鏡界修仙

第四十章:絕境反殺與柳晴之秘

後背火辣辣地疼,體內氣血翻騰,靈力運轉都帶上了幾分滯澀。練氣九層修士的含怒一擊,即便被空間裂縫削弱了大半,依舊不是那麼好承受的。凌凡咬緊牙關,將湧到喉頭的腥甜強壓下去,抱著昏迷的楚瑤,將「幻影遁光術」催谷到了極限。

濃霧成為了他最好的掩護,「鏡瞳」在黑暗中極力閃爍,為他指引著最安全、最快捷的路徑,同時也死死監控著身後。那三名殺手的氣息如同跗骨之蛆,緊追不捨,並且正在快速接近!修為的差距在這種直線追逃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不能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追上!

凌凡腦中飛速盤算。直接往谷外跑,目標太大,而且出口處那個柳晴是敵是友尚未可知,若是前後夾擊,必死無疑!

必須利用這幽寂谷的特殊環境!

他心念一動,猛地改變方向,不再直線奔逃,而是朝著記憶中一處地勢更加複雜、空間裂縫分布更為密集的殘破宮殿遺址衝去。

「想憑地形甩開我們?痴心妄想!」身後的殺手頭領顯然察覺了他的意圖,冷笑一聲,速度竟又快了幾分,一道凌厲的刀芒隔空斬來,逼迫凌凡不得不變向躲閃,速度頓時一緩。

另外兩名練氣八層的殺手默契地從側翼包抄而來,劍光閃爍,封死了他左右閃避的空間。

危機瞬間加劇!

凌凡額頭沁出細汗,壓力陡增。他猛地將楚瑤往身前緊了緊,用自己後背硬生生承受了側面襲來的一道劍氣餘波,借力向前一撲,狼狽地滾入一片巨大的、傾倒的石柱群中。

嗤啦!後背再添一道傷口,鮮血浸濕了衣袍。

「困獸之鬥!殺了他!」殺手頭領獰笑,三人如同獵豹般撲入石柱群。

然而,一進入這片區域,三人動作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一瞬。這裡的空間裂縫更加密集,如同無形的死亡陷阱,即便是他們也不敢橫衝直撞。

就是現在!

凌凡眼中寒光爆射!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他並未繼續逃竄,反而將楚輕輕放在一根斷柱後隱蔽處,自己則如同靈猿般躍上一根傾斜的巨大石柱頂端。

「他在上面!」

三名殺手瞬間發現了他的位置,劍光刀芒再次襲來!

凌凡卻不閃不避,雙手疾速揮動,數十塊下品靈石如同雨點般被他精準地射向周圍幾個特定的方位——那是他剛才滾入此地時,「鏡瞳」瞬間捕捉到的幾處空間最不穩定的節點!

同時,他深吸一口氣,體內所有靈力毫無保留地注入青鋒靈劍,劍身青光大盛,發出一陣陣不堪重負的嗡鳴!

「破雲劍指·斬!」

他大喝一聲,並非攻向殺手,而是全力一劍,狠狠斬向那些靈石落點中央的虛空!

這一劍,蘊含了他對《破雲劍指》鋒銳真意的理解,更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和決心!

轟隆隆——!

劍落之處,空間彷彿被投入巨石的冰面,驟然劇烈扭曲、塌陷!那幾處本就不穩的節點被靈石和劍氣同時引爆,瞬間形成了數個大小不一的、狂暴的空間漩渦!

恐怖的吞噬之力猛然爆發,將周圍的一切——碎石、塵土、枯木,乃至光線都瘋狂扯入其中!

「不好!他引爆了空間亂流!快退!」殺手頭領駭然失色,瘋狂後退。

但另外兩名練氣八層的殺手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們衝得太前,此刻正處於亂流爆發的邊緣,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恐的慘叫,護體靈光就如同紙糊般被撕碎,整個人被那恐怖的空間之力瞬間吞噬、攪碎,連渣都沒剩下!

那練氣九層的頭領雖然見機得快,逃出了核心區域,但也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扯住,半邊身子瞬間被扯得血肉模糊,慘叫著噴血倒飛出去,重重砸在遠處的石壁上,氣息頓時萎靡了下去,顯然受了極重的創傷。

爆炸的核心區域,空間亂流瘋狂肆虐了片刻,才緩緩平復,留下一個更加破敗和危險的瘡痍之地。

凌凡早在斬出那一劍的瞬間,就藉著反震之力倒飛而出,落在楚瑤身邊,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臉色蒼白如紙,體內靈力幾乎耗盡。但他顧不上調息,立刻抱起楚瑤,掙扎著朝谷外衝去。

他必須趁著那頭領重傷,儘快離開這裡!

憑著一股頑強的意志力,凌凡終於衝到了幽寂谷的那處裂縫入口。濃霧在此處稍淡,隱約能看到外面模糊的景物。

他猛地停下腳步,將楚瑤輕輕放在一塊山石後,自己則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傷勢和虛弱,運轉最後一絲靈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然後才一步踏出了裂縫。

月光灑落,勉強驅散了些許陰霾。裂縫外,柳晴果然還等在那裡,正焦慮不安地來回踱步。

聽到動靜,她猛地抬頭,看到只有凌凡一人出來,且渾身浴血,氣息萎靡,臉上頓時露出驚駭和失望交織的神色:「凌師兄!你……你怎麼……楚師姐她?!」

凌凡目光銳利地盯著她,聲音沙啞而冰冷:「裡面有三名練氣八層以上的殺手埋伏,我勉強逃出,楚師姐……我沒能找到。」他故意隱瞞了救出楚瑤的事實,並將殺手數量說得多了一名,仔細觀察著柳晴的每一絲反應。

柳晴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有恐懼,有鬆了口氣,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愧疚?她身體微微晃了晃,喃喃道:「怎……怎麼會這樣……那麼多殺手……都怪我,都怪我沒用……」

她的反應,不像作偽,那抹愧疚更是真實。

凌凡心中疑竇稍減,但依舊不敢完全放心,繼續試探道:「柳師姐,此事蹊蹺,那些殺手似乎早有準備。你接到楚師姐傳訊時,可還發現其他異常?或者,有無將此事告知他人?」

柳晴猛地抬頭,連連擺手,急得眼圈都紅了:「沒有!絕對沒有!師姐傳訊只給了我一人,讓我務必尋你!我誰也沒敢告訴!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殺手埋伏……」她說著,聲音帶上了哭腔,顯得無助又自責。

就在凌凡準備再問些什麼之時,他身後的幽寂谷裂縫內,突然傳出一聲極其微弱、卻充滿無盡怨毒的嘶吼:「雜種……我記住你了……太子……不會放過你的……」

是那個重傷的殺手頭領的聲音!他顯然用了某種秘術,將聲音傳了出來!

這聲音雖微弱,但在寂靜的夜空中卻格外清晰!

柳晴聽到「太子」二字,如同被驚雷劈中,渾身劇烈一顫,臉上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彷彿聽到了世間最可怕的名字!她驚恐地看向凌凡,又看向那裂縫,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突然雙眼一翻,竟是直接嚇得暈了過去!

凌凡瞳孔驟縮!

柳晴這反應,絕非偽裝!她不僅知道「太子」,而且對這個名字有著深入骨髓的恐懼!

看來,她並非叛徒,只是一個被利用、被嚇破了膽的可憐棋子。真正的黑手,隱藏得更深!

凌凡不再猶豫,立刻轉身衝回裂縫內,將隱藏的楚瑤抱出。他看了一眼暈倒在地的柳晴,略一沉吟,將她也扛在肩上。

此地不宜久留!必須立刻離開!

他拖著重傷之軀,扛著兩人,藉著夜色掩護,朝著自已那偏僻的小院艱難行去。

身後,幽寂谷的裂縫如同猙獰的傷口,緩緩吞噬著月光,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

而一場更大的風暴,已然因今夜之事,悄然醞釀。太子之名首次以這種方式清晰呈現,預示著未來的路途將更加凶險莫測。

第三十九章:幽谷迷踪與殺局暗伏

一路上,凌凡「鏡瞳」微開,不僅警惕地掃視四周,更是將大半注意力放在了前方的柳晴身上。此女氣息急促,腳步虛浮,靈力波動顯示只有練氣五層左右,那份焦急與恐懼看起來不似作偽。但她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由不得凌凡不全神戒備。

「鏡瞳」細察之下,他並未從柳晴身上感受到類似張狂或趙明的那種陰冷氣息,這讓他心下稍安幾分,但警惕未減。

越往後山深處,周圍環境越是荒涼僻靜,靈氣也變得稀薄而紊亂。終於,在一片被濃霧籠罩、枯木嶙峋的山壁前,柳晴停下了腳步,臉上恐懼之色更濃。

「凌師兄,就、就是這裡了……幽寂谷的入口之一。谷內有上古殘陣,靈氣混亂,神識壓制極強,而且……聽說有厲害的妖獸和空間裂縫……」柳晴聲音發顫,指著前方霧氣中一個若隱若現的、彷彿是天然形成的狹窄裂縫。

凌凡凝神望去,「鏡瞳」之下,那裂縫周圍的空間果然呈現出不穩定的扭曲感,絲絲縷縷的陰冷死寂之氣從中滲出。這裡確實是一處險地。

「楚師姐怎麼會逃到這裡?」凌凡沉聲問道,目光如炬地盯著柳晴。

柳晴被他的目光看得一顫,慌忙解釋:「師姐傳訊只說被強敵追殺,慌不擇路,無意中觸動了某處古老禁制,被傳送到了谷內深處……她說谷內陣法對追兵也有壓制,她才得以暫時喘息……」

這個解釋聽起來合理,但凌凡心中疑竇未消。他不再多問,點了點頭,道:「你在此等候,若半個時辰後我未出來,便立刻去尋傳功殿李長老,將此事稟明,就說是我發現的線索。」他故意提及李長老,既是留後路,也是試探。

柳晴聞言,臉色一白,似乎更害怕了,但還是用力點頭:「師兄放心!我……我記住了!師兄千萬小心!」

凌凡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氣,「幻影遁光術」悄然運轉,周身氣息變得模糊不定,一步踏入了那霧氣繚繞的裂縫之中。

一入幽寂谷,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外界的光線和聲音瞬間被隔絕大半,濃郁的、帶著腐朽氣息的灰霧籠罩四周,視線極差。靈氣稀薄駁雜,神識如同陷入泥沼,只能探出身體周圍不足丈許範圍。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和冰冷,腳下是鬆軟濕滑的腐殖質土地,四周怪石嶙峋,枯死的樹木扭曲成各種猙獰的形狀。

「好詭異的地方!」凌凡心頭一凜,將「鏡瞳」之力催動到當前極致。雙眸微光閃動,眼前的灰霧似乎變淡了些許,能勉強看清十幾丈內的景物,但更遠處依舊是一片混沌。

他仔細感知著楚瑤玉佩上那縷殘留的氣息,同時警惕地注意著腳下和周圍。這裡空間極不穩定,「鏡瞳」時不時能捕捉到一些細小的、一閃而逝的黑色裂縫,散發著令人心驚膽戰的吞噬氣息。那便是空間裂縫,一旦觸碰,後果不堪設想。

他循著那絲微弱的感應,小心翼翼地向谷內深入。沿途看到了幾處激烈的打鬥痕跡,斷裂的枯樹、焦黑的地面、以及幾點早已乾涸發黑的血跡。血跡中殘留的氣息,與楚瑤的頗為相似,但也混雜著另外幾股陰冷狂暴的陌生氣息。

追殺者不止一人!而且實力絕對不弱!

凌凡的心情越發沉重。楚瑤的處境恐怕極其危險。

繼續前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地勢開始向下傾斜,霧氣似乎更濃了。突然,他「鏡瞳」捕捉到前方百丈外,一處相對開闊的亂石堆中,有極其微弱的靈光閃動了一下!

是楚瑤?還是陷阱?

凌凡立刻停下腳步,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磐石般隱藏在一塊巨大的黑色怪石之後,「鏡瞳」死死鎖定那片區域。

靈光又閃動了一下,這次更加清晰了些,似乎是一件護身法器的光芒,但光芒極其黯淡,明滅不定,顯然主人已是強弩之末。

而在那靈光源頭的四周,「鏡瞳」穿透濃霧,隱約看到了三個模糊的黑影,正呈品字形緩緩逼近!他們氣息內斂,動作悄無聲息,但身上散發出的那股陰冷殺意,與「影煞」殺手如出一轍!為首一人,修為赫然達到了練氣九層!另外兩人也是練氣八層巔峰!

他們並未立刻發動攻擊,似乎在戲耍,又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凌凡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三名精銳殺手!這絕不是他現在能正面抗衡的力量!楚瑤還活著,但顯然已被逼入絕境!

怎麼辦?強行救人無異於自投羅網!

就在凌凡心念電轉,思索對策之際,那練氣九層的殺手頭領似乎失去了耐心,沙啞地冷笑一聲:「楚小姐,何必再做無謂掙扎?乖乖交出東西,或許還能留個全屍。」

亂石堆中,傳來一個虛弱卻堅定的女子聲音,正是楚瑤:「休想!我就算死,也絕不會讓你們得逞!」她的聲音帶著顫抖,顯然傷勢極重。

「冥頑不靈!」殺手頭領冷哼一聲,抬手便要示意動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凌凡動了!但他並非衝向殺手,而是猛地一拍腰間儲物袋!

咻!咻!咻!

數十張低階符籙——火球符、冰箭符、閃光符、甚至還有幾張擾亂靈氣的「亂靈符」,如同不要錢般被他瞬間激發,鋪天蓋地地砸向了那三名殺手所在區域的——側後方!

這些符籙威力對於練氣後期修士來說不值一提,但瞬間爆發出的強光、巨響、以及混亂的靈氣波動,在這死寂的環境中卻不啻於驚雷炸響!

尤其是閃光符和亂靈符,極大地干擾了殺手們的視線和靈識感知!

「誰?!」

三名殺手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本能地以為來了援兵或者觸動了什麼古陣禁制,瞬間收縮防禦,靈力護罩亮起,警惕地望向攻擊來襲的方向。

而就在他們注意力被吸引的這一剎那!

凌凡將「幻影遁光術」催動到極致,身化一道幾乎看不清的淡薄虛影,並非直線衝向楚瑤,而是以一個極其刁鑽的弧線,繞開殺手的正面感知區域,如同鬼魅般撲向亂石堆!

他的目標明確無比——不是殺敵,是救人!是利用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搶了人就跑!

「鏡瞳」在這一刻發揮到極致,精準地預判出殺手們視野和靈識掃描的盲區,腳下步伐玄妙,險之又險地避開幾處隱蔽的空間裂縫!

幾乎是眨眼之間,他已衝入亂石堆中!

楚瑤此刻正靠在一塊巨石後,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溢血,手中緊握著一枚光芒黯淡的玉佩,美眸中滿是絕望與決絕。當她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以難以置信的速度衝到近前時,先是駭然,待看清來人那略顯熟悉、卻又帶著無比銳利的眼神時,頓時愣住了。

「是你?!」

「走!」凌凡低喝一聲,根本不容她多想,一把攬住她纖細的腰肢,觸手處一片冰涼與濕潤(血跡),腳下猛地一蹬地面,身形如同離弦之箭,朝著來時的方向暴退!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從符籙爆發到凌凡救人後撤,幾乎發生在同一時間!

「混蛋!攔住他!」那殺手頭領第一個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被耍了,頓時暴怒如雷,一道凌厲無匹的烏光脫手而出,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射凌凡後心!速度之快,威力之猛,遠超之前張狂之流!

練氣九層巔峰的含怒一擊,恐怖如斯!

凌凡頭皮發麻,感覺背後殺機如同實質,要將他徹底洞穿!他若獨自一人,或可憑藉身法勉強周旋,但此刻帶著重傷的楚瑤,根本無法躲閃!

生死關頭,凌凡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與果決!他猛地將楚瑤往身側一推,同時體內靈力瘋狂湧入剛剛初步煉化的上品法器——青鋒靈劍!

「嗆!」

青鋒靈劍發出一聲清越劍鳴,瞬間出鞘,化作一道青色驚鴻,並非迎向那烏光,而是狠狠地斬向身旁一處極不穩定的、正在緩緩彌合的細小空間裂縫!

他竟是要藉助空間裂縫的力量!

轟!

劍光斬落,那處空間裂縫猛地一震,瞬間擴大了數倍,爆發出一股混亂而恐怖的吞噬之力!

那道疾射而來的烏光恰好射到,直接被這突然擴大的空間裂縫吞沒了半數以上!剩餘的威力也被那混亂的空間之力攪得七零八落,雖然依舊擊中了凌凡的後背,卻已威力大減!

「噗——!」

凌凡如遭重錘擊中,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藉著這股衝擊力,抱著楚瑤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跌撞衝去!他強忍著劇痛,再次催動「幻影遁光術」,頭也不回地扎進濃霧之中!

「該死!追!」殺手頭領氣得七竅生煙,沒想到對方如此狡猾狠辣,竟敢用空間裂縫對敵!他帶著兩名手下怒吼著追入濃霧,然而幽寂谷內壓制極大,凌凡的遁術又極其詭異,加上濃霧和地形阻隔,很快便失去了兩人的蹤跡。

「搜!他們都受了傷,跑不遠!絕不能讓那個雜種帶著人跑了!」殺手頭領的咆哮聲在死寂的山谷中迴蕩,充滿了氣急敗壞的殺意。

濃霧深處,凌凡壓制著傷勢,憑藉「鏡瞳」辨認方向,以最快速度朝著谷外衝去。懷中的楚瑤已經再次昏迷過去,氣息微弱。

他知道,危機遠未結束。殺手就在身後,而那個引他來的柳晴,是敵是友,尚且未知!

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第三十八章:將計就計與初聞「瑤光」

小院內,凌凡指尖靈力吞吐不定,嘗試著將《破雲劍指》的運勁法門與自身「靈犀指」的凝練特性相結合。空氣中不時響起細微的尖嘯,那是高度壓縮的靈力劃破空氣的聲音。

突然,他眉頭微皺,停下了練習。「鏡瞳」賦予的超凡感知,讓他捕捉到院外傳來一道熟悉的、卻又帶著一絲不同尋常波動的氣息正在靠近。

是趙明。他來做什麼?

凌凡心中瞬間警惕起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尤其是在這個敏感時刻。他迅速收斂氣息,將剛剛修煉的痕跡抹去,臉上重新擺出那副略帶疲憊卻強打精神的模樣,彷彿傷勢未癒,仍在艱難恢復。

幾乎就在他剛偽裝好的下一刻,院外便響起了趙明那溫和帶笑的聲音:「凌師弟,可在院中?為兄特來道賀,順便探望師弟傷勢。」

凌凡緩步走出房間,打開院門。只見趙明正站在門外,手中捧著一個異常精緻的紫檀木盒,臉上掛著如沐春風的笑容。

「趙師兄。」凌凡露出「驚訝」和「些許感動」的表情,「怎敢勞煩師兄親自前來,快請進。」

將趙明引入院中石桌旁坐下,凌凡歉然道:「寒舍簡陋,連像樣的茶水都沒有,怠慢師兄了。」

「師弟說的哪裡話,你我之間何須這些虛禮。」趙明擺擺手,目光「關切」地打量著凌凡,「看師弟氣色,傷勢似乎好了許多?但氣息仍有些虛浮,可是修煉遇到了難處?」

凌凡心中冷笑,面上卻嘆了口氣,順著他的話道:「師兄慧眼。傷勢雖無大礙,但此次強行阻敵,損了些元氣。加之新得了宗門賞賜的術法,心急嘗試,確實感覺有些力不從心,經脈隱隱作痛。」他故意顯露出一絲急躁和憂慮,正符合一個剛剛獲得高深術法、急於提升實力的少年心態。

趙明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得意,臉上卻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師弟天縱奇才,又得此機緣,心急也是難免。但修行之道,張弛有度,切不可操之過急,以免損傷根基,得不償失啊。」

他話鋒一轉,將手中的紫檀木盒推到凌凡面前,打開盒蓋。裡面並排擺放著三枚龍眼大小、碧綠瑩潤、丹紋清晰、靈氣盎然的丹藥,藥香濃郁卻不膩人,反而令人聞之神清氣爽。

「這是?」凌凡露出「疑惑」之色。

趙明笑道:「此乃為兄精心煉製的四品丹藥『凝神丹』。此丹不僅能溫養神識,加速靈力恢復,更對參悟修煉新術法有著極佳的輔助之效,能平復靈力躁動,穩固心神,降低走火入魔的風險。為兄得知師弟獲賜高深術法,特備此薄禮,以為祝賀,還望師弟莫要推辭。」

四品丹藥!凝神丹!還是對修煉新術法有奇效的!

這份禮,可謂是厚重至極,也「貼心」至極!正好戳中了凌凡剛才「表現」出來的困境和需求!

若凌凡真是個普通的、急於求成的少年天才,此刻恐怕早已感激涕零,毫不懷疑地收下了。

凌凡臉上適時地露出「震驚」、「難以置信」和「巨大驚喜」的表情,雙手甚至有些「激動」地微微顫抖:「這……這太貴重了!趙師兄,如此厚禮,弟子實在受之有愧!」

他嘴上推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緊緊盯著那三枚丹藥,彷彿極度渴望。

趙明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更是大定,臉上笑容愈發真誠(虛偽):「師弟莫要再推辭!你為宗門立下如此大功,前途不可限量。為兄這點丹藥,若能助師弟早日穩固修為,精進術法,那便是它們最大的價值了!莫非師弟是看不起為兄這點手藝?」

他以退為進,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傷心」。

凌凡臉上露出「掙扎」和「為難」,最終彷彿下定了決心,重重點頭,「感激涕零」地接過了木盒:「如此……弟子便厚顏收下了!多謝師兄厚愛!此情此恩,凌凡銘記於心!」他將盒子緊緊抱在懷裡,一副視若珍寶的樣子。

「哈哈,師弟言重了,同門之間,理應互相扶持。」趙明見目的達到,心中暢快,又閒聊了幾句關切的話語,便起身告辭,「師弟好好休養,為兄就不多打擾了。」

送走趙明,關上院門的瞬間,凌凡臉上所有的「激動」、「感激」和「疲憊」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銳利。

他回到石桌旁,打開木盒,目光幽深地盯著那三枚碧綠的「凝神丹」。

「鏡瞳」悄然運轉,雙眸微光閃動,仔細掃視著丹藥的每一分細節。

在「鏡瞳」的超凡視野下,丹藥表面那完美無瑕的丹紋和氤氳的靈氣之下,一絲極其隱晦、幾乎與丹藥本身藥性完美融合的、微不可查的陰冷能量波動,無所遁形!

這絲能量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令人極不舒服的、彷彿能吞噬生機的詭異氣息,潛伏在丹藥的核心深處,若非「鏡瞳」神異,絕難發現!

「果然有鬼!」凌凡心中冷笑,「好隱蔽的手段!好陰毒的用心!」

這絕不是什麼助益修煉的靈丹,而是催命的毒藥!一旦服下,後果不堪設想!

趙明!果然與那太子一系脫不了干係!甚至可能就是隱藏在宗門內部的釘子!

殺意在心頭湧動,但凌凡很快冷靜下來。現在揭穿趙明,沒有確鑿證據,反而會打草驚蛇。對方既然出招了,自已何不將計就計?

他看著那三枚丹藥,腦海中迅速形成了一個計劃。

他並沒有毀掉丹藥,而是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收入一個單獨的玉瓶之中,並貼上封印符籙,妥善收好。這可是將來反擊的證據!

隨後,他故意運轉靈力,將自已的臉色逼得更加蒼白幾分,甚至故意讓氣息出現一絲不穩定的波動,偽裝出服用丹藥後「虛不受補」、「靈力躁動」的假象。

做完這一切,他並未繼續修煉,而是離開小院,朝著外門坊市走去——他需要購買一些真正的療傷和輔助修煉的丹藥,同時也是為了將自已「傷勢反覆」、「修煉遇阻」的假象展示給暗中窺探的眼睛。

果然,在他刻意表現下,不少弟子都注意到他氣息不穩、臉色難看,紛紛低聲議論,猜測他是否舊傷復發或者修煉出了岔子。

這些消息,很快就會通過各種渠道,傳到趙明乃至其背後勢力的耳中。

凌凡在坊市購買了幾瓶品質不錯的普通凝氣丹和療傷散,便「步履蹣跚」地返回了小院。

關上院門,啟動禁制,他臉上那點「虛弱」瞬間消失。他並未服用剛買的丹藥,而是再次進入鏡中世界,依靠這裡濃郁的靈氣和時間差,繼續穩固修為,修煉《破雲劍指》和《幻影遁光術》。

時間在修煉中飛速流逝。當他感覺對新得的兩門術法初步掌握,修為也徹底穩固在練氣七層巔峰時,便退出了鏡中世界。

算算時間,距離煉氣塔重新開放應該不久了。他打算再次進入煉氣塔,利用那裡龐大的靈氣衝擊練氣八層,並進一步熟悉塔內環境,為將來探究那黑鏡石碑做準備。

然而,他剛一出關,還未來得及前往煉氣塔,院門卻再次被敲響。

這一次,門外傳來的卻是一個清脆而略顯焦急的女聲,帶著一絲陌生,卻又似乎在哪裡聽過。

「凌凡師兄?請問凌凡師兄在嗎?」

凌凡眉頭微挑,心中警惕不減。他打開院門,只見門外站著一位身穿內門弟子服飾、容貌秀麗、卻眉頭緊鎖、眼帶憂色的年輕女子。

這女子他有些印象,似乎是經常跟在李艷身邊的一個跟班,名叫柳晴?她來做什麼?難道是李艷或者張狂餘黨還想找麻煩?

「這位師姐是?」凌凡面露「疑惑」,語氣平淡。

那女子見到凌凡,先是鬆了口氣,隨即臉上憂色更濃,她急切地說道:「凌師兄,冒昧打擾!我是柳晴,與楚瑤師姐相熟。是楚師姐讓我來尋你的!」

楚瑤?

凌凡微微一怔,這個名字瞬間喚醒了他塵封的記憶。那個他在碧水潭邊試圖「英雄救美」卻反被連累、跌落水中獲得奇遇的紫衣女子?

她還活著?而且竟然是青雲宗弟子?聽這稱呼,似乎還是內門師姐?

「楚瑤師姐?」凌凡臉上適時地露出「驚訝」和「茫然」,「師姐找我何事?我與師姐似乎並不相熟。」他故意裝作不記得當初之事,以免節外生枝。

柳晴急得跺了跺腳:「師兄你就別裝糊塗了!楚師姐說你認得她的!她現在遇到了天大的麻煩,被困在『幽寂谷』禁地了!她拼盡最後力氣傳訊給我,讓我務必找到你,說只有你可能會有辦法救她!」

幽寂谷?禁地?麻煩?只有我能救她?

凌凡心中瞬間掀起波瀾,面上卻更加「困惑」:「柳師姐是否弄錯了?我區區一個外門弟子,何德何能能救內門的師姐?而且幽寂谷乃是宗門禁地,我如何能進得去?」

「師姐說你定然有辦法!她說你……你與眾不同!」柳晴語氣愈發焦急,甚至帶上了一絲哭腔,「她說她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關於宗門……關於太……總之很危險!現在被人追殺,不得已逃入了幽寂谷深處,那裡陣法紊亂,危機四伏,她撐不了多久了!求求你了,凌師兄!楚師姐說你是她唯一能相信的人了!」

宗門?太子?秘密?

凌凡的心猛地一沉。難道楚瑤的麻煩,也與太子一系的陰謀有關?她發現了什麼?

雖然與那楚瑤只有一面之緣,但當初她臨危時還出言讓自已逃走,心性不壞。而且,她提及的秘密,很可能與自已正在調查的事情相關!

於公於私,似乎都不能置之不理。

凌凡目光銳利地盯著柳晴:「我如何信你?」此事蹊蹺,他必須謹慎。

柳晴連忙從懷中取出一枚淡紫色的、刻著一個「瑤」字的玉佩,靈力注入,玉佩上浮現出一行細小的字跡:「碧水一別,君非凡俗。今遭大難,困於幽谷。秘事關天,乞君一助。——瑤」

字跡靈動,卻透著一股虛弱和急切,末尾還沾染著一絲極淡的血氣。這玉佩上的氣息,與當初那紫衣女子確有幾分相似。

凌凡沉吟片刻,心中已有決斷。無論是真是假,這幽寂谷,必須去探一探了。

「帶路。」他言簡意賅。

柳晴聞言,頓時喜極而泣:「多謝師兄!多謝師兄!請隨我來!」

兩人當即離開小院,藉著夜色掩護,避開人多眼雜之處,朝著宗門後山那片被列為禁地的幽寂谷快速行去。

凌凡並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求救,究竟是一個陷阱,還是一個揭開更大陰謀的契機。

但他無所畏懼。

無論是趙明的陰毒,還是幽寂谷的危險,都阻擋不了他前進的腳步。

夜色如墨,危機四伏。

新的征程,已然開始。

第三十七章:丹堂暗室與陰謀初顯

林雲扶著凌凡,穿過依舊喧囂的人群,無視了身後各種複雜的目光,徑直將他送回了那處暫時安置的獨立小院。

「多謝林師兄。」凌凡靠在門框上,臉色蒼白地再次道謝。與築基修士硬撼一記,雖被孫長老及時救下,但那股恐怖的力量依舊震傷了他的五臟六腑和經脈,傷勢不容樂觀。

林雲看著他,冷峻的目光中難得地帶上了一絲複雜的情緒,沉默片刻,才開口道:「你很好。」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傷好之後,再戰。」

說完,不等凌凡回應,便轉身乾脆利落地離開,青衫背影依舊挺拔如劍。

凌凡看著他遠去,無奈地笑了笑。這位林師兄,還真是個劍癡。不過,這種純粹,反而讓人覺得輕鬆。

他關上院門,啟動禁制,踉蹌著走到床榻邊盤膝坐下。劇烈的疼痛和虛弱感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

他先取出李長老贈予的「九轉還玉丹」。丹藥龍眼大小,圓潤如玉,散發著沁人心脾的藥香,表面有九道清晰的丹紋,顯然是極品靈丹。他毫不猶豫地吞服下去。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潤浩大卻又不失淩厲的藥力洪流,迅速湧向四肢百骸。所過之處,受創的經脈被快速修復,淤積的暗傷被驅散,五臟六腑傳來清涼舒適的感覺。藥效之強,遠超他之前服用過的任何丹藥。

「不愧是長老珍藏的極品靈丹!」凌凡心中暗贊,不敢怠慢,立刻全力運轉功法,引導藥力療傷。

同時,他意念一動,再次進入了鏡中世界。雙管齊下,才能以最快速度恢復。

鏡中世界內,靈氣濃郁,時間充裕。極品丹藥的藥力在得到外界本體修煉引導的同時,又在鏡中世界加速煉化吸收,效果驚人。

不知過了多久,當凌凡再次睜開眼時,傷勢已然好了七七八八,體內靈力甚至因禍得福,變得更加精純了幾分,距離練氣七層巔峰不遠。

「總算緩過來了。」他長長舒了口氣。這次雖然險死還生,但收穫也是巨大。不僅得到了宗門的巨額獎勵和重視,更關鍵的是,確定了煉氣塔與「鏡界」的關聯,以及太子一系與宗門叛徒的勾結。

「鏡界……時間之力……叛徒……」他喃喃自語,目光閃動。這些線索如同一張大網,將許多碎片串聯起來。爺爺留下的玉珮,恐怕不僅僅是開啟鏡中世界的鑰匙,更可能與那神秘的「鏡界」有著極深的淵源。

而太子不惜派築基修士潛入宗門重地也要圖謀的「鏡界之門」,其背後所隱藏的秘密和利益,絕對超乎想像。

「必須盡快提升實力!至少要達到築基期,才有資格初步接觸這些秘密,擁有自保之力!」凌凡感到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他看向手中那枚紫金色的特殊令牌。十萬貢獻點,藏書閣頂層權限!這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他需要更強的功法,更厲害的術法,以及關於築基的詳細知識!為服用築基丹做萬全準備!

沒有絲毫猶豫,凌凡退出鏡中世界,推門而出,徑直朝著外門藏書閣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弟子無不投來敬畏、羨慕、好奇的目光,紛紛主動讓路,甚至有人恭敬地行禮問好。凌凡護塔功臣的名聲已然傳開,地位今非昔比。

他面色平靜,一一點頭回應,腳下卻不停歇。

再次來到藏書閣,守門的那位耷拉著眼皮的老者依舊在打盹。但當凌凡拿出那枚紫金色令牌時,老者的眼睛猛地睜開一條縫,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仔細打量了凌凡一眼,然後揮揮手,示意他進去,態度與之前截然不同。

藏書閣一層依舊是那些基礎典籍,人跡罕至。凌凡沒有停留,直接踏上了通往更高層次的樓梯。

二層、三層……這裡存放的已經是黃階中高級乃至玄階的功法和術法,需要消耗不少貢獻點才能閱覽,弟子明顯少了許多。

凌凡憑藉紫金令牌,一路暢通無阻,直接來到了藏書閣的最高層——第四層!

這裡空間遠比下面幾層小,佈置卻更加古雅精緻。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和書卷氣。書架上擺放的玉簡寥寥無幾,卻無一不散發著驚人的靈力波動和古老氣息。

玄階高級功法!甚至疑似有地階殘篇!各種威力強大的秘術、煉丹、煉器、陣法心得!這裡才是青雲宗外門真正的精華所在!

饒是凌凡有所準備,此刻也忍不住心跳加速。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激動,開始仔細瀏覽起來。

《乙木青龍訣》(玄階高級)、《離火焚天錄》(玄階高級)、《碎星劍典》(殘篇,疑似地階)……一門門足以讓外界搶破頭的功法秘術呈現在眼前。

凌凡並沒有被衝昏頭腦。他修煉的《青雲基礎煉氣訣》雖然品階不高,卻中正平和,與他鏡中世界修煉出的凝練靈力極為契合,暫時沒有更換的必要。他更需要的是強大的攻擊術法、保命秘術以及關於築基的詳細知識。

他首先找到了一枚記載《築基詳解》的玉簡,貼在額頭,仔細閱讀起來。裡面詳細記載了築基的各種注意事項、關隘訣竅、可能遇到的風險以及如何最大化利用築基丹的藥力,讓他受益匪淺。

隨後,他又尋到了一門名為《幻影遁光術》的玄階中級身法,修煉至大成可在短距離內化身數道虛影,真假難辨,極善閃避逃遁,正適合他。

接著,他又挑選了一門攻擊術法——《破雲劍指》。這並非劍法,而是將靈力極度壓縮,從指尖迸發而出,形成無形劍氣,穿透力極強,與他的「靈犀指」有異曲同工之妙,且更成體系,威力更大。

選定之後,他憑藉紫金令牌,輕鬆兌換了這三枚玉簡的複製權限(原本無法帶走),消耗了數千貢獻點,卻依舊是九牛一毛。

帶著豐厚的收穫,凌凡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藏書閣,返回小院,準備開始新一輪的閉關。

然而,他並不知道,在他於藏書閣頂層挑選功法之時,丹堂深處,一間隱蔽的煉丹室內,一場關於他的陰謀正在悄然醞釀。

煉丹室內,藥香濃郁,卻透著一絲詭異的甜膩。趙明臉色陰沉地站在一個咕嘟冒著氣泡的墨綠色丹爐前,手中捏著一枚剛剛熄滅傳訊光芒的玉符。

他身後,陰影中,一個聲音沙啞地響起:「……計劃失敗了。聖門未能開啟,黑鷲身份暴露,重傷遁走。孫、李兩個老傢伙定然會嚴加防範,短時間內再難找到機會。」

趙明猛地一拳砸在丹爐上,爐身發出沉悶的嗡鳴,他低吼道:「廢物!都是廢物!連一個練氣期的小雜種都解決不掉!還折損了黑鷲這枚重要棋子!」

陰影中的聲音沉默了一下,道:「那小子確實邪門得很,運氣也好得過分。如今他立下大功,深受宗門重視,身邊還有林雲那種劍癡關注,明面上更難動他了。」

「明面上動不了,那就來暗的!」趙明眼中閃過一絲毒辣的光芒,「他不是剛得了十萬貢獻點,去了藏書閣頂層嗎?真是天賜良機!」

他轉身,從一個隱蔽的暗格中取出一個小巧的、佈滿詭異紫紋的玉瓶,臉上露出了殘酷的冷笑:「這『蝕靈蠱』,可是我花了巨大代價才培育出來的寶貝。無色無味,能悄然潛伏於修士體內,吞噬靈力,腐蝕根基,初期毫無症狀,等到發作時,早已病入膏肓,神仙難救!最妙的是,它極其隱蔽,難以察覺,只會讓人以為是修煉出了岔子,走火入魔!」

陰影中的聲音微微一頓:「你想將此蠱下在他兌換的玉簡之上?但藏書閣玉簡皆有禁制保護,如何下手?」

趙明陰險一笑:「普通玉簡自然不行。但他剛立大功,風頭正盛,我身為丹堂頗受重視的弟子,以祝賀為名,送上幾瓶有助於理解功法、溫養神識的『凝神丹’,想必不會有人懷疑。而這瓶特製的『凝神丹’內,就混入一滴蝕靈蠱的卵液……哼,只要他服用此丹修煉新得的術法,蠱卵便會藉助修煉時的靈力波動和神識牽引,悄無聲息地潛入其神魂識海……到時候,任他天資絕世,也隻會慢慢淪為一個廢人,死得無聲無息!」

好歹毒的計策!藉助修煉時機下蠱,隱蔽無比,難以追查!

陰影中的聲音似乎也認可了這個計劃:「此計甚好。只是那凌凡似乎頗為警惕,之前便多次拒絕你的丹藥。」

趙明臉上露出自信的獰笑:「今時不同往日。他剛經歷大戰,又強行修煉新得的高深術法,正是需要丹藥輔助穩固之時。而我這次送上門的,可是對『參悟術法’有奇效的四品丹藥『凝神丹!價格昂貴,我以此為祝賀之禮,顯得隆重誠懇,他拒絕的可能性很低。即便他依舊警惕不服用,我們也沒有損失,另尋他法便是。」

「好!那就依計行事!盡快動手,以免遲則生變!」

「放心,我這就去準備『厚禮!」趙明收起那紫紋玉瓶,臉上恢復了那副溫和謙遜的笑容,只是眼底深處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慄。

小院中,凌凡對即將到來的陰謀還一無所知。他正沉浸在《破雲劍指》的玄妙之中,嘗試著將自身凝練的靈力以更高效的方式壓縮釋放。

窗外,夜色漸濃。

風雨欲來的壓抑,悄然籠罩了這片寧靜的院落。

第三十六章:驚世之功與執事末路

煉氣塔核心區域的劇烈能量波動和那聲震耳欲聾的「孽障敢爾」,早已驚動了塔內其他修煉的弟子。只是此地威壓太重,無人敢輕易靠近,只能遠遠觀望,心中驚疑不定。

當看到孫長老和李長老兩位內門長老如同天神般降臨,一道劍罡逼退強敵,另一人則扶起重傷的凌凡時,所有弟子都驚呆了。

發生了什麼?

剛才那恐怖的黑影是誰?

凌凡怎麼會在這裡?還受了重傷?

兩位長老為何如此震怒?

無數疑問在眾弟子心中盤旋。

孫長老給凌凡服下丹藥,助他穩住傷勢後,臉色依舊凝重無比。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殘留的、散發著邪異氣息的羅盤碎片,又望向那面恢復平靜卻依舊令人心悸的黑鏡石碑,眼中閃過深深的後怕。

他深吸一口氣,運足靈力,聲音如同洪鐘般傳遍整個煉氣塔空間:「所有弟子聽令!煉氣塔臨時關閉,即刻中止修煉,憑令牌離開!不得有誤!」

聲音中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一絲未散的怒意。

眾弟子雖心有不甘和萬分好奇,但長老法旨不敢違抗,紛紛拿出令牌,激活傳送,身影一個個消失在這片修煉聖地。

很快,場中只剩下孫長老、重傷調息的凌凡,以及追擊未果、臉色鐵青返回的李長老。

「讓他跑了!」李長老語氣冰冷,帶著濃濃的不甘,「那賊子身法詭異,且有極其厲害的遁符,對塔內環境似乎也異常熟悉,一時不察,被他鑽了空子!」

孫長老眉頭緊鎖:「無妨,既然暴露了,總有抓住他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處理此地事宜和凌凡的傷勢。」他看向凌凡,眼神複雜,「孩子,你能將剛才發生之事,詳細說與我二人聽嗎?任何細節都不要遺漏。」

凌凡緩過一口氣,將自已因感覺塔內靈氣有異、憑藉特殊感應尋到此地、發現那冷峻弟子試圖開啟石碑門戶、以及之後拚死阻攔的過程,仔細說了一遍。他自然隱去了「鏡瞳」和玉珮的具體細節,只說是自已對能量波動比較敏感,且修煉過一些克制邪術的法門。

兩位長老聽得神色變幻不定,尤其是聽到「鏡界之門」、「竊取時光」、「叛徒」等字眼從那賊子口中說出時,更是臉色劇變,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與沉重。

「鏡界……他們果然還賊心不死!」孫長老咬牙低語,聲音中帶著刻骨的寒意。

李長老也深吸一口氣,看向凌凡的目光充滿了驚嘆和後怕:「凌凡,你可知你今日阻止了何等災禍?若非你及時發現並拚死阻攔,一旦那『鏡界之門』被強行開啟,後果不堪設想!輕則煉氣塔崩毀,靈脈受損,重則……可能會引來無法想像的恐怖存在!」

凌凡心中凜然,雖然早有猜測,但聽到長老親口證實,還是感到一陣心悸。他虛弱地問道:「長老,那鏡界……究竟是什麽?那叛徒弟子,又是何人?」

孫長老沉吟片刻,與李長老交換了一個眼神,才緩緩道:「此事說來話長,牽扯極大,許多細節連我等也知之不詳。你只需知道,那鏡界是一處極其危險神秘的禁忌之地,與時間之力有關。宗門耗費巨大代價建造這煉氣塔,一方面固然是為了培養弟子,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鎮壓和研究此地與鏡界的微弱聯繫。至於那叛徒……」

他語氣頓了頓,變得更加冰冷:「乃是宗門多年前逐出的一個逆徒一脈的餘孽,沒想到他們不僅不死心,還投靠了外界勢力,竟敢潛回宗門圖謀不軌!此事,宗門必會追查到底!」

凌凡聽得心潮起伏。雖然長老語焉不詳,但信息量已然極大。煉氣塔果然與鏡界有關,而太子一系竟然與宗門叛徒勾結?這水遠比他想的更深!

「你傷勢不輕,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出去再說。」孫長老說道,抬手打出一道法訣。

空間波動籠罩三人,下一刻,他們已然出現在煉氣塔外的大廣場上。

此時的廣場依舊聚集著大量未曾離去的弟子,他們都在等待一個答案。當看到兩位長老帶著重傷的凌凡出現時,所有目光瞬間聚焦過來。

王執事也擠在人群中,當他看到凌凡雖然重傷卻被兩位長老親自護送出來時,心中頓時湧起強烈的不安。

孫長老目光威嚴地掃過全場,沉聲道:「肅靜!」

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孫長老聲音凝重,響徹廣場:「今日煉氣塔內,發生極其惡劣之事!有宗門叛逆餘孽,勾結外敵,潛入塔內核心區域,試圖破壞煉氣塔根基,竊取宗門機密!」

嘩——!台下頓時一片嘩然!叛逆餘孽?破壞煉氣塔?這可是天大的事情!

「幸得弟子凌凡,」孫長老聲音陡然提高,指向身旁的凌凡,「於修煉中察覺異常,機警過人,不畏強敵,奮不顧身,及時發現並拚死阻攔了叛逆的陰謀,自身卻身受重傷!這才保全了煉氣塔,避免了宗門遭受無法估量的損失!」

此言一出,全場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個臉色蒼白、氣息虛弱卻眼神明亮的少年!

是凌凡?是他阻止了這場災禍?!

他不但奪得了大比冠軍,還立下了如此驚天的護宗之功?!

這……這還是人嗎?!

驚愕、震撼、難以置信、最終化為無比的敬佩和狂熱的崇拜!尤其是那些雜役和底層弟子,更是激動得渾身顫抖,彷彿那個創造奇蹟的是他們自已!

王執事如遭雷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毫無血色!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完了!全完了!

凌凡不僅沒事,還立下了如此潑天大功!這簡直是得到了免死金牌!從此以後,宗門誰還敢動他?誰還能動他?!自已之前那點刁難和陷害,與此相比,簡直就是跳樑小丑的笑話!

孫長老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劍般掃過全場,最終定格在了面如死灰的王執事身上。

「執事堂王執事!」孫長老聲音如同寒冰。

王執事渾身一顫,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連忙掙扎著出列,聲音發顫:「弟……弟子在……」

「你身為外門執事,掌管部分宗門治安,卻玩忽職守,致使叛逆餘孽潛入宗門重地,險釀成大禍!更兼之前無憑無據,污衊功臣,心術不正!你可知罪?!」孫長老聲色俱厲,築基期的威壓毫不保留地壓向王執事!

王執事隻覺如同泰山壓頂,撲通一聲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涕淚橫流:「弟子知罪!弟子知罪!是弟子昏聵!是弟子該死!求長老開恩!求長老開恩啊!」

他此刻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恐懼!早知道凌凡如此妖孽,背後還有如此運勢,他當初怎麽也不敢那般刁難得罪啊!

孫長老冷哼一聲,毫不為所動:「即日起,剝奪王莽執事之位,廢去修為,打入黑風洞面壁思過百年!其名下所有資源,盡數賠償予凌凡,作為壓驚與療傷之用!」

廢去修為!打入黑風洞百年!

這個判決如同晴天霹靂,狠狠劈在了王執事頭上!他眼前一黑,直接癱軟在地,暈死過去。周圍執事弟子面無表情地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將其拖了下去。

台下眾弟子看得心驚肉跳,卻無人同情。王執事平日裡欺壓底層弟子,早已不得人心,如今完全是咎由自取。

孫長老處理完王執事,目光再次轉向凌凡,語氣變得溫和無比:「凌凡,你護塔有功,於宗門有大恩。除了之前大比獎勵,宗門另賜你貢獻點十萬,可隨時前往藏書閣頂層閱覽功法秘術!並特许你傷愈後,可隨時進入煉氣塔修煉,時限不限!」

嘩——!

又是一陣巨大的羨慕驚嘆聲!十萬貢獻點!藏書閣頂層!煉氣塔隨時進入!這任何一項獎勵都足以讓內門弟子瘋狂!如今卻全部賜予了凌凡!

這簡直是一步登天!

凌凡心中也是激動不已,這些獎勵對他而言實在太重要了!他強撐著傷體,躬身行禮:「多謝長老!多謝宗門!弟子愧不敢當!」

「這是你應得的。」孫長老撫須微笑,親自將一枚代表巨額貢獻點和特殊權限的紫金色令牌交到凌凡手中。

李長老也上前,遞過一個玉瓶:「此乃『九轉還玉丹’,對治療內傷有奇效,算是老夫的一點心意。」

凌凡再次謝過。兩位長老對他的態度,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之前的欣賞考察,變成了如今的看重與維護。

「你好生休養,待傷勢痊癒,可來尋我二人。」孫長老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與李長老化作流光離去。

兩位長老一走,現場的氣氛頓時更加熱烈起來。無數弟子圍了上來,爭相向凌凡道賀,眼神中充滿了敬佩和熱切。

凌凡強打精神應付了幾句,便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傷勢發作。

這時,趙明擠了過來,臉上帶著無比真誠(至少看起來如此)的笑容:「凌師弟!你真是……真是讓我等汗顏啊!快,我送你回去療傷!」他說著就要上前攙扶。

然而,另一隻手卻更快地擋在了他面前。

林雲不知何時出現在凌凡身邊,依舊是那副冷峻模樣,他看了一眼趙明,淡淡道:「不勞費心。」

說完,他竟主動扶住凌凡,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我送你。」

凌凡有些意外,但看到林雲那清澈坦蕩的眼神,便點了點頭:「有勞林師兄。」

趙明臉色頓時有些尷尬,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陰霾,但很快掩飾過去,乾笑兩聲:「也好,也好,那就有勞林師兄了。」說完,悻悻退開。

林雲扶著凌凡,無視了周圍喧囂的人群,一步步向外走去。所過之處,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投來的目光充滿了敬畏。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人群中的趙明臉上笑容漸漸消失,眼神變得幽深難測。

而更遠處,幾個看似普通的弟子悄悄退入陰影,眼神交匯間,閃動著詭異的光芒。

凌凡並不知道,他雖然立下大功,暫時安全,卻也因為表現得過於耀眼,被更多隱藏在暗處的勢力盯上了。

真正的風暴,或許才剛剛開始醞釀。

但此刻,他靠在林雲穩健的手臂上,感受著體內藥力化開的溫潤,心中卻是一片平靜與堅定。

無論前路如何,他都會一步步走下去。

家族之仇,身世之謎,鏡界之秘……一切都將由他親手揭開。

他的傳奇,才剛剛啟程。

第三十五章:煉氣塔前風雲聚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鏡中世界內,凌凡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精光內蘊,神采奕奕。肩頭那恐怖的貫穿傷已然癒合,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粉色疤痕,體內耗損的靈力不僅盡復,更因連番大戰和突破的淬煉,變得越發雄渾凝練,穩穩站在了練氣七層的中段。

三日苦修,抵得上外界數月之功!鏡中世界與暗金蒲團的組合,堪稱逆天。

他退出鏡中世界,外界天色剛亮。換上一身乾淨的青灰色弟子服,將那柄上品法器青鋒靈劍懸於腰間,再將築基丹和幾瓶備用丹藥仔細貼身收好。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那枚冰冷的玄鐵令牌上——煉氣塔的通行證。

撫摸著令牌上古樸的紋路,凌凡心中卻無多少激動,反而充滿了警惕。玉珮的預警猶在耳邊,這煉氣塔之行,絕非坦途。

推門而出,清晨的空氣帶著一絲涼意。小院外,已有數道目光隱晦地掃來。他奪冠之後,便成了宗門的風雲人物,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其中不乏心懷叵測之輩。

他面色平靜,徑直朝著煉氣塔的方向走去。

煉氣塔位於青雲宗內外門交界處的一片禁地區域,平日里戒備森嚴,罕有弟子能靠近。今日卻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除了本次大比獲得資格的弟子(前十均有不同時長的資格)及其親友團前來送行觀摩外,還有許多聞訊而來看熱鬧的弟子,將塔前廣場圍得水洩不通。

凌凡的到來,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快看!是凌凡!」

「冠軍來了!」

「聽說他練氣七層就擊敗了林雲師兄?真的假的啊?」

「還能有假?當時我就在場!那叫一個驚險!」

無數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羨慕、敬佩、嫉妒、探究……各種情緒交織。凌凡早已習慣,目不斜視,穿過人群,走向廣場前方。

煉氣塔已然在望。那是一座高聳入雲的灰黑色古塔,通體由不知名的金屬鑄就,塔身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散發著滄桑而磅礴的氣息。塔共九層,越是往上,隱隱散發出的靈壓就越發恐怖。塔基周圍地面,勾勒著複雜巨大的聚靈陣法,此刻正微微發光,顯然已經啟動。

塔前,已有九名弟子等候。為首一人,一身青衫,懷抱長劍,氣息冷冽,正是林雲。他傷勢似乎也已恢復,氣息更加沉凝,看到凌凡,只是微微頷首,並無敵意,反而帶著一絲見獵心喜的戰意。

其餘八人,也都是本次大比的佼佼者,修為最低也是練氣七層巔峰,看向凌凡的目光大多帶著敬畏和些許不服。

凌凡平靜地走到隊伍前列,與林雲並肩而立,沉默等待。

很快,數道強大的氣息從天而降。孫長老、李長老,還有另外兩位氣息淵深的陌生內門長老,以及數位執事,出現在塔前的一座高台上。

孫長老目光掃過台下十名弟子,尤其在凌凡和林雲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朗聲道:「煉氣塔乃宗門重地,機緣難得。塔內自成空間,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靈氣濃郁程度亦隨層數遞增,然壓力也隨之倍增。爾等切記量力而行,不可貪功冒進,否則恐傷及根基。修煉時限以令牌為準,時間一到,自會被傳送出塔。都明白了嗎?」

「弟子明白!」十人齊聲應道。

「好,準備入塔!」

一位負責看守煉氣塔的執事長老上前,手中打出數道法訣。只見煉氣塔底層那扇緊閉的、佈滿符文的金屬大門,緩緩發出沉重的轟鳴聲,向內打開。

門後並非塔內景象,而是一片扭曲旋轉的、散發著耀眼白光的漩渦入口,濃郁得幾乎化不開的靈氣從中噴湧而出,讓在場所有弟子精神都为之一振!

「持令牌,依次入內!入塔後各自尋地修煉,不得爭鬥,違者嚴懲!」執事長老嚴厲告誡。

眾弟子紛紛拿出資格令牌,面露激動之色。

就在凌凡也準備取出令牌時,一道略顯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

「且慢!」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王執事從高台一側快步走出,對著孫長老等人躬身行禮,語氣「懇切」道:「諸位長老,弟子有要事稟報!」

孫長老眉頭微皺:「王執事,何事不能等弟子們入塔後再說?」

王執事一臉「憂心忡忡」,目光卻掃向凌凡,大聲道:「回長老!事關煉氣塔安危與宗門重寶!弟子接到密報,有弟子可能身懷不明異寶,其氣息與煉氣塔核心陣法或有衝突,若貿然進入,恐引發不可預測之後果,甚至損毀煉氣塔!為保險起見,弟子建議,在入塔前對所有弟子進行一次簡單的靈物探查,以防萬一!」

此言一出,全場頓時一片嘩然!

身懷異寶?與煉氣塔衝突?這指控可謂極其嚴重!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凌凡!誰都知道他崛起詭異,身懷「異寶」的傳聞早已甚囂塵上!

凌凡心中猛地一沉!果然來了!王執事這條老狗,竟然選擇在這個時候發難!所謂靈物探查是假,想當眾逼他暴露玉珮或鏡中世界的秘密才是真!甚至可能想藉此剝奪他進入煉氣塔的資格!

好毒辣的計策!

高台上,孫長老和李長老的臉色也瞬間沉了下來。他們自然看得出王執事的心思,但這話冠冕堂皇,打著維護宗門重地的旗號,他們一時也不好直接駁回。

「王執事,你所言之事,可有確鑿證據?」李長老聲音冰冷地問道。

王執事連忙低頭:「弟子……弟子也是為宗門考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萬一出了差錯,後果不堪設想!只需簡單探查一番,若無事,豈不更能讓大家安心進入修煉?」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將自已放在了維護宗門利益的道德制高點上。

場面一時僵持不下。許多弟子也露出了疑慮和擔憂的神色,事關煉氣塔和自身安全,他們自然傾向於謹慎。

凌凡心念電轉,知道絕不能讓王執事得逞!一旦被探查,後果不堪設想!

他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對著高台拱手,聲音清朗卻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憤懣」:「弟子凌凡,敢問王執事!您所指的『身懷異寶、可能與煉氣塔衝突』的弟子,可是弟子我?」

他直接挑明,反而讓王執事愣了一下。

凌凡不等他回答,繼續道:「弟子入門以來,一直勤勤懇懇,於靈獸園兢兢業業做事,從未有過任何逾越之舉!本次大比,弟子僥倖獲勝,全憑宗門栽培和一點微末本能,從未依仗過任何來歷不明的所謂『異寶』!王執事此言,無憑無據,僅憑猜測,便要當眾搜查弟子,豈不是寒了所有為宗門努力奮鬥的弟子的心?弟子清白,願以心魔起誓,絕未身懷任何可能危害宗門重地之物!若王執事堅持要查,請拿出確鑿證據!否則,弟子難以心服!」

他這一番話,不卑不亢,既表明了自已的清白和委屈,又將問題拋回給了王執事,更是拉上了所有努力弟子的大旗,瞬間贏得了在場許多底層弟子的共鳴!

是啊,憑什麼沒有證據就要搜查冠軍?這不是欺負人嗎?

台下頓時響起一陣議論聲,不少人都對王執事投去了不滿的目光。

王執事沒想到凌凡如此牙尖嘴利,一時語塞,臉色漲得通紅:「你……你巧言令色!我這都是為了宗門!」

「為了宗門,就可以空口白牙,污衊弟子嗎?」凌凡步步緊逼,眼神銳利地看向王執事,「還是說,王執事對弟子另有看法,藉機打壓?」

這話更是誅心,直接點破了王執事的私心!

「你……你血口噴人!」王執事氣得渾身發抖。

「夠了!」

孫長老終於開口,聲音中蘊含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壓,瞬間鎮住了全場。他冷冷地瞥了王執事一眼,眼中帶著明顯的警告和不滿。

「王執事,你的擔憂,老夫知曉了。但無憑無據,豈可隨意搜查弟子?煉氣塔開啟在即,豈容兒戲!」他先訓斥了王執事一句,然後目光轉向凌凡,語氣稍緩,「凌凡,你既願以心魔起誓,老夫便信你一次。此事就此作罷,準備入塔吧。」

孫長老最終還是選擇了保凌凡。一來他確實欣賞凌凡,二來王執事此舉確實過於明顯和拙劣,三來他也不想節外生枝,影響煉氣塔開啟。

王執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不敢再反駁,只能恨恨地低下頭,退到一邊,眼神中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

凌凡心中稍稍鬆了口氣,連忙躬身:「多謝長老明鑑!」

這場風波,總算暫時平息。

「好了,時辰已到,入塔!」執事長老高聲宣布,不再給任何人生事的機會。

以林雲和凌凡為首,十名弟子依次將手中令牌按向那白光漩渦。

嗡!

令牌與漩渦接觸的瞬間,頓時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將持令弟子包裹,瞬間吸入漩渦之中,消失不見。

輪到凌凡,他深吸一口氣,將令牌按了上去。

剎那間,天旋地轉,一股強大的空間拉扯力傳來!

當他再次腳踏實地時,已然身處一個奇異的空間之中。

周圍不再是塔內的景象,而是一片無比廣闊、靈氣氤氳如同雲霧的天地!天空是柔和的白光,沒有日月星辰,地面是光滑如玉的白色石材鋪就,遠處隱隱可見山巒起伏的輪廓,卻看不真切。

濃郁到極致的靈氣撲面而來,幾乎不需要運轉功法,就主動往身體裡鑽!這裡的靈氣濃度,竟然比他的鏡中世界還要強上數倍!

而且,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裡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更加緩慢!

「果然是一處修煉聖地!」凌凡心中驚嘆。

其餘九名弟子也相繼出現在附近,臉上都帶著震撼和欣喜之色。

「塔內空間廣袤,靈氣分布並非均勻,越往深處,靈氣越濃,壓力也越大。各自尋覓修煉之地吧,切記量力而行!」空中迴蕩起執事長老最後的告誡聲。

眾弟子聞言,紛紛迫不及待地朝著靈氣更濃郁的深處飛掠而去,生怕落後於人。林雲看了凌凡一眼,也化作一道劍光,瞬間遠去。

凌凡並未急於深入。他先是仔細感知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確認沒有危險後,便嘗試運轉功法。

功法剛一運轉,周圍濃郁的靈氣便如同百川歸海般湧入體內,速度驚人!效率遠超外界,甚至比在鏡中世界修煉還要快上一線!

但他很快皺起了眉頭。

因為他發現,此地靈氣雖然濃郁,卻似乎缺少了某種「活性」,或者說「靈性」,吸收之後,與自身靈力的融合淬煉效果,似乎並不如在鏡中世界那般完美圓融。彷彿這些靈氣是被強行匯聚而來,而非自然生成。

「奇怪的感覺……」凌凡自語道。聯想到玉珮的警告,他心中警惕更甚。

他沒有立刻開始修煉,而是決定先四處探查一番,尤其是對這片空間本身。

他運轉「鏡瞳」,雙目微光閃動,仔細觀察著這片天地的能量流動。

很快,他發現了異常。

在「鏡瞳」的視野下,這片看似平靜祥和的空間,其能量流動卻隱隱透著一種不自然的「規整」和「死板」。所有的靈氣似乎都在按照某種固定的、無形的軌道運行,如同被設定好的程序。而在那些能量軌道交匯的節點處,空間顯得格外「脆弱」,甚至有些……「虛假」。

這絕不是一個自然形成的空間!更像是一個被人為製造出來的、龐大而精密的……陣法空間?

一個驚人的念頭闖入凌凡腦海!

難道整個煉氣塔,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模擬加速時間和凝聚靈氣的超級陣法?

而所謂的塔內空間,其實是陣法構建出來的虛擬世界?

這個猜測讓他心頭劇震!如果真是這樣,那青雲宗的手筆也太大了吧?而且,玉珮提示的「鏡」、「時間」、「核心」又是什麼意思?與這個陣法空間有何關聯?

他強壓下心中的驚駭,循著「鏡瞳」發現的能量軌道,小心翼翼地朝著一個能量匯聚最為龐大、空間波動也最為異常的方向潛行而去。

他有一種直覺,那裡或許隱藏著煉氣塔,或者說這個陣法空間的核心秘密!

而這個秘密,可能關係到玉珮,關係到他的家族,甚至關係到一場巨大的陰謀!

他收斂所有氣息,將「入微」身法施展到極致,如同一個幽靈,在濃郁的靈霧中無聲無息地穿行。

沿途,他看到了其他正在修煉的弟子。他們大多盤坐在靈氣濃郁之處,全力吸收修煉,對周圍的異常毫無所覺,完全沉浸在這「修煉聖地」帶來的高速提升之中。

凌凡沒有打擾任何人,繼續深入。

越往深處,靈氣越發濃郁,甚至開始粘稠如液,帶來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如同身負重山前行。普通練氣弟子恐怕早已無法承受,但凌凡憑藉練氣七層的修為和遠超同階的凝練靈力,尚且還能支撐。

終於,在不知前行了多久後,他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靈霧淡去,前方出現了一片巨大的、空曠的平臺。平臺中央,並非想像中的控制核心或陣眼,而是矗立著一面巨大無比的、光滑如鏡的……黑色石碑?

那石碑高達數十丈,通體漆黑,卻光滑得能映照出人影,表面沒有任何符文刻錄,只是靜靜地矗立在那裡,散發著一種亙古、蒼涼而又無比神秘的氣息。

所有的能量軌道,最終都匯聚於這面巨大的黑鏡石碑之上,彷彿它才是整個陣法空間的能量中樞和終點!

而在那巨大黑鏡石碑之下,竟然早已盤坐著一個人影!

那人背對著凌凡,身穿內門弟子服飾,身形似乎有些熟悉。

凌凡心中猛地一凜,立刻屏住呼吸,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隱藏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之後,小心翼翼地探出目光。

就在這時,那盤坐的人似乎完成了某種準備,緩緩站起身,轉了過來。

當看清那人面容時,凌凡的瞳孔驟然收缩!

竟然是他?!

那個腰懸龍紋玉佩的冷峻內門弟子!

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看樣子,似乎對此地極為熟悉?

只見那冷峻弟子臉上帶著一種狂熱而虔誠的表情,他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佈滿複雜符文的羅盤狀法器,對準了那面巨大的黑鏡石碑。

然後,他咬破指尖,將一滴精血滴在羅盤中央,口中念念有詞,開始打出繁複詭異的法訣!

隨著他的施法,那羅盤驟然亮起幽暗的光芒,與前方的黑鏡石碑產生了某種共鳴!石碑光滑如鏡的表面,開始蕩漾起水波般的漣漪!

一股極其隱晦、卻讓凌凡體內玉珮印記瞬間灼熱沸騰的空間波動,從石碑深處瀰漫開來!

凌凡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傢伙想幹什麼?他似乎在嘗試激活或者溝通這黑鏡石碑?這石碑到底是什麼?與玉珮又有何關聯?

難道太子一系的目的,不僅僅是追殺他,更是為了這煉氣塔核心的秘密?

就在凌凡震驚之際,那冷峻弟子手中的羅盤光芒大放,與黑鏡石碑的共鳴達到頂點!

他臉上露出狂喜之色,猛地將羅盤按向石碑表面!

「以血為引,以器為媒,恭請聖鏡之門顯化!」

嗡——!!!

整個空間劇烈震動起來!那巨大的黑鏡石碑中央,漣漪瘋狂擴散,一個扭曲的、不斷旋轉的、散發著令人心悸氣息的幽暗洞口,正在緩緩形成!

而就在那洞口出現的瞬間,凌凡胸口玉珮印記的灼熱感也達到了頂點!一段更加清晰、卻依舊殘缺的訊息瘋狂湧入他的腦海:

「……鏡界之門……竊取時光……叛徒……阻止……核心……不可失……」

鏡界之門?竊取時光?叛徒?核心?

凌凡瞬間明白了!

這煉氣塔的核心,這面黑鏡石碑,恐怕連接著一個更加神秘、涉及時間之力的「鏡界」!而這個冷峻弟子,這個太子的人,竟然是宗門的叛徒!他正在試圖竊取或者開啟這個核心秘密!

絕不能讓他得逞!

雖然不知道後果如何,但玉珮的預警絕不會錯!

就在那冷峻弟子全神貫注、即將將羅盤徹底按入那幽暗洞口的瞬間——

凌凡動了!

他沒有任何猶豫,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從岩石後暴射而出!目標直指那冷峻弟子後心!

同時,他並指如劍,體內所有靈力毫無保留地凝聚於指尖!

「靈犀指·鏡心!」

一點極致凝聚、蘊含著破邪與干擾之力的指光,無聲無息地電射而出,直取對方持著羅盤的手腕!

這一擊,快、准、狠!時機把握妙到巔毫!

那冷峻弟子完全沒料到這煉氣塔核心之地竟然還有第三人!而且是在他施法最關鍵的時刻發起偷襲!

等他察覺到背後惡風襲來和那凌厲指光時,已然晚了半分!

「噗!」

指光後發先至,精准無比地打在了他手腕的靈力運轉節點上!

「呃!」冷峻弟子悶哼一聲,手腕劇痛酸麻,羅盤差點脫手!那即將按入洞口的動作驟然中斷!

與此同時,凌凡的攻擊也已到來!

「小雜種!是你?!找死!」冷峻弟子又驚又怒,倉促間回身一掌拍出,築基期的恐怖靈力轟然爆發!

轟!

拳掌相交,發出一聲巨響!

凌凡隻覺一股無可抵禦的龐大力量傳來,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後倒飛出去!

築基期與練氣期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然而,他這拼死一擊,也成功打斷了對方的儀式!

那剛剛形成的幽暗洞口因為能量供應的中斷,發出一聲不甘的嗡鳴,劇烈扭曲波動了幾下,驟然潰散消失!

黑鏡石碑也恢復了平靜,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

「啊!我的聖門!你壞我大事!我殺了你!」冷峻弟子見狀,眼睛瞬間赤紅,如同發狂的野獸,徹底失去了理智,攜帶著滔天殺意,化作一道黑影,撲向重傷倒地的凌凡!

凌凡重重摔在地上,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一般疼痛,五臟六腑如同移位,面對撲殺而來的築基修士,他眼中卻閃過一絲決絕!

他猛地一拍地面,藉著反震之力向後急滑,同時手中瞬間多出了那枚煉氣塔令牌,毫不猶豫地就要將其捏碎——這是他最後的保命手段,捏碎令牌就能被傳送出去!

然而,那冷峻弟子的速度太快了!幾乎瞬間就到了面前,恐怖的威壓鎖定了他,讓他連捏碎令牌的動作都難以完成!

死亡陰影瞬間降臨!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孽障!敢爾!」

一聲如同驚雷般的暴喝,猛地從高空炸響!

隨即,一道煌煌如日的巨大劍罡,撕裂空間,帶著無盡的憤怒與威壓,從天而降,直斬那冷峻弟子!

孫長老和李長老的身影,如同天神般驟然出現在空中,臉色鐵青,眼中燃燒著滔天怒火!

他們顯然察覺到了塔核心區域的異常能量爆發,及時趕到!

那冷峻弟子感受到身後那足以將他秒殺的恐怖劍罡,臉色驟變,再也顧不上擊殺凌凡,怪叫一聲,身上猛地爆開一團黑霧,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側方急遁,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劍罡主體,卻依舊被餘波掃中,噴出一口鮮血,頭也不回地朝著空間深處亡命逃去!

「哪裡走!」李長老怒喝一聲,化作劍光緊追而去!

孫長老則落下身形,來到凌凡身邊,看著重傷的他、消失的鏡門以及地上那殘留的邪異羅盤,臉色無比難看。

「凌凡,這裡發生了什麼?!」孫長老沉聲問道,語氣中帶著後怕和震驚。

凌凡咳出一口血,艱難地坐起身,指著那冷峻弟子逃跑的方向和地上的羅盤,虛弱卻清晰地說道:「長老……那、那人是叛徒……他試圖開啟那石碑上的門……弟子恰好路過……拚死阻攔……」

孫長老看著那面恢復平靜的黑鏡石碑,又看了看凌凡那不似作偽的傷勢和神情,眼中閃過極度複雜的神色,有震驚,有後怕,有難以置信,最終都化為了濃濃的慶幸和欣賞。

他拍了拍凌凡的肩膀,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溫和:「孩子,你……立大功了!此事關係重大,詳情回去再說!你先好好療傷!」

說完,他立刻取出數枚珍貴丹藥塞入凌凡口中,助他化開藥力。

凌凡吞下丹藥,感受著體內化開的溫潤藥力,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

他知道,他賭對了。這煉氣塔的核心之秘,遠比他想像的還要驚人。而他也因此,真正進入了宗門最高層的視野。

危機與機遇並存。接下來,等待他的,將是更大的風暴,也可能是……更廣闊的天地。

他抬頭望向那面巨大的黑鏡石碑,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疑問。

鏡界之門?那後面,到底是什麼?

第三十四章:冠軍榮耀與暗流獎勵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持續了良久才漸漸平息,但練武場上的熱烈氣氛卻絲毫未減。所有目光都聚焦於擂台中央那個肩頭染血、臉色蒼白卻站得筆直的身影之上。

奇蹟!雜役弟子逆襲奪冠!這故事足以讓所有底層弟子熱血沸騰!

凌凡深吸一口氣,壓下肩頭傷口傳來的陣陣劇痛和靈力耗盡的虛弱感。他緩緩挺直脊梁,目光掃過台下無數張激動、羨慕、敬佩甚至嫉妒的面孔,心中亦是感慨萬千。

從靈獸園掃糞挑水的雜役,到如今站在外門之巔的冠軍,這一路走來,艱辛與風險唯有自知。鏡中世界是他最大的依仗,但自身的努力、堅持以及在壓力下的不斷突破,同樣不可或缺。

高台上,以孫長老和李長老為首的眾位內門長老均已起身,面帶笑容地看向他。王執事也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站在角落,顯得格格不入。

孫長老向前一步,聲音溫和卻清晰地傳遍全場:「肅靜。」

喧鬧的場地迅速安靜下來。

孫長老目光欣慰地看著凌凡,朗聲道:「本屆外門大比,至此圓滿結束。凌凡,你以雜役之身,憑藉過人毅力、卓絕天賦與堅韌心性,連克強敵,最終奪魁,實至名歸!為宗門發掘了你這樣的人才,老夫甚感欣慰!」

他話語中毫不掩飾欣賞之意,引得台下又是一陣羨慕的低語。

李長老也接口道:「修行之路,資質機緣固然重要,但心性意志更為根本。你在擂台之上表現出的冷靜、洞察與決斷,遠超同儕,望你戒驕戒躁,不忘初心,繼續努力前行。」

「弟子謹遵長老教誨!定當努力修行,不負宗門厚望!」凌凡忍著傷痛,恭敬行禮,聲音雖有些虛弱,卻清晰堅定。

孫長老滿意地點點頭,目光掃向一旁侍立的執事弟子。

那弟子立刻躬身,然後轉身,雙手捧著一個鋪著明黃綢緞的托盤,快步走上擂台。托盤上放著三樣東西:一個精緻的白玉丹瓶、一枚古樸的玄鐵令牌、還有一柄靈光氤氳的青色短劍。

全場的目光瞬間被這三樣東西吸引,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孫長老高聲道:「此乃本次大比冠軍之獎勵!」

「三品丹藥『築基丹』一枚!助你奠定大道之基,突破築基瓶頸!」

嘩——!台下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築基丹!無數練氣弟子夢寐以求的寶丹!有了一枚築基丹,突破築基期的成功率將大大增加!這是真正能改變命運的丹藥!

「煉氣塔修煉資格令牌一枚!憑此令牌,可入煉氣塔修煉一月!塔內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靈氣濃郁無比,乃我青雲宗修煉聖地!」

煉氣塔!又是一陣驚嘆!傳說在煉氣塔中修煉一月,堪比外界苦修數年!這簡直是節省無數修煉時間的逆天機緣!

「上品法器『青鋒靈劍』一柄!鋒銳無匹,靈力導性極佳,足以用到築基后期!」

上品法器!對於普通外門弟子來說,這已是夢幻般的武器!價值連城!

三樣獎勵,一樣比一樣厚重,一樣比一樣令人眼紅!冠軍的含金量,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無數道灼熱的目光幾乎要將托盤點燃,更是死死地盯住了凌凡。

凌凡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築基丹!煉氣塔!這正是他目前最急需的資源!有了這些,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衝擊築基期,真正擁有自保之力!

他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再次躬身,雙手接過了沉甸甸的托盤:「謝宗門賞賜!弟子定不負所托!」

入手冰涼的白玉丹瓶、沉甸甸的玄鐵令牌、以及那柄靈性盎然的青鋒短劍,無一不在訴說著它們的不凡。

這一刻,榮耀加身,實至名歸。

台下爆發出更加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許多雜役弟子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凌凡的成功,彷彿也點燃了他們心中的希望之火。

頒獎結束,大比正式落幕。人群開始緩緩散去,但議論和興奮之情依舊持續。

凌凡在無數道複雜目光的注視下,捧著托盤走下擂台。陳風依舊沉默地跟在他身後,如同最忠誠的護衛,替他隔開了過於熱情或別有用心的人群。

剛走下擂台,趙明便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凌師弟!恭喜恭喜!勇奪冠軍,為兄真是與有榮焉!」他目光掃過托盤上的獎勵,尤其是那枚築基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火熱。

「多謝趙師兄。」凌凡微笑回應,態度不卑不亢。

「師弟傷勢不輕,為兄這裡有上好的療傷靈藥……」趙明再次熱情地拿出丹藥。

凌凡依舊婉拒:「多謝師兄好意,宗門已賜下傷藥,不敢再勞煩師兄。」他現在對任何來歷不明的東西都保持高度警惕。

趙明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掩飾過去,又熱絡地說了幾句恭喜的話,這才離開。

緊接著,又有幾波人上前道賀,有真心實意的,也有試圖攀附結交的,甚至還有幾個小家族的代表隱晦地提出招攬之意。凌凡皆從容應對,滴水不漏。

他感覺到,暗地裡窺探的目光並未減少,反而因為他獲得重獎而變得更加灼熱和貪婪。

這時,孫長老和李長老也走了過來。

孫長老笑呵呵地道:「凌小子,傷勢如何?需不需要老夫幫你看看?」

凌凡連忙道:「多謝長老關心,弟子傷勢無礙,調息幾日便好。」

李長老點點頭,目光掃過他手中的令牌,道:「煉氣塔將於三日後開啟,你好好準備一下。塔內修煉,機緣難得,但也需量力而行,不可貪功冒進。」

「弟子明白。」凌凡心中一動,三日後?正好給他時間穩固修為和療傷。

孫長老又壓低聲音道:「至於拜師之事……老夫與李長老皆願收你入門下,你可仔細考慮一番,待出了煉氣塔後,再給我們答覆不遲。」這顯然是極大的優待了,給了他充足的選擇時間。

凌凡心中感激,再次行禮:「多謝二位長老厚愛,弟子定當慎重考慮。」

兩位長老又勉勵了幾句,這才離去。

應付完所有人,凌凡才終於鬆了口氣,感到一陣發自靈魂的疲憊。他看向身旁的陳風,誠懇道:「陳師兄,這幾日有勞了。」

陳風搖搖頭,看著凌凡,目光複雜,最終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應盡之責。恭喜。」說完,便抱劍拱手,轉身瀟灑離去,任務已然完成。

凌凡看著他的背影,知道這是一位真正的劍修,心無旁騖,值得敬重。

他沒有立刻返回那片已成廢墟的住所,而是被執事弟子引領著,暫時安排到了一處條件好上許多的獨立小院——這是冠軍應得的待遇之一。

小院有簡單的防護禁制,相對清靜安全。

凌凡進入房間,立刻啟動禁制,然後再也支撑不住,盤膝坐下,咳出一口淤血,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與林雲一戰,尤其是最後兵行險著,受傷極重,靈力也幾乎耗盡。

他先小心地檢查了三樣獎勵,確認沒有被做任何手腳後,才將它們鄭重收起。尤其是那枚築基丹,關係到他道途根基,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然後,他吞服下宗門賜予的療傷丹藥,準備進入鏡中世界療傷。那裡時間充裕,靈氣濃郁,是最好的恢復之地。

然而,就在他意念即將沉入鏡中世界的瞬間,胸口那一直溫熱的玉珮印記,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灼熱起來!

同時,一段比之前更加清晰、卻依舊殘缺急促的訊息碎片,猛地闖入他的腦海!

「……鏡……關鍵……塔……時間……核心……小心……叛……!」

訊息依舊斷續,卻提到了「塔」和「時間」!還有「叛」?

凌凡猛地睜開眼睛,心中巨震!

煉氣塔?鏡?時間流速?玉珮在這個時候提示這些是什麼意思?難道煉氣塔和鏡中世界有什麼聯繫?「小心叛」?小心叛徒?宗門內有叛徒?

一連串的疑問和強烈的預感讓他瞬間警惕起來!

這冠軍的獎勵,這煉氣塔的機緣,難道並非單純的福緣?背後還隱藏著更大的秘密和風險?

聯想到太子一系的窺伺、王執事的怨恨、趙明不明目的的接近、以及宗門內部可能存在的叛徒……凌凡頓時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這煉氣塔之行,恐怕絕不會平靜!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銳利。

無論前方是機緣還是陷阱,他都必須去闖一闖!

築基丹必須拿到手,煉氣塔也必須進!只有實力才是根本!

他壓下心中的紛亂思緒,不再猶豫,意念一動,進入了鏡中世界。

當務之急,是盡快恢復傷勢,提升實力,以應對三日後可能到來的任何挑戰!

鏡中世界內,靈氣如潮,時間緩緩流淌。

凌凡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於鏡中世界全力療傷之際,宗門深處,一場關於他的爭論,才剛剛開始。

而一場針對他和他手中獎勵的陰謀,也正在黑暗中有條不紊地展開。

風暴,從未遠離,反而因為他奪得冠軍,被推向了更激烈的浪尖。

第三十三章:劍心通明與鏡瞳入微

就是這毫釐之差!讓凌凡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必殺一劍!劍鋒貼著他的耳廓掠過,冰冷的劍氣劃破了他的臉頰,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全場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台上這詭異的一幕!

躲……躲開了?!

那麼快的一劍,竟然被躲開了?

而且是用那種方式?!

林雲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閃過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不是驚訝,而是……一絲探究。對方剛才那一指,點向的並非他的劍,而是他劍勢與天地靈氣交融、即將爆發下一個變化的那個「節點」!雖然未能完全破解,卻實實在在地干擾到了他劍招的完美流暢性!

這絕非巧合!

「有意思。」林雲心中默念,動作卻絲毫未停。一劍落空,劍勢順勢一轉,如同流水般毫無滯澀,化作漫天劍影,如同疾風驟雨般向凌凡籠罩而去!每一劍都凌厲無比,封鎖了所有閃避空間!

凌凡頓時陷入了極其被動的局面!他將「入微」身法和「鏡瞳」預判發揮到極致,在劍網中艱難穿梭,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每一次閃避都驚險萬分,好幾次衣袍都被劍氣割裂,身上添了數道傷口,看起來岌岌可危!

但他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以那種看似胡亂、卻總能精准點在劍勢節點上的「靈犀指」,稍稍干擾林雲的劍招,爭取到一絲喘息之機,險象環生卻又頑強地支撐著!

台下觀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氣不敢出。

高台上,李長老眼中精光爆射:「果然如此!此子竟能看破林雲劍勢運轉的奧妙!雖然無法完全破解,卻總能擊其節點,延緩其勢!這是何等恐怖的戰鬥直覺和洞察力!」

孫長老也滿臉震驚:「聞所未聞!練氣七層,竟能與林雲的劍周旋到如此地步!此子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王執事已經面無人色,渾身發冷。

擂台上的攻防快得令人眼花繚亂。林雲的劍越來越快,越來越凌厲,劍意不斷攀升,彷彿沒有極限!他整個人似乎都與劍融為一體,進入了一種「劍心通明」的玄妙狀態,劍招愈發圓融無暇,破綻越來越少!

壓力驟增!

凌凡的閃避變得更加艱難,「靈犀指」干擾的效果也越來越弱!好幾次都差點被劍鋒掃中要害!情況愈發危急!

但他依舊冷靜得可怕!「鏡瞳」瘋狂運轉,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計算分析著!

「不行!他的劍心太過純粹,劍勢連綿不絕,這樣下去必敗無疑!」

「必須逼他變招!逼他脫離這種『完美』的狀態!」

「他的弱點……就在這『完美』本身!」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決定兵行險著!

眼看林雲又是一劍「長虹貫日」直刺而來,劍勢磅礴,一往無前!這是極其標準、極其完美的一劍,幾乎無懈可擊!

然而,凌凡這一次卻沒有再閃避,也沒有嘗試去點擊劍勢節點!

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動作——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竟主動迎向了那絕殺的劍尖!同時,他雙手虛抱成圓,體內靈力以一種極其古怪的、彷彿要擁抱對方劍勢的方式運轉起來!

「他瘋了嗎?!」

「自殺嗎這是?!」

台下驚呼炸響!高台上長老也霍然起身!

林雲眉頭微蹙,劍勢卻絲毫未收。在他的劍道之中,沒有猶豫,一往無前!

就在劍尖即將刺入凌凡胸膛的瞬間!

凌凡那虛抱的雙手之間,一股奇異的、扭曲的、彷彿能牽引挪移力量的靈力場驟然生成!他並非要硬擋,而是要憑藉「鏡瞳」看破的劍力流轉和自身對靈力的精妙操控,嘗試極限地「引導」這一劍!

這是他在鏡中世界推演時,結合「入微」操控和對力量流動的理解,構思出的險招——「鏡轉」!

但他還是低估了林雲這一劍的威力與純粹!

嗤——!

那奇異的靈力場僅僅讓劍尖偏移了微不足道的一絲,便被絕對的力量和鋒芒瞬間撕裂!

噗!

血光迸現!

劍尖雖然未能刺中心臟,卻依舊狠狠貫穿了凌凡的左肩!帶出一蓬鮮血!

劇痛傳來,凌凡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

但就在中劍的同一瞬間,他的眼睛卻亮得驚人!

因為通過這身體接觸的瞬間,通過「鏡瞳」和受傷的代價,他終於清晰地捕捉到了林雲人劍合一狀態下,那完美劍勢運轉中,最深沉、最隱蔽的一個節點——並非劍招的節點,而是其「劍心」與「劍勢」連接的那一瞬間,因極致純粹而產生的、極其短暫的「絕對靜止」!

物極必反!最完美的那一刻,也是最脆弱、最無法變通的一刻!

就是現在!

他強忍著肩頭劇痛,被劍勢帶得向後踉蹌的同時,那隻未受傷的右手,並指如劍,將全部的心神、全部的靈力、以及「鏡瞳」捕捉到的那一瞬「靜止」,盡數凝聚於指尖!

這一點,不再是「靈犀指」,而是蘊含了他對「入微」之境全部理解、對能量流動極致洞察的——「鏡心指」!

無聲無息,快過電光石火!直點向林雲握劍的手腕——並非要傷他,而是要點向那「劍心」與「劍勢」流轉間,那微妙平衡的關鍵節點!

這一指,沒有任何煙火氣,卻讓一直古井無波的林雲,臉色驟然一變!

他感覺到了一種極致的危險!並非力量上的,而是一種彷彿能動搖他劍道根基的、直指本源的威脅!

他的劍心第一次產生了劇烈的波動!那完美無暇、一往無前的劍勢,因為這瞬間的心境動搖,出現了一個極其微小、卻真實存在的滯澀!

而凌凡的「鏡心指」,恰好在此時,點到了!

沒有碰撞,沒有巨響。

彷彿只是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了一個極其精密的儀器最關鍵的那個齒輪上。

嗡——!

林雲只覺手腕微微一麻,體內那奔騰流暢、圓融無暇的劍意靈力,彷彿被投入了一顆微不足道卻又恰到好處的石子,瞬間產生了一連串連鎖的、失控的漣漪!

那完美的人劍合一狀態,竟被這輕輕一指,硬生生從內部打破!

他悶哼一聲,身形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晃,那貫穿凌凡肩膀的長劍,竟被震得脫手而非!帶出一溜血珠!

唰!

長劍脫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噹啷一聲落在擂台上!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整個練武場,數萬人,在這一刻彷彿全部被施了定身術!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劍……林雲的劍……脫手了?!

被凌凡一指點飛了?!

這怎麼可能?!

那可是練氣九層、劍心通明的林雲啊!他的劍怎麼可能會脫手?!

高台上,所有長老齊齊站起身,臉上充滿了無以復加的震驚!

孫長老嘴巴張大,足以塞進一個雞蛋。

李長老撫須的手僵在半空,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王執事直接癱軟在了椅子上。

擂台之上,林雲怔怔地看著自已空蕩蕩的手,又看了看落在不遠處的長劍,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難以理解的神情。他修煉至今,劍從未離手!

凌凡劇烈地喘息著,肩頭血流如注,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卻明亮得如同星辰!他成功了!他終於找到了那完美之中的一隙之缺,並成功地撬動了它!

雖然未能真正擊敗林雲,卻實實在在地打破了對方那不可戰勝的神話!

裁判長老也愣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遲疑地看向林雲:「林雲,你的劍……」

林雲緩緩抬起手,阻止了裁判的話。他深吸一口氣,眼中的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銳利的光芒。

他沒有去看地上的劍,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凌凡,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輸了半招。」

此言一出,全場再次嘩然!

林雲……親口認輸了?!雖然只是半招!

凌凡微微一怔。

林雲卻繼續道:「劍心動搖,劍已離手。若非師弟最後關頭指力偏向,並非直取我要害,我已然重傷。此戰,是我輸了半招。」

他坦蕩得令人心折。輸了就是輸了,沒有任何借口。

他走到擂台邊,撿起地上的長劍,歸入鞘中,然後對著凌凡,以及裁判長老,微微拱手:

「多謝師弟指教。期待下次再戰。」

說完,他竟不再停留,轉身飄然下台,留下一個瀟灑決絕的背影。

全場觀眾看著他那孤傲卻坦蕩的背影,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裁判長老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撼,高聲宣布,聲音因激動而有些顫抖:

「決賽最終戰,林雲劍離認負。凌凡——勝!」

「本屆外門大比,冠軍是——凌凡!」

轟——!

寂靜被徹底打破!雷鳴般的掌聲、歡呼聲、驚嘆聲、難以置信的尖叫聲如同山呼海嘯般瞬間爆發,席捲了整個練武場!

奇蹟!真正的奇蹟發生了!

一個靈獸園雜役弟子,一路逆襲,最終竟擊敗了劍道天才林雲,奪得了外門大比的冠軍!

這注定將載入青雲宗外門的史冊!

凌凡站在擂台上,聽著耳邊震耳欲聾的歡呼,感受著肩頭傷口的刺痛,心中卻是一片平靜。

他贏了。贏得無比艱難,贏得僥倖,卻也贏得實至名歸。

他的目光掃過台下激動的人群,掃過高台上神色各異的長老,最後望向遠方。

這只是一個開始。

他的路,還很長。

而此刻,誰也沒有注意到,遠處閣樓上,那道冰冷的目光變得更加猙獰和怨毒。

「廢物!都是廢物!」冷峻青年狠狠一拳砸在窗欞上,「看來……必須動用最後那步棋了……」

他身影一閃,消失於陰影之中。

風暴,並未因冠軍的誕生而平息,反而才剛剛開始醞釀。

第三十二章:決戰前夕與各方謀動

林雲與凌凡的目光於空中交匯,雖只一瞬,卻彷彿有金鐵交鳴之聲無形炸響。整個練武場的氣氛在這瞬間被推向頂點,狂熱的歡呼與議論聲如同海嘯般洶湧澎湃。

黑馬對決天才!練氣七層挑戰練氣九層!

這戲劇性的對陣,點燃了所有弟子心中的火焰。賭盤的賠率瘋狂波動,支持者們爭得面紅耳赤。

凌凡平靜地收回目光,臉上並無太多波瀾,轉身尋了一處僻靜角落,立刻盤膝坐下,吞服丹藥,閉目調息。與墨靈一戰,他靈識消耗頗巨,必須爭分奪秒恢復。最後的決戰,他需要百分之百的狀態。

林雲也同樣沒有理會外界的喧囂,於擂台另一側靜立,懷抱長劍,雙目微閉,如同進入禪定,周身劍意卻愈發凝練純粹,彷彿自身便是一柄即將出鞘、斬斷一切紛擾的絕世寶劍。

兩位決賽主角的沉默,並未冷卻場上的熱度,反而更添緊張與期待。

高台上,眾位長老的神色也變得格外精彩。

孫長老滿臉紅光,顯得極其興奮,對身旁的李長老傳音道:「李老頭,沒想到最終竟是這般局面!凌凡這小子,真是每次都能給人驚喜!你說,他對上林雲,有幾分勝算?」

李長老撫須沉吟,目光銳利地掃過台下靜坐的凌凡,回道:「林雲之劍,已得『純粹』二字,練氣九層修為更是紮實無比,勝算當在七成以上。不過……凌凡此子,實不能以常理度之。他那詭異的洞察力、對戰機的把握以及層出不窮的手段,或許能創造奇蹟。最終勝負,猶未可知。」

另一位偏向煉體一脈的長老則搖頭道:「老夫看來,絕對實力差距過大。林雲之劍,絕非墨靈那些詭道手段可比。一力降十會,凌凡恐難抵擋。」

長老們意見不一,低聲議論著。

王執事縮在角落,臉色灰敗,手心冰涼。凌凡竟然真的殺入了決賽!若是讓他奪冠,獲得宗門重點培養,那自己以往對他的種種刁難,豈不是……他簡直不敢想下去。此刻,他內心甚至扭曲地希望林雲能狠狠擊敗凌凡,最好能「失手」將其重創!

而就在這萬眾矚目之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遠處一座視野極佳的閣樓窗邊,一道冰冷的目光正遙遙鎖定著擂台方向。

正是那位腰懸龍紋玉佩的冷峻內門弟子。他看著台下靜坐的凌凡,眼神陰鷙無比。

「廢物!影煞那群廢物!兩次失手,連一個練氣期雜役都解決不掉!」他心中暗罵,殺意沸騰。凌凡表現出的潛力和詭異,已經讓他感到強烈的不安。此子絕不能留!否則必成太子殿下心腹大患!

但此刻宗門高層目光齊聚,他絕不敢再輕舉妄動。

「決賽……或許是個機會。」他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一個惡毒的計劃逐漸成形。他悄然取出一枚傳訊玉符,低語數句,玉符化作流光消失。

「林雲……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若不然,只好讓你這把鋒利的劍,染上點別的東西了……」

決賽的舞台已經搭好,而暗流,卻從未停止湧動。

凌凡對外界的一切渾然不覺,或者說,他已無暇他顧。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恢復與推演之中。

鏡中世界內(意識沉浸),他正在瘋狂覆盤與林雲相關的一切戰鬥影像。

「劍速極快,角度刁鑽,靈力凝練無比,幾乎無懈可擊。」

「身法與劍法合一,渾然天成,找不到明顯破綻。」

「心志堅定,劍心純粹,極難被外物干擾。」

一個個結論得出,壓力如山。林雲的強大,是全方位、無死角的強大,遠非之前任何對手可比。

「『鏡瞳』能否看穿他劍招的極致速度?」

「『靈犀指』能否突破他凝練的劍罡和護體靈力?」

「『入微』身法能否完全避開那如影隨形的劍勢?」

一切都是未知數。

硬拼,絕對毫無勝算。

必須智取!必須出奇制勝!

他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結合「鏡瞳」捕捉到的所有細節,尋找著那可能存在的一線生機。

「他的劍太純粹,太追求極致……或許……這本身也是一種執念?一種可以被利用的『不純』?」

「他擊敗鐵山的那一劍,精准地找到了罡氣流轉的間隙……這種對『節點』的極致追求,是否意味著他對自身力量的掌控也達到了某種極限?物極必反,最完美的運轉背後,是否隱藏著最脆弱的平衡?」

一個個看似荒誕卻又隱含某種道理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碰撞。

他回憶起李長老那試探性的一劍,回憶起自已切斷墨靈與毒煞聯繫的那種感覺……

「或許……不該想著如何去擋、如何去破……而是如何去『引』,如何去『斷』?」

一個模糊的、極其大膽的戰術構思,開始在他心中緩緩成型。風險極大,但一旦成功,或許真能創造奇蹟!

時間一點點流逝。

當凌凡再次睜開雙眼時,眸中所有的疲憊與波動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平靜與深邃,彷彿無波的古井。

他的狀態,已然調整至巔峰。

另一邊,林雲也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剎那間,他整個人彷彿化作了一柄徹底出鞘的神劍,鋒芒畢露,劍意沖霄,令周圍弟子不敢直視。

最終決戰的時刻,終於到來!

裁判長老深吸一口氣,聲音通過法陣傳遍全場,壓下了所有的喧囂:

「外門大比,決賽最終戰!凌凡,對戰,林雲!」

「請雙方選手,上擂!」

唰!

全場數萬道目光瞬間聚焦於中央擂台!

凌凡與林雲,幾乎同時起身,邁步,走向擂台。

兩人的步伐都不快,卻異常穩定。一人氣息內斂如深淵,一人鋒芒畢露如神劍。

空氣在這一刻彷彿凝固,巨大的壓力籠罩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跳加速。

走上擂台,相隔十丈,遙相對峙。

「林師兄。」

「凌師弟。」

兩人互相拱手,語氣平靜,卻都感受到了對方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強大戰意。

裁判長老看著兩人,神情也變得無比肅穆,高高舉起了手:

「決賽最終戰——」

「開始!」

第三十一章:毒霧幻影與一指定乾坤

「決賽第一場,凌凡對墨靈!雙方上台!」

裁判長老的聲音透過擴音法陣傳遍全場,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熱情。

凌凡平靜地走上中央擂台。對面,墨靈如同從陰影中滲出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擂台另一側。他身形瘦削,穿著寬大的墨綠色袍子,臉龐大部分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下,只露出一個蒼白尖削的下巴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嘴角,周身環繞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淡薄霧氣,顯得詭異而危險。

「凌師弟,請多指教。」墨靈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種奇異的磁性,聽得人不太舒服。

「墨師兄,請。」凌凡拱手,神色平靜,暗中卻早已將「鏡瞳」催動到極致。

在「鏡瞳」的視野中,墨靈周圍那層淡薄霧氣赫然是無數細微的、色彩斑斕的毒粉和蠱蟲混合體!其體內的靈力流轉也極其詭異,陰寒歹毒,與常人迥異,許多經脈節點都以一種扭曲的方式運行,顯然是修煉了某種極端毒功的結果。

「開始!」

裁判長老話音剛落,墨靈便率先動手!他並未上前,而是寬大的袍袖一揮!

嗤嗤嗤!

一團濃郁的、色彩艷麗的毒霧瞬間噴湧而出,如同有生命般迅速擴散,眨眼間便籠罩了小半個擂台!毒霧所過之處,連空氣都發出輕微的腐蝕聲,擂台地面被沾染的地方立刻泛起細密的氣泡,顯然毒性極烈!

「是墨靈的『五彩腐髓瘴』!沾上一點就麻煩了!」

「快退後!這毒霧會擴散!」

台下觀眾驚呼著連連後退。

凌凡卻並未慌張。「鏡瞳」之下,毒霧的擴散軌跡、毒性強弱分布、甚至其中夾雜的幾隻幾乎透明的細小蠱蟲,都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

他腳下步伐連動,並非直線後退,而是以一種看似毫無規律卻又精妙無比的方式,總能提前一步避開毒霧最濃郁、毒性最猛烈的區域,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驚險卻從容。

同時,他並指如劍,數道凝練的「靈犀指」力無聲無息地點出,並非攻向墨靈,而是精准地射向那幾隻隱藏在毒霧中、正欲偷偷潛行過來的透明蠱蟲!

噗噗噗!

細微的爆裂聲響起,那幾隻歹毒的蠱蟲瞬間被至陽至剛的指力點爆,化為飛灰!

墨靈輕咦一聲,顯然沒料到自已的隱藏手段竟被如此輕易識破。他冷哼一聲,雙手掐訣更快!

那五彩毒霧驟然翻滾起來,幻化出各種猙獰的毒蟲猛獸虛影,發出無聲的嘶吼,從四面八方撲向凌凡!同時,他袖中又飛出數十點細微的烏光,如同暴雨般罩向凌凡周身大穴!

毒霧幻影擾亂視線,烏光細針專破護體靈力!

這配合極為歹毒!

台下觀眾看得心驚肉跳,連高台上的長老們也微微皺眉。

凌凡卻依舊冷靜。「鏡瞳」看破虛實,那些毒霧幻影在他眼中毫無意義,真正的殺招是那些烏光細針和隱藏在幻影下的第二波毒粉!

他身體如同沒有骨頭般扭曲擺動,將「入微」身法發揮到極致,於方寸之間閃轉騰挪,險之又險地避開絕大部分攻擊。偶爾有幾根漏網之魚的細針擊打在他的護體靈光上,也被他那遠超同階凝練的靈力輕易彈開,無法侵入分毫。

「好精妙的身法!好凝練的靈力!」孫長老忍不住讚嘆。

「此子對戰鬥的理解,已遠超其修為境界。」李長老也點頭認可。

墨靈久攻不下,眼神變得陰沉起來。他發現對方的靈力似乎對他的毒功有著一定的克制作用,而且那雙眼睛彷彿能看穿他的一切手段!

不能這樣下去!必須動用殺招!

他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融入身前的毒霧之中!

那五彩毒霧瞬間如同沸騰般劇烈翻滾,顏色變得更加艷麗詭異,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瀰漫開來!霧氣迅速收縮凝聚,最終化作一條嬰兒手臂粗細、色彩斑斕、頭生獨角的怪蛇虛影!這虛影凝實無比,彷彿擁有實體,一雙豎瞳冰冷地鎖定了凌凡,帶給人巨大的壓迫感!

「本命毒煞!墨靈竟然練成了本命毒煞!」有識貨的弟子驚駭出聲。

「這可是毒功大成的標誌!威力無窮!凌凡危險了!」

那毒煞怪蛇發出一聲無聲的嘶鳴,速度快如閃電,穿透層層空間,直撲凌凡面門!所過之處,連擂台的光罩都被腐蚀得滋滋作響!

面對這恐怖一擊,凌凡瞳孔也是微微一縮。他能感覺到,這毒煞凝聚了墨靈大半的精氣神和本源毒力,極其難纏,一旦被沾上,後果不堪設想!

不能硬接!

他腳下急速後退,同時雙手連彈,一道道「靈犀指」力如同疾風驟雨般射向毒煞怪蛇!

然而,那毒煞怪蛇極其靈活,身體扭動間便避開了大部分指力,即便有幾道擊中,也只是讓其身形略微黯淡,並未能將其擊散!反而更加兇猛地撲來!

眼看就要被追上!

凌凡眼中寒光一閃,不再後退!他猛地站定,深吸一口氣,體內練氣七層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與此同時,「鏡瞳」的光芒亮到了極致!

在那毒煞怪蛇撲到面前的剎那,他終於透過「鏡瞳」,看到了這本命毒煞最核心、與墨靈心神相連的那一個細微的能量節點!

就是現在!

他並未再用「靈犀指」,而是做出了一个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他張開口,對著那撲面而來的毒煞怪蛇,猛地一吸!

「他在幹什麼?!」

「瘋了嗎?竟然要吞下本命毒煞?」

台下瞬間炸鍋!連高台上的長老都差點站起來!

墨靈也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殘酷的獰笑,瘋狂催動毒煞,想要將凌凡徹底毒斃!

然而,凌凡並非真的要吞噬毒煞。就在那毒煞即將入口的瞬間,他喉嚨裡發出一聲極其古怪、卻蘊含著某種奇異震盪頻率的低嘯!

這聲低嘯極其輕微,卻彷彿蘊含著某種克制毒物的力量(他模仿了鏡中世界淨化能量的波動)!同時,他早已蓄勢待发的右手食指,如同閃電般點出,目標並非毒蛇,而是遙遙指向擂台對面的墨靈本人!指尖凝聚的力量並非至陽至剛,而是變得虛無縹緲,帶著一種針對心神聯繫的干擾之力!

這一指,看似點向空氣,實則隔空點向了墨靈與本命毒煞之間那無形的心神橋樑最脆弱之處!

噗!

彷彿什麼無形的東西被戳破了!

正全力催動毒煞的墨靈猛地身體一顫,如遭重擊,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感覺自己與本命毒煞之間的心神聯繫驟然中斷,甚至遭到了反噬!

而那撲到凌凡面前的毒煞怪蛇,失去了主人的操控,瞬間變得極不穩定,形體劇烈扭曲波動,彷彿隨時會潰散!

就是現在!

凌凡那一直蓄勢的左拳,此刻才猛然轟出!拳頭上包裹著高度凝練、克制陰邪的靈力,並非打向毒蛇,而是狠狠砸向身前的地面!

轟!

擂台劇震!一股強勁的衝擊波以他的拳頭為中心擴散開來!

那本就極不穩定的毒煞怪蛇,被這股衝擊波一撞,瞬間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轟然爆開!

轟隆!

五彩斑斕的毒霧猛地擴散爆炸,將整個擂台都籠罩在内!恐怖的毒力瘋狂肆虐!

「不好!」裁判長老大驚,就要出手干涉!

然而,毒霧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見擂台中央,凌凡依舊穩穩站立,周身籠罩著一層濃郁的、如同實質般的凝練靈光,將所有侵襲而來的毒霧都牢牢阻擋在外,無法侵入分毫!正是練氣七層雄厚靈力的體現!

而擂台另一邊,墨靈卻因為心神相連的本命毒煞被破,遭到嚴重反噬,猛地噴出一大口黑血,身體搖搖欲墜,臉色灰敗,氣息瞬間萎靡了下去!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毫髮無傷的凌凡,眼中充滿了驚駭和不解!

他怎麼可能精准地找到並切斷自已與毒煞的聯繫?還能抵擋住毒煞爆發的威力?

全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電光火石間的逆轉驚呆了!

從凌凡「吞吸」毒煞,到低嘯、隔空一指、轟地引爆毒煞,整個過程說來話長,實則發生在瞬息之間!結果卻是修為更高的墨靈重傷落敗!

這簡直匪夷所思!

裁判長老也愣了片刻,才高聲宣布:「墨靈本命毒煞被破,反噬重傷,失去戰鬥能力。凌凡勝!」

靜!

短暫的寂靜後,是如同山洪暴發般的驚嘆和嘩然!

「贏了!又贏了!」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連本命毒煞都能破?這凌凡還是人嗎?」

凌凡緩緩收起靈力,臉色也微微有些蒼白。剛才那一下隔空切斷心神聯繫,對他的靈識消耗極大,抵擋毒煞爆發也耗費了不少靈力。但他依舊站得筆直。

他看了一眼對面失魂落魄、被執事弟子扶下去的墨靈,心中並無多少喜悅。對付這種詭異的對手,必須出其不意,攻其要害,風險極大。

他走下擂台,迎接他的是無數道更加複雜、敬畏的目光。經此一役,再無人敢懷疑他的實力!

陳風依舊沉默地跟在他身後,但看向他的眼神中,卻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認可。

高台上,孫長老和李長老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欣喜。

「此子……當真是個寶藏!總能出人意料!」孫長老撫須笑道。

「心思缜密,膽大心細,對時機的把握更是妙到巔毫!此戰之後,外門當有他一席之地!」李長老也毫不吝嗇讚美之詞。

王執事的臉色則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簡直是面如死灰。

凌凡沒有理會這些,他尋了個地方坐下,快速吞服丹藥調息恢復。下一場,就是林雲對鐵山,無論誰勝出,都將是他決賽的最終對手!

必須盡快恢復到最佳狀態!

很快,第二場半決賽開始。

林雲對鐵山!

這場比賽,幾乎是矛與盾的極致對決!

林雲的劍,快、准、狠,凌厲無匹,每一劍都帶著斬斷一切的鋒芒!

鐵山的防禦,固若金湯,力大無窮,每一拳都蘊含著崩山裂石的力量!

兩人一交手,便爆發出了遠超前一場的激烈對抗!劍氣縱橫,拳風呼嘯,擂台轟鳴不斷,防護光罩劇烈波動,引得台下驚呼連連。

凌凡也睜開眼,全力運轉「鏡瞳」,仔細觀察著兩人的每一個細節。這是他近距離觀察林雲實力的最好機會!

林雲的劍法確實已臻化境,靈力純粹而磅礴,幾乎找不到明顯的破綻。他的劍心純粹,意志堅定,整個人都彷彿化作了一柄出鞘的利劍。

鐵山則將體修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防禦強大,力量恐怖,雖然速度稍慢,但穩紮穩打,步步為營。

比賽陷入了僵持。林雲的劍難以徹底破開鐵山的防禦,鐵山也很難捕捉到林雲的身影。

眼看時間流逝,林雲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忽然劍勢一變,從極致的快與凌厲,變得如同綿綿細雨,連綿不絕,劍光如同絲線般,不斷纏繞、侵蝕著鐵山的防禦光罩和護體罡氣!

以柔克剛!以點破面!

鐵山頓時感覺壓力大增,對方的劍力如同無孔不入的水銀,不斷尋找著他防禦的薄弱點,消耗著他的靈力和體力!

他怒吼連連,攻勢更加狂暴,卻始終無法有效擊中身法靈動的林雲。

終於,在持續不斷的高強度侵蝕下,鐵山那渾厚無比的護體罡氣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波動!那是靈力運轉交替時產生的、極其短暫的間隙!

對於普通修士而言,這個間隙可以忽略不計。

但對於林雲這種級別的劍修來說,這已經足夠!

他的劍,如同早已等待許久的毒蛇,瞬間捕捉到了這個間隙!

驚鴻一劍!再現!

一道璀璨到極致的劍光,如同天外飛仙,無視了空間距離,精准無比地點在了鐵山護體罡氣那微小的波動節點上!

嗤啦!

如同布帛被撕裂的聲音響起!

鐵山那堅不可摧的護體罡氣,應聲而破!

劍尖長驅直入,點在了鐵山的胸口膻中穴上!雖然並未真正刺入,但那凌厲的劍意和磅礴的靈力已然透體而入!

鐵山渾身劇震,悶哼一聲,龐大的身軀踉蹌著連退十幾步,每退一步都在擂台堅硬的地面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臉色一陣潮紅,顯然已被劍氣所傷。

他看著停留在自已胸前寸許的劍尖,又看了看面色平靜的林雲,最終苦笑一聲,拱手道:「林師兄劍法通神,鐵山輸得心服口服。」

林雲收劍還鞘,微微點頭:「承讓。」

台下在短暫的寂靜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這場矛與盾的對決,最終還是林雲的劍更勝一籌!

裁判長老高聲宣布:「林雲勝!晉級決賽!」

最終的決賽名單出爐!

凌凡對林雲!

黑馬對決劍道天才!練氣七層對決練氣九層!

這場即將到來的巔峰對決,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激情和期待!

凌凡看著台上那個青衫仗劍、氣息如同孤峰般冷峻強大的對手,眼中燃燒起昂揚的戰意。

林雲的目光也穿透人群,落在了凌凡身上。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彷彿有無形的火花迸溅。

最終之戰,即將來臨!

第三十章:執事堂問話與長老暗棋

執事堂內,燈火通明,氣氛壓抑。

凌凡垂手而立,面前坐著的不僅有臉色鐵青的王執事,還有兩位氣息淵深、面色凝重的內門長老——正是之前關注過他的孫長老和李長老。顯然,「影煞」殺手潛入宗門行刺弟子之事,已經驚動了高層。

「凌凡,將今夜之事,從頭到尾,細細道來,不得有絲毫遺漏!」李長老率先開口,聲音嚴肅,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凌凡心中早已打好腹稿,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後怕」、「憤怒」與「茫然」,將事情經過娓娓道來。他隱去了自已主動破屋而出的細節,只說是睡夢中被殺意驚醒,發現已被兩人圍堵,屋外似乎還有陣法波動。他奮起反抗,憑藉著「超常的求生本能」和「對地形的熟悉」,在屋內狹小空間與對方周旋,最後「僥倖」抓住一個機會,用「平時削水果的小技巧」擊殺了那名修為稍弱的殺手,另一名殺手頭領見執事弟子趕到,便迅速遁走了。

他將過程描述得驚險萬分,強調自已的「運氣」和「本能」,並適時地露出傷口(一些閃避時被勁風劃破的皮外傷)以增加可信度。關於殺手的動機,他則表示完全不知,猜測是否是張狂的餘黨報復,或者自已無意中得罪了什麼人。

「削水果的小技巧?」王執事陰陽怪氣地插嘴,眼神銳利地盯著凌凡,「能一擊格殺練氣七層的『影煞』殺手?凌凡,你這技巧未免也太厲害了些吧?」

凌凡臉上露出「委屈」和「一點點小得意」的複雜表情:「回執事,弟子……弟子在靈獸園時,經常需要處理一些堅硬的獸骨靈材,久而久之,手法就比較准和狠……當時情急之下,只想著拼命,沒想到效果那麼好……」他再次將原因歸結於「雜活鍛煉」。

王執事還想追問,孫長老卻擺了擺手,開口道:「罷了,求生之際爆發潛能,也並非不可能。凌凡,你仔細回憶,那兩名殺手可曾說過什麼話?或者有什麼特別的舉動?任何細節都可能很重要。」

凌凡「努力回憶」了一下,說道:「他們好像說了一句……『鎖空陣』、『絕魂散』……還說什麼『少主吩咐』……弟子當時太害怕,聽得不是很真切……」他故意將「少主吩咐」這四個字說得模糊不清,彷彿只是幻聽,卻又足以讓長老們捕捉到。

「鎖空陣!絕魂散!果然是『影煞』的標準配置!」李長老臉色一沉,「他們還提到了『少主』?」

兩位長老對視一眼,神色更加凝重。「影煞」組織嚴密,能動用「少主」名號行事的,絕非普通成員!

孫長老目光轉向王執事,語氣平淡卻帶著壓力:「王執事,你掌管外門雜役及部分治安,對『影煞』殺手潛入之事,有何看法?宗門之內,竟出現如此惡性事件,你難辭其咎!」

王執事額頭瞬間冒出冷汗,連忙躬身道:「長老息怒!是屬下失職!屬下一定加派人手,嚴查到底,絕不放過任何線索!定將那潛逃的惡徒揪出來!」他心中卻是驚恐萬分,生怕查到自己頭上。

李長老冷哼一聲:「查自然要查!但更重要的是,必須確保此類事件不再發生!凌凡如今已入四強,明日便是決賽,絕不能再出任何差池!」

孫長老點點頭,看向凌凡,語氣緩和了些:「凌凡,你受驚了。此事宗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你且先回去好生休息,準備明日比賽。至於你的安危……」他略一沉吟,對門外道:「陳風,你進來。」

偏殿門開,一個身影應聲而入,身姿挺拔,氣息冷冽,正是敗於凌凡之前的快劍陳風!

凌凡心中一動,陳風怎麼會在這裡?

只見陳風對兩位長老恭敬行禮:「弟子在。」

孫長老道:「陳風,從此刻起,直到大比結束,由你負責保護凌凡的安全。就在他居所外值守,不得讓任何閒雜人等靠近。可能辦到?」

陳風沒有任何猶豫,抱劍拱手:「弟子領命!必竭盡所能!」他轉頭看向凌凡,目光複雜,卻並無怨恨,反而帶著一絲審視和好奇。

凌凡連忙道:「多謝長老!多謝陳師兄!」心中卻是念頭飛轉。派陳風來保護自已?這既是保護,恐怕也是一種就近觀察和試探吧?宗門長老對自已的疑慮並未完全消除。

不過,有陳風這個練氣八層巔峰、實力強悍的劍修在外值守,至少能震懾住大部分宵小,讓自已能安心準備決賽。

「好了,你們先退下吧。凌凡,好生休息,明日莫要讓宗門失望。」李長老揮揮手。

「弟子告退。」凌凡和陳風齊聲應道,退出了執事堂。

離開執事堂,夜色已深。陳風默不作聲地跟在凌凡身後半步的位置,如同一個沉默的護衛,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劍意。

一路無話。回到那片已成廢墟的住所附近,陳風環顧四周,選了一處視野開闊又便於出手的位置,盤膝坐下,長劍橫於膝上,閉目養神,彷彿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凌凡看著他這副模樣,知道這是一位真正的劍修,一諾千金,既然接了任務,就絕不會懈怠。

「有勞陳師兄了。」凌凡拱手道。

陳風睜開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分內之事。你自去休息,外面有我。」說完便再次閉上眼睛。

凌凡也不再客套,尋了一處相對完好的角落(他的小屋已經沒法住人了),布下一個簡單的預警禁制,便盤膝坐下,卻並未立刻進入鏡中世界。陳風就在外面,他必須更加小心。

他看似閉目調息,實則內心仍在快速分析著當前的局面。

長老們顯然對「影煞」和其背後的「少主」高度重視,這對自已來說是好事,能借宗門之力分擔壓力。但他們對自已的試探和監視也從未停止。

王執事驚慌失措,恐怕已經亂了陣腳,不足為懼,但要小心他狗急跳牆。

最大的變數,反而是外面那位「護衛」陳風。此人劍心純粹,為人正直,是保護也是約束。但同樣,他也是一雙眼睛,一雙來自長老們的眼睛。

「明日決賽……」凌凡深吸一口氣,將注意力集中到最重要的目標上。

無論外界如何風雲變幻,提升實力才是根本。只要拿下冠軍,獲得築基丹和煉氣塔的資格,他就能在短時間內再次飛躍,擁有更強的話語權和自保能力!

他開始在腦海中再次覆盤三位對手的資料,推演著各種戰術。有了練氣七層的修為和更加強大的「鏡瞳」與「靈犀指」,他對勝利充滿信心。

時間在靜默中流逝。

後半夜,風平浪靜,再無事端發生。有陳風這尊門神在外,確實起到了極大的震懾作用。

當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時,凌凡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精光內蘊,狀態已然調整至巔峰。

今日,便是決賽之日!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外面的陳風也幾乎同時睜開眼,站起身,依舊沉默寡言,只是用目光示意詢問。

凌凡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強大的自信:「陳師兄,我們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練武場走去。

越是靠近練武場,氣氛便越是熱烈沸騰。今日的練武場被佈置得格外隆重,中央最大的擂台被加固了數層防護陣法,周圍人山人海,聲浪震天。

所有弟子都在期待著這場龍爭虎鬥的最終結局!

四強選手也陸續到場。

鐵山如同一座鐵塔般矗立,氣息沉穩厚重,目光灼灼地看向凌凡,帶著濃厚的戰意。

墨靈則隱藏在人群邊緣的陰影中,周身似乎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眼神詭譎難測。

林雲最後到場,他一出現,便吸引了全場的目光。青衫長劍,面容冷峻,氣息如同出鞘的寶劍,鋒芒畢露,令人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最後在凌凡身上微微停留了一瞬,並無輕視,也無重視,只有一種純粹的、對即將到來的戰鬥的平靜。

高台上,幾乎所有的內門長老和重要執事均已就座,氣氛莊重。

抽籤開始!

無數道目光聚焦於此,決定對戰順序的抽籤,將直接影響最終的冠軍歸屬!

裁判長老捧著一個佈滿符文的簽筒,高聲道:「四強決賽,抽籤決定對戰順序!第一戰,凌凡——」

他拖長了聲音,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籤筒晃動,一支竹籤飛出。

裁判長老抓住竹籤,高聲宣布:

「對戰——墨靈!」

話音落下,台下頓時響起一片喧嘩!

凌凡對墨靈!黑馬對詭才!

那麼另一場,便是林雲對鐵山!劍修對體修!

這個對陣,充滿了看點!

凌凡目光看向遠處陰影中的墨靈,正好對上對方那雙幽深詭異、彷彿帶著一絲笑意的眼眸。

毒堂詭才麼……正好,先解決掉最詭異難纏的這個!

凌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戰意升騰。

決賽首戰,即將打響!

第二十九章:四強暗湧與夜襲之危

外門大比四強誕生,如同在沸騰的油鍋裡又澆了一瓢冷水,徹底點燃了整個青雲宗外門的氣氛。

凌凡,這個一路創造「奇蹟」、從雜役弟子殺出的最大黑馬。

林雲,劍道天才,練氣九層初期,公認的奪冠最大熱門,劍出如驚鴻,實力深不可測。

鐵山,老牌強者,練氣八層巔峰,體修一脈的佼佼者,防禦驚人,力大無窮。

墨靈,毒堂詭才,練氣八層巔峰,術法詭異莫測,一手毒功令人防不勝防。

這四人,無論是誰,都擁有遠超普通外門弟子的強大實力。他們之間的對決,必將是龍爭虎鬥,精彩絕倫!

無數賭盤開出,賠率瞬息萬變。林雲依舊最被看好,但凌凡這匹黑馬的賠率也在瘋狂下跌,支持者甚眾。鐵山和墨靈則被認為是強力的攪局者。

凌凡並未關注外界的喧囂。他回到住所,第一時間檢查自身狀態。與吳用一戰看似輕鬆,實則為了立威和節省時間,他動用了「鏡瞳」和高度凝聚的「靈犀指」,對心神和靈力消耗都不小。加之剛剛突破,境界還需穩固。

他立刻進入鏡中世界,盤坐於暗金蒲團之上,吞服丹藥,手握靈石,全力運功調息。

鏡中世界時間充裕,當他再次睜開眼時,不僅消耗盡復,練氣七層的境界也徹底穩固下來,甚至略有精進。對暴增的力量掌控也更加圓潤自如。

「接下來,該好好研究一下決賽的對手了。」凌凡目光閃動。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他雖對自身實力有信心,但絕不會輕視任何對手,尤其是林雲這種練氣九層的天才。

他回憶著今天觀察到的另外三人的比賽場景。「鏡瞳」悄然運轉,當時捕捉到的畫面細節在腦海中一一浮現、放大、分析。

林雲:劍法快、准、狠,已臻化境。靈力磅礴而純粹,顯然根基極其紮實。戰鬥風格凌厲直接,往往一劍破萬法,極少拖泥帶水。在「鏡瞳」的觀察下,他出劍時靈力流轉幾乎毫無破綻,人劍合一,渾然天成。唯一的「弱點」或許在於他過於追求劍道的純粹,對劍之外的變化應對可能相對單一?但這也只是相對而言。

鐵山:體魄強悍得不像人類,猶如銅澆鐵鑄。修煉的應該是某種高明的土系煉體功法,防禦力驚人,力量恐怖。攻擊大開大合,勢大力沉。缺點是速度相對遲緩,變化不足。在「鏡瞳」下,他體內靈力與血肉完美結合,防禦幾乎無死角。但任何功法運轉必有節奏,或許可以從其靈力運轉的節奏點尋找突破機會?

墨靈:最為詭異難纏。術法陰毒刁鑽,各種毒霧、蠱蟲、詛咒令人防不勝防。身法飄忽,極少與人硬碰。在「鏡瞳」下,他周圍總是環繞著一層極淡的五色瘴氣,靈力屬性也偏向陰寒歹毒。對付他,必須萬分小心,一旦中毒或中咒,後果不堪設想。他的弱點可能在於本體相對脆弱,且那些詭異術法準備時間較長或需要特定媒介?

凌凡仔細分析著每一個對手的優劣勢,並在腦海中模擬著與他們交手的各種可能。他發現,隨著修為提升和「鏡瞳」進化,自己對戰鬥的理解和預判能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林雲劍道最強,需以巧破力,尋其劍勢轉換之機。」

「鐵山防禦最厚,需以點破面,攻其靈力運轉節點。」

「墨靈手段最詭,需先發制人,不給其從容佈置之機。」

一個個戰術構思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形。

然而,他並未沉浸於推演太久。因為他知道,最大的變數和危險,往往來自擂台之外。

他退出鏡中世界,外界已是深夜。他並未入睡,而是將靈識提升到極致,「鏡瞳」在黑暗中散發著微不可查的光芒,仔細感知著屋外的動靜。

果然,沒過多久,一陣極其輕微的、幾乎與夜風融為一體的腳步聲,從遠處悄然靠近。

來了!

凌凡心中一凜,瞬間收斂所有氣息,身體如同壁虎般悄無聲息地貼近窗邊,透過縫隙向外望去。

只見月光下,兩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潛行而至,停在了他小屋外不遠處的陰影中。為首一人,氣息陰冷晦澀,赫然是練氣八層巔峰!另一人也有練氣七層修為!

兩人皆黑衣蒙面,但凌凡的「鏡瞳」卻瞬間捕捉到了他們體內那熟悉的、令人厭惡的陰冷氣息——是「影煞」殺手!而且比上次那批實力更強!

「目標就在裡面。氣息平穩,似乎在調息。」為首的殺手頭領聲音沙啞低沉,如同夜梟。

「老大,動手嗎?趁他傷病,要他命!」另一個殺手語氣狠厲。

「不急。」頭領顯得更加謹慎,「此子詭異,連張狂都栽在他手上。少主吩咐,此次務必一擊必殺,不容有失。先佈下『鎖空陣』,斷其退路,再以『絕魂散’招呼,確保萬無一失!」

絕魂散!鎖空陣!凌凡聽得心中寒意大盛。對方顯然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準備更加充分,手段也更加狠毒!這是要徹底絕殺他!

只見那練氣七層的殺手從懷中取出幾面佈滿詭異符文的黑色小旗,小心翼翼地開始在房屋四周佈置。而那練氣八層巔峰的頭領,則取出一個墨綠色的玉瓶,拔開瓶塞,一股無色無味、卻能讓「鏡瞳」感知到劇烈能量湮滅氣息的毒煙,開始緩緩飄散而出,如同活物般向小屋滲透而來!

危機瞬間降臨!

凌凡頭皮發麻。鎖空陣一旦布成,他將無法通過鏡中世界逃離!絕魂散更是劇毒無比,沾之即死!

不能讓他們得逞!

就在那練氣七層殺手將最後一面陣旗插向屋角地面的瞬間——

轟!

凌凡動了!他沒有從門窗衝出,而是猛地一拳轟向屋頂!

茅草和木板搭建的簡陋屋頂瞬間被轟開一個大洞!木屑紛飛中,他的身影如同沖天炮般激射而出,速度快得驚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名殺手都愣了一下!他們完全沒料到目標會以這種方式、在他們動手的前一刻突然爆發!

「攔住他!」殺手頭領最先反應過來,厲喝一聲,手中毒瓶一甩,一股濃郁的墨綠色毒霧如同毒龍般卷向空中的凌凡!同時身形暴起,一對烏黑的匕首帶起慘厲的幽光,直刺凌凡後心!

那練氣七層殺手也立刻放棄佈陣,怒吼著揮刀斬向凌凡雙腿!

上下夾擊,毒霧封鎖!瞬間陷入絕殺之局!

身在半空的凌凡,彷彿陷入了必死之境!

然而,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驚慌,反而冷靜得可怕!

「鏡瞳」早已將兩人的動作、毒霧的軌跡、甚至靈力運轉的細微變化都清晰捕捉!

就在毒霧及體、匕首臨身的剎那,他身體在空中做出了一個完全違反常理的詭異扭動,如同隨風擺柳,險之又險地讓毒霧擦著衣角掠過,同時雙腳閃電般連環踢出!

砰砰!

兩聲悶響!他竟精准無比地踢中了下方殺手斬來的刀側和上方頭領刺來的匕首側面!並非硬碰,而是藉力!

藉著這兩股力道,他原本即將下墜的身體如同失去了重量般,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向斜後方急飄而去,瞬間脫離了兩人的合擊範圍!

「哪裡走!」殺手頭領又驚又怒,他沒想到對方反應如此之快,身法如此詭異!立刻緊追不捨,匕首劃出漫天幽光,籠罩而來!

另一名殺手也從側面包抄而來!

凌凡落地,腳步不停,將「入微」身法施展到極致,在狹小的空間內輾轉騰挪,每一次都險之又險地避開致命的攻擊。他並不與兩人硬拼,只是不斷閃避周旋。

「鏡瞳」催動到極致,尋找著破綻!

很快,他發現那練氣七層殺手因為急於求成,步伐與靈力運轉出現了一個微小的不協調!

機會!

凌凡猛地一個側滑,看似要躲避頭領的攻擊,卻在瞬間變向,直撲那練氣七層殺手!同時口中猛地一吐!

一道細如牛毛、無色無味的靈力細針——蘊含著一絲「靈犀指」破煞之力的暗器,無聲無息地射向對方因急躁而微微暴露的咽喉空當!

那殺手完全沒料到對方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發動如此陰險的反擊!等他發現時,已然不及!

噗!

細針沒入咽喉!

他身體猛地一僵,眼中充滿驚駭和不甘,喉嚨裡發出「嗬嗬」聲,軟軟倒地。

「老二!」殺手頭領目眥欲裂,攻勢更加瘋狂!匕首如同狂風暴雨般襲來,帶起道道殘影!

解決掉一個,壓力大減!但凌凡依舊不敢怠慢,練氣八層巔峰的含怒攻擊,威力極其恐怖!他將身法發揮到極致,不斷閃避,同時尋找著頭領的破綻。

然而,這頭領經驗老辣,雖然憤怒,卻並未亂了章法,攻守兼備,一時難以找到致命機會。

兩人就在這破屋周圍激烈纏鬥,勁氣四溢,轟鳴聲不斷,終於驚動了遠處巡夜的執事弟子!

「什麼人?!」

「好大的動靜!那邊怎麼了?」

「快過去看看!」

遠處傳來呼喝聲和急促的腳步聲。

殺手頭領臉色一變,知道事不可為。他恨恨地瞪了凌凡一眼,聲音怨毒:「小雜種!算你走運!下次必取你狗命!」

說完,他虛晃一招,毫不戀戰,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後急退,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速度快的驚人。

凌凡並未追擊,他也消耗不小,而且擔心對方還有埋伏。他看著對方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

巡夜的執事弟子很快趕到,看到現場一片狼藉,還有一具黑衣屍體,頓時大驚失色。

「凌凡?這裡發生了什麼?!」為首的執事弟子認出了凌凡,驚疑不定地問道。

凌凡臉上瞬間換上「驚魂未定」的表情,喘著氣道:「幾位師兄來得正好!有、有刺客!想要暗殺弟子!弟子僥倖反抗,殺了一人,另一人逃走了!」

「刺客?!」執事弟子們臉色劇變,立刻檢查現場,很快從那屍體身上找到了「影煞」的標記,更是駭然。

「影煞殺手!他們竟然敢潛入宗門行刺!」

「快!上報執事堂!封鎖周圍區域,仔細搜查!」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凌凡作為當事人,自然被重點保護和詢問。他將過程稍作修改,隱去了自已主動破屋而出的細節,只說是被驚醒後奮力反抗,憑藉「運氣」和對地形的熟悉才僥倖殺敵逃生。

很快,王執事陰沉著臉趕來了。他看到現場,尤其是那具「影煞」殺手的屍體時,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看向凌凡的目光更加陰鷙,卻又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懼。

這小雜種,竟然連「影煞」的二次暗殺都能擋住還反殺一人?他到底還隱藏了多少實力?

消息迅速傳開,再次引發軒然大波!

外門大比四強弟子凌凡遭遇神秘殺手組織「影煞」暗殺,反殺一人!這消息比他在擂台上的表現更加震撼!

一時間,各種猜測甚囂塵上。凌凡為何會被「影煞」盯上?他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高層震動,多位內門長老親自過問,下令嚴查。

凌凡的住所周圍被執事弟子嚴密保護了起來(同時也是監視)。他本人則被連夜帶往執事堂詳細問話。

凌凡知道,真正的風暴,現在才剛剛開始。但他並不慌亂,反而更加冷靜。

敵人越是瘋狂,越是說明他們害怕了,說明自已的方向是正確的!

他摸了摸胸口溫熱的玉珮印記,眼神堅定。

無論前路如何艱險,他都會走下去。

決賽,他必須贏!

第二十八章:破境七層與決賽將臨

夜色深沉,凌凡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那間不再安全的破屋。關緊門窗,他甚至來不及換下濕透的衣衫,便立刻盤膝坐下,意念一動,進入了絕對安全的鏡中世界。

呼——

濃郁純淨的靈氣包裹而來,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但他此刻心中卻無半分寧靜,而是充滿了緊迫感和對力量的渴望。

碧水潭底的發現、「影煞」殺手的窺視、各方勢力的關注、還有那撲朔迷離的家族秘辛……這一切都像是一張不斷收緊的網,逼迫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變強!

「練氣七層!必須盡快突破到練氣七層!」

只有達到練氣後期,靈力總量和質量才會有一個飛躍,靈識也會更加強大,才能更好地發揮「鏡瞳」和「靈犀指」的威力,才能真正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中擁有幾分自保之力!

他毫不猶豫地將身上所有的修煉資源都拿了出來。孫長老賜予的生肌續骨丹還剩兩顆,李長老給的幾瓶聚氣丹,趙明送的百草凝元丹,以及之前賣凝露草和宗門獎勵剩下的幾十塊下品靈石。

這些資源,足夠普通弟子修煉數月之久,但對於擁有鏡中世界、需求龐大的凌凡來說,卻依舊顯得捉襟見肘。

「不夠!還不夠!」凌凡眼中閃過一絲狠色。他將目光投向了鏡中世界中央,那片黑色靈土上生機勃勃的幾株凝露草。

經過鏡中世界時間加速和靈土滋養,這幾株凝露草已然徹底成熟,並且品質遠超外界,葉片肥厚如翠玉,靈氣氤氳,幾乎快要達到入品靈藥的邊緣!

「顧不了那麼多了!」他伸手將那幾株凝露草盡數採摘下來。雖然直接吞服靈草藥力狂暴,浪費極大,且容易留下雜質,但他現在急需龐大的能量衝關,也顧不上許多了!

他將暗金蒲團墊在身下,雙手各握一塊靈石,將狀態調整到最佳,然後毫不猶豫地將一株品質最好的凝露草塞入口中,咀嚼吞下!

轟!

草藥入腹,瞬間化作一股龐大卻略顯狂暴的靈力洪流,衝擊向他的四肢百骸!遠超聚氣丹的藥力讓他經脈微微脹痛!

凌凡不敢怠慢,立刻全力運轉《青雲基礎煉氣訣》,引導著這股洪流衝向練氣六層巔峰的瓶頸!

一次,兩次!瓶頸堅固無比!

他毫不氣餒,再次吞下一株凝露草!更狂暴的藥力加入衝擊!

同時,他雙手握著的靈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精純的靈氣被瘋狂抽取!

鏡中世界內,靈氣洶湧,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衝擊!不斷地衝擊!

經脈傳來撕裂般的痛楚,丹田氣旋運轉到了極致,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但那層通往練氣七層的無形壁障,依舊頑固地阻擋著前路!

「還差一點!就差一點!」凌凡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起。他猛地將最後兩顆生肌續骨丹和那枚百草凝元丹一同吞下!又將剩下的凝露草全部塞入口中!

這無疑是極其危險的舉動!多種藥力混合,一旦控制不住,瞬間就會爆體而亡!

但他別無選擇!

龐大駁雜卻又雄渾無比的力量瞬間在他體內炸開!如同決堤的江河,瘋狂肆虐!

「給我破啊!」

凌凡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咆哮,將所有力量孤注一擲地引導起來,如同憤怒的狂龍,狠狠地撞向那堅不可摧的瓶頸!

轟隆隆——!

腦海中彷彿有驚雷炸響!身體內部傳來一陣劇烈的震顫!

咔嚓!

那層桎梏終於發出了一聲清晰的碎裂聲,隨即如同冰面般轟然破碎!

剎那間,海闊天空!

更寬廣堅韌的經脈瞬間貫通,丹田氣旋瘋狂擴張,容量和質量暴增數倍!一股遠超從前的強大力量感如同潮水般湧遍全身!靈識瞬間向外擴展,變得更加清晰敏銳,對周圍靈氣的感知和掌控力大大提升!

練氣七層!水到渠成!

澎湃的靈力在全新的經脈中奔騰流轉,之前吞服藥草留下的那些狂暴雜質,竟也被這股新生的、更加精純強大的靈力強行沖刷、煉化了不少!

凌凡長長地呼出一口帶著濃郁藥香的濁氣,緩緩睜開了雙眼。

眸中精光四射,如同星辰般璀璨,良久才漸漸內斂。他感受著體內那奔騰不息、遠超從前的雄厚靈力,臉上終於露出了暢快淋漓的笑容!

成功了!終於突破了練氣七層!正式邁入練氣後期修士的行列!

雖然過程冒險,資源消耗一空,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實力提升帶來的不僅僅是力量,更是巨大的信心和底氣!

他細細體悟著練氣七層的不同。靈力更加雄厚綿長,施展術法威力更大,持續時間更久。更重要的是,靈識的增強讓他對「鏡瞳」和「入微」之境的掌控更加得心應手。

他嘗試運轉「鏡瞳」,目力所及,鏡中世界的能量流動變得更加清晰可見,甚至能隱約感知到空間本身那更加細微的脈動。對自身靈力的掌控也越發精妙,「靈犀指」的凝聚速度和威力都提升了一個檔次!

「以我現在的實力,再配合各種手段,即便面對練氣八層巔峰的修士,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若是遇到之前的『影煞』殺手頭領,就算不敵,也絕對有把握脫身!」

凌凡心中豪氣頓生。

他沒有急於出去,而是繼續盤坐,穩固剛剛突破的境界,熟悉暴增的力量。

直到感覺修為徹底穩固在練氣七層初段,將各種能力也重新熟悉掌握後,他才退出了鏡中世界。

外界天色已然大亮,新的一天來臨。今日,將是外門大比決出前十六強的關鍵比賽!

凌凡換上一身乾淨的雜役服,仔細收斂起剛剛突破還有些外溢的氣息,將修為壓制在練氣六層中段左右(表現出傷勢好轉、略有精進的樣子),這才推門而出。

剛出門,他就感覺到幾道隱晦的目光從不同方向掃來。他佯裝未覺,臉上掛著那副慣有的、略帶疲憊卻又努力振作的樂觀笑容,朝著練武場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弟子看他的眼神更加複雜。敬畏、恐懼、好奇、嫉妒兼而有之,紛紛主動讓路,無人敢再上前輕易搭話或嘲諷。擊殺張狂的餘威仍在。

來到練武場,這裡早已人山人海,氣氛比前幾日更加熱烈。能殺入三十二強的弟子,無一不是外門真正的精英,最低也是練氣七層修為,戰鬥將會更加精彩和殘酷。

抽籤很快開始。

凌凡抽到的對手,是一名練氣七層中段的陣法堂弟子,名為吳用。此人修為不算頂尖,但據說在陣法一道上頗有天賦,戰鬥風格詭異難纏。

「凌凡對吳用!戊字叁號擂台!」

凌凡平靜地走上擂台。對面,吳用是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青年,眼神靈動,帶著幾分書卷氣,但看向凌凡的目光卻充滿了警惕和凝重,絲毫沒有因為凌凡「練氣六層」的修為而有任何輕視。

顯然,凌凡之前的「戰績」已經足以讓任何對手嚴陣以待。

「凌師弟,請指教。」吳用拱手,態度謹慎。

「吳師兄,請。」凌凡回禮,依舊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開始!」

裁判話音剛落,吳用並沒有急於進攻,而是雙手快速掐訣,一枚枚閃爍著靈光的陣旗從他袖中飛出,迅速插入擂台四周!

「不好!他要佈陣!」台下有人驚呼。

陣法師的難纏之處就在於此,一旦讓其從容佈下陣法,同階修士極難應對!

然而,凌凡卻並沒有如同眾人預想的那般急於上前打斷。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甚至好奇地看著吳用的動作。

在「鏡瞳」的視野下,吳用靈力流轉的軌跡、陣旗落點的靈力銜接、乃至陣法初步構建的薄弱環節,都清晰地呈現出來!

吳用見凌凡不動,心中雖疑,但手上動作更快,眼看一個困殺一體的「小五行幻陣」就要成型!

就在陣法即將合攏的最後一瞬間,凌凡動了!

他腳下步伐一錯,身影如同鬼魅般飄出,並非衝向吳用本人,而是衝向擂台東南角一枚剛剛落下、靈光尚未完全穩定的陣旗!

同時,他並指如劍,一道極其凝練的「靈犀指」力後發先至,精准無比地點在了那枚陣旗與整個陣法靈力勾連最關鍵的那個節點上!

噗!

一聲輕響,那枚陣旗猛地一顫,靈光驟然黯淡下來!

即將成型的小五行幻陣猛地一滞,運轉瞬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破綻,靈力亂流四溢!

「什麼?!」吳用臉色劇變,他完全沒料到對方竟然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陣法的核心節點並加以破壞!這需要何等恐怖的洞察力?

他還想強行穩住陣法,凌凡卻不會再給他機會!

藉著陣法紊亂的瞬間,凌凡身形再動,如同游魚般從那個巨大的破綻中一穿而過,瞬間逼近了吳用!

吳用大驚失色,陣法師最怕被近身!他慌忙祭出一面盾牌法器擋在身前!

凌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並未強攻,而是手指連彈,數道細微卻極其刁鑽的指風射出,並非攻擊盾牌,而是繞過盾牌,精准地打向吳用掐訣的雙手手腕和幾處運功要穴!

時機、角度、力道,妙到巔毫!

吳用只覺手腕一麻,靈力運轉瞬間受阻,盾牌光華一黯!他心中大駭,想要後退,卻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經一腳踩在了他身後一個隱蔽的步法節點上,讓他退無可退!

下一刻,凌凡的手掌已經輕輕按在了他的丹田氣海之上,雖然未曾發力,但那冰冷的觸感和磅礴的靈力威脅,讓吳用瞬間汗毛倒豎,不敢再動彈分毫。

「吳師兄,承讓了。」凌凡收回手掌,後退一步,笑眯眯地說道。

整個過程乾淨利落,從開始到結束,不過短短十幾息時間!

台下一片寂靜,隨即爆發出巨大的嘩然!

「贏……贏了?這麼快?」

「他怎麼破的陣?我沒看清!」

「吳用就這麼敗了?毫無還手之力?」

所有人都被這迅雷不及掩耳的勝利驚呆了!他們預想中的陣法纏鬥、激烈對抗根本沒有發生!凌凡彷彿早已看透了一切,輕描淡寫地就瓦解了吳用的所有手段!

這根本不是運氣!這是絕對的實力碾壓!

高台上,眾長老眼中也爆發出濃濃的驚艷之色!

「好驚人的洞察力!好精准的打擊!」孫長老撫掌驚嘆。

「他對戰機的把握和靈力的操控,已臻化境!此子……當真了得!」李長老眼中精光閃爍,毫不掩飾讚賞之意。

王執事的臉色則更加難看,如同吃了死老鼠一般。

凌凡在一片震驚複雜的目光中走下擂台,平靜無波。突破練氣七層後,對付同階修士,對他而言已經輕鬆了太多。

接下來的幾場比賽,他依舊保持著「低調」,但出手卻越來越乾脆利落。憑藉著「鏡瞳」看破虛實、「靈犀指」攻其要害、「入微」身法閃避,他幾乎沒有遇到太大的阻礙,便一路連勝,強勢晉級十六強、八強、四強!

他的表現,再也無人能用「運氣」來解釋。所有人都清楚地認識到,這個來自靈獸園的雜役弟子,擁有著遠超表面修為的恐怖戰鬥力!他是本屆大比最大的黑馬,也是奪冠的熱門人選之一!

最終,四強名單出爐:凌凡、練氣九層初期的劍修天才林雲、練氣八層巔峰的老牌強者鐵山、以及同樣練氣八層巔峰、術法詭異莫測的毒堂弟子墨靈。

決賽,就在明日!

凌凡站在人群中,聽著周圍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與議論,目光平靜地掃過另外三位氣勢驚人的對手。

他的目標,從未改變。

冠軍!築基丹!煉氣塔資格!

為了更快變強,為了應對危機,這一切,他志在必得!

無論對手是誰,他都絕不會退縮!

夜幕再次降臨,凌凡回到住所,盤膝坐下,準備進行最後的調整。

決賽將至,風雲匯聚。真正的龍爭虎鬥,即將展開!

第二十七章:再探碧水與殘陣之秘

離開傳功殿,凌凡並未立刻返回住所或前往碧水潭。他先是繞著外門區域看似漫無目的地轉了幾圈,其間甚至去任務堂交接了一個微不足道的雜役任務,又去坊市補充了幾張最普通的避水符和清潔符。

這些看似尋常的舉動,實則是在迷惑可能存在的眼線。他知道,經歷了張狂之死和李長老的召見,自己必然處於多方勢力的密切關注之下,一舉一動都需小心。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漸暗,他才藉著夜色掩護,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繞向後山。他並未直接前往碧水潭,而是先去了那處廢棄藥田,裝模作樣地掄了幾下鋤頭,然後才以採集夜露為藉口,鑽入了更深的山林。

在密林中穿梭,他將「鏡瞳」的能力催發到當前極致,雙目在黑暗中泛著極淡的微光,仔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蟲鳴獸走,甚至空氣中靈氣的細微流變,都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

果然,他發現了不止一處極其隱晦的監視點!有的潛伏在樹冠陰影中,有的偽裝成山石,還有的利用法陣遠程窺探!氣息各異,顯然來自不同的勢力。

王執事的人?趙明背後的人?還是李長老派來「保護」或者監視自己的人?亦或是……太子麾下「影煞」的殘餘?

凌凡心中冷笑,腳步卻毫不停頓,憑藉著對地形的熟悉和「鏡瞳」的預警,總能巧妙地繞開那些監視點的直接視線,或者利用地形短暫阻隔對方的感知。

他如同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獵手,在佈滿陷阱的森林中從容穿行。

終於,有驚無險地再次來到了碧水潭邊。

夜色下的碧水潭更顯幽深寂靜,水面倒映著稀疏的星月之光,偶有微風拂過,泛起粼粼波光。那場發生在此地的追殺,彷彿從未發生過。

凌凡並未立刻下水。他先是謹慎地繞著潭邊仔細探查了數圈,「鏡瞳」掃過每一寸土地、每一塊岩石,確認沒有新的埋伏和監視法陣。

然後,他選擇了一處與上次不同的、極其隱蔽的岸邊角落,深吸一口氣,激發了一張避水符,無聲無息地滑入水中。

冰涼的潭水再次包裹全身。有了上次的經驗,他輕車熟路地向潭底潛去。避水符的光罩比上次那張稍好一些,但依舊顯得簡陋。

潭底依舊昏暗,淤泥和水草恢復了平靜,彷彿那場激烈的靈氣亂流從未發生過。凌凡憑藉記憶,小心翼翼地游向那片曾經炸開淤泥、露出秘密洞窟入口的區域。

然而,當他靠近時,卻發現那裡已經被新的淤泥和沉積物覆蓋,看不出絲毫異樣。

「果然被掩蓋了……」凌凡並不意外。宗門長老來探查過,必然會處理掉明顯的痕跡。

但他並未放棄。他運轉「鏡瞳」,雙目微光閃動,仔細掃視著那片區域的靈力流動。

很快,他發現了異常。雖然表面被掩蓋,但那片區域的靈力流轉與周圍相比,依舊存在著一絲極其微弱的、不自然的滯澀感,彷彿下面有什麼東西在干擾著靈氣的自然循環。

「就是這裡!」

他不再猶豫,開始動手清理淤泥。動作輕柔而迅速,盡量不引起太大動靜。

清理了約莫一丈深的淤泥後,他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層堅硬冰冷的東西——並非岩石,而是一種帶著金屬質感的、刻滿複雜符文的殘破穹頂!

正是那個秘密洞窟的頂部!入口果然被刻意封堵了!

凌凡心中一陣激動。他仔細觀察那些符文,大部分已經殘缺模糊,但殘存的部分依舊透著古奧蒼涼的氣息,與之前引發亂流的殘陣同出一源。宗門長老似乎只是簡單地用巨石和淤泥將入口堵死,並未徹底破壞這些符文。

他嘗試推動那金屬穹頂,紋絲不動。顯然從外部強行開啟難度極大,且必然會引發劇烈靈氣波動,驚動他人。

怎麼辦?難道要無功而返?

凌凡皺眉思索。忽然,他目光落在那些殘缺的符文上。上次他進入時,是因為殘陣能量爆發炸開了入口。那麼,是否可以用類似的方法?

他回憶起上次殘陣爆發時的能量波動特性,以及自己觸動玉珮、進入鏡中世界時的感覺……

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

他伸出手掌,輕輕按在冰冷的金屬穹頂中心——那裡是符文最為密集之處。然後,他嘗試著調動體內靈力,並非強行衝擊,而是模仿著鏡中世界那種獨特的空間波動頻率,極其輕微地、試探性地將一絲靈力注入符文之中。

這無疑是極其危險的嘗試!一旦引發陣法反噬,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奇蹟發生了!

那絲蘊含著鏡中世界氣息的靈力注入後,殘破的符文竟微微亮起了一瞬,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嗡鳴!緊接著,他按壓處的穹頂材質,竟然如同水波般蕩漾起來,變得透明而虛幻!

有效!鏡中世界的氣息果然是關鍵!這洞窟的原主人,恐怕與玉珮有著極深的淵源!

凌凡強壓下心中狂喜,毫不猶豫,身體向前一探,竟直接穿過了那變得虛幻的穹頂,如同穿過一層水膜!

輕微的失重感傳來,他再次跌落在了那熟悉又陌生的洞窟之中!

雙腳踏上堅實的地面,凌凡立刻警惕地環顧四周。洞窟內依舊是那副模樣,頂部螢石散發著微弱光芒,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和塵封的氣息。中央那個暗金色蒲團被他取走後,只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記。那殘破的陣法基座依舊靜靜地刻畫在地面上,沒有任何能量波動。

一切彷彿和他離開時一樣。

但他不敢大意,「鏡瞳」全力開啟,仔細掃視著洞窟的每一個角落,感知著任何細微的能量殘留和變化。

果然,他發現了不同之處。

在洞窟角落一處極其隱蔽的巖壁縫隙中,他感知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靈力印記!那印記手法高明,隱蔽性極強,若非「鏡瞳」對能量極其敏感,根本無法發現!

這印記帶著一種堂皇正大卻又冰冷肅穆的氣息,與李長老的劍氣有幾分相似,但更加古老磅礴!

「是宗門長老留下的監視印記!」凌凡瞬間明白。長老們雖然封堵了入口,但並未放棄對這裡的監控!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那處印記,不敢有絲毫觸碰。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地面上那殘破的陣法基座上。上次來去匆匆,只顧得拿走蒲團,並未仔細研究。這次,他決定好好探查一番。

他蹲下身,「鏡瞳」微光閃爍,仔細觀察著那些古奧的符文。這些符文大部分已經磨損失效,但殘存的線條依舊勾勒出一個極其複雜深奧的圖案,遠超他目前能理解的範疇。

他嘗試將靈力緩緩注入陣法基座的一個殘缺節點。

毫無反應。

他又嘗試模仿鏡中世界的空間波動。

陣法基座微微一亮,但依舊無法啟動,只是那亮光似乎比剛才更明顯了一絲。

「看來殘損得太過厲害,已經無法正常運轉了。」凌凡有些失望。但他並未放棄,繼續耐心地一個個節點嘗試過去,同時「鏡瞳」仔細記錄著每一個符文的細微反應。

當他的靈力注入到陣法邊緣一個極其不起眼的、幾乎被磨平的輔助節點時,異變發生了!

那節點猛地亮起一團微弱卻穩定的白光!與此同時,凌凡胸口一直沉寂的玉珮印記,再次灼熱起來!

嗡!

那團白光脫離了陣法基座,懸浮而起,緩緩旋轉,投射出一片模糊扭曲的光影!

那光影中,似乎有景象在閃動!但極不穩定,如同信號不良的電視雪花。

凌凡心中一動,全力維持著靈力輸出,同時將一絲心神沉入玉珮印記,試圖與其共鳴。

隨著玉珮能量的加入,那模糊的光影漸漸變得清晰了一些!

他看到了!

那似乎是一段殘留的影像記錄!

影像中,一個模糊的身影正盤坐在他取走蒲團的位置,似乎正在修煉。那身影氣息淵深莫測,遠超凌凡見過的任何修士!但下一刻,洞窟頂部突然劇烈震動,數道猙獰的裂縫蔓延開來,恐怖的空間亂流如同潮水般湧入!那身影猛地驚醒,抬手打出一道道法訣似乎想穩住陣法,但顯然已經來不及!陣法基座上的符文寸寸碎裂,整個洞窟即將崩塌!

就在這危急關頭,那身影猛地看向凌凡的方向(彷彿穿透了時空),臉上露出極度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張口似乎想喊什麼,但影像到這裡卻驟然扭曲模糊,戛然而止!

那團白光隨之熄滅,彷彿耗盡了最後的能量。

洞窟內恢復了寂靜。

凌凡卻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段殘影!那個修士最後震驚的表情!他看到了什麼?難道是預見到了未來的自已會出現在這裡?還是發現了玉珮的氣息?

這洞窟的原主人,究竟是誰?他遭遇了什麼?這洞窟的崩塌,是因為空間風暴,還是……人為?

無數疑問湧上心頭。

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這洞窟、這殘陣、甚至那暗金蒲團,都與自已的玉珮有著極深的聯繫!而這洞窟的原主人,恐怕是一位修為通天的大能,其遭遇也絕不簡單!

他再次仔細搜索整個洞窟,可惜再無其他發現。那個儲存影像的節點,似乎是最後的遺留。

不敢在此久留,凌凡記下了那節點的位置和激發方法,又仔細抹除自已來過的痕跡(避開了長老印記),然後來到洞窟頂部下方。

他如法炮製,調動靈力模仿鏡中世界波動,那金屬穹頂再次變得虛幻。他穿頂而出,回到潭底,又小心地將淤泥回填,盡量恢復原狀。

做完這一切,他才悄然上浮,離開碧水潭。

回到岸邊,夜風一吹,凌凡才感覺心跳依舊有些急促。這次再探碧水,雖然風險巨大,但收穫同樣驚人!不僅確認了洞窟與玉珮的關聯,更是得知了原主人可能是一位遭遇不測的大能,甚至可能與自已有某種跨越時空的交集!

這讓他的身世之謎,更多了一層撲朔迷離的色彩。

「實力!還是需要實力!沒有實力,連探索真相的資格都沒有!」凌凡握緊拳頭,變強的渴望從未如此強烈。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準備趁著夜色返回住所。

然而,就在他剛走出幾步遠時,「鏡瞳」的視野邊緣,猛地捕捉到側後方山林深處,一道極其隱晦的黑色身影一閃而過!

那身影的速度快得驚人,氣息陰冷飄忽,與周圍環境完美融合,若非「鏡瞳」對能量極度敏感,根本無法發現!

是「影煞」的殺手!他們果然還在附近徘徊監視!

凌凡頭皮一麻,瞬間屏住呼吸,身體如同石雕般凝固在原地,一動不動,連心跳都幾乎停止,將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

那黑影似乎並未發現他,只是在遠處稍作停留,如同幽靈般巡視了一圈,便再次無聲無息地融入黑暗,消失不見。

過了許久,凌凡才緩緩鬆了口氣,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危機從未遠離!

他不敢再多停留,將身法施展到極致,如同一道青煙,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密林之中。

必須盡快突破練氣後期!只有達到練氣七層,擁有更強的靈力和更敏銳的靈識,才能真正擁有幾分自保之力!

他的目光,投向了外門大比那豐厚的獎勵,以及鏡中世界那瘋狂的修煉速度。

下一場比賽,必須贏!不惜一切代價!

第二十六章:傳功殿的試探

冰冷的聲音,不容置疑的命令。

凌凡心中警鈴大作。傳功殿李長老?那位在偏殿有過一面之緣、目光銳利如劍的築基長老?他為何突然要見自己?而且派來傳訊的弟子態度如此冷硬?

是福是禍?是因為自己擊敗陳風表現出的「潛力」?還是因為殺了張狂惹來的麻煩?或者……與太子之事有關?

無數念頭在腦海中電閃而過,凌凡臉上卻迅速堆起那副慣有的、略帶惶恐的恭敬表情,連忙躬身應道:「是!弟子遵命!有勞師兄帶路。」

那內門弟子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的順從還算滿意,也不多言,轉身便走。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內門弟子特有的優越感和不容靠近的冷漠。

凌凡趕緊低頭跟上,心中念頭急轉,同時暗中全力運轉「鏡瞳」,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前方帶路的內門弟子。

在「鏡瞳」的微光視野下,前方弟子體內靈力流轉清晰可見,練氣九層巔峰的修為渾厚紮實,靈力屬性偏向銳利的金系,運轉間頗有章法,顯然根基打得極為牢固,遠非張狂之流可比。其腰間長劍更是靈光隱隱,絕非凡品。

然而,凌凡仔細感知,卻並未在此人身上發現那種陰冷的太子系氣息,也沒有王執事那種混亂的惡意。有的只是一種公事公辦的冷漠和淡淡的、對雜役弟子的輕視。

這讓凌凡稍稍鬆了半口氣。至少,這次召見看起來不像是直接的殺局。

傳功殿位於外門核心區域,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古老殿宇,飛簷斗拱,散發著莊嚴肅穆的氣息。殿內遠比外面看起來更加寬廣,一根根巨大的石柱撐起高高的穹頂,四周牆壁上刻滿了無數玄奧的符文和功法圖錄,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令人心神沉靜的古樸道韻。

這裡是青雲宗外門的傳承重地,無數弟子在此尋求功法術法,渴望更進一步。

帶路的內門弟子將凌凡引至一處偏殿門前,冷聲道:「李長老在裡面等你。進去後規矩點,不得放肆。」說完,便如同門神般站在一側,不再理會凌凡。

凌凡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袍,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緊張與敬畏,輕輕推門而入。

偏殿內光線柔和,佈置簡潔。李長老正負手立於一幅巨大的劍訣石刻之前,背對著門口,身形挺拔如松,雖未刻意散發氣勢,卻自然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淵渟嶽峙之感。

「弟子凌凡,奉召前來,拜見李長老。」凌凡恭敬行禮,聲音略帶「緊張」。

李長老緩緩轉過身,那雙銳利如劍的目光落在凌凡身上,彷彿能穿透皮囊,直視靈魂深處。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靜靜地打量著凌凡,無形的壓力瀰漫開來,遠勝王執事之流。

凌凡保持著躬身的姿勢,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但他強行穩住心神,運轉《青雲基礎煉氣訣》,將自身靈力波動盡力收斂得平穩而「普通」,臉上維持著「忐忑不安」的表情。

良久,李長老才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凌凡,你可知老夫為何叫你來此?」

凌凡「小心翼翼」地答道:「弟子愚鈍,請長老明示。」他打定主意,對方不挑明,自己就絕不多說一句。

李長老目光微閃,道:「你於大比之中,表現頗為『亮眼』。以雜役之身,連敗數名外門好手,甚至包括練氣八層的陳風。最後與張狂一戰,更是『巧合』地引發其功法反噬,致其身亡。這一切,你作何解釋?」

果然來了!開門見山,直指核心!

凌凡心中凜然,臉上卻露出「後怕」和「委屈」,將那套「運氣好」、「反應快」、「張師兄自己練功出岔子」的說辭又詳細複述了一遍,語氣「誠懇」得連自己都快信了。

「……弟子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當時情況萬分危急,弟子只是本能反應,若能選擇,弟子寧願認輸,也絕不願看到同門相殘的慘劇發生啊!請長老明鑑!」他最後甚至帶上了一絲哭腔,演技臻至化境。

李長老靜靜地聽完,臉上依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是嗎?運氣?本能?那你告訴老夫,你是如何看破陳風『驚鴻一劍』中那轉瞬即逝的靈力滯澀?又是如何精准找到張狂功法反噬前最脆弱的那個節點?這可不是單憑運氣和本能就能做到的。」

他的目光如同兩柄出鞘的利劍,死死鎖定凌凡,彷彿要將他從裡到外徹底看穿!

凌凡背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築基長老的眼光果然毒辣!問題直指要害!

他心念電轉,知道不能再完全用「運氣」搪塞,必須給出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他臉上露出「猶豫」和「掙扎」,彷彿在權衡什麼,最終一咬牙,「豁出去」般說道:「長老明察秋毫!弟子……弟子不敢完全隱瞞。其實……弟子或許是因為常年清掃靈獸園,與各種靈獸接觸得多,那些靈獸雖無靈智,撲擊躲避卻皆發乎本能,且對危險有著極其敏銳的直覺……弟子看得多了,不知不覺間,似乎……似乎也模仿學習到了一些對危險的預感和閃避的本能……至於能看破靈力節點,弟子實在不知,當時只是覺得那裡最『嚇人』,便胡亂打了過去……或許、或許又是僥倖?」

他這套說辭,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他確實從靈獸行為中領悟了不少閃避技巧,假的部分則是將「鏡瞳」和「入微」之境的功勞全部推給了「野獸本能」和「僥倖」。這比純粹的「運氣」聽起來稍微可信一點,卻又依舊玄乎,讓人難以深究。

李長老聽完,銳利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訝異。這個解釋雖然依舊有些牽強,但並非完全不可能。某些長期與特定環境或生物接觸的弟子,確實可能培養出一些異於常人的直覺和能力。

他沉吟片刻,忽然屈指一彈!

咻!

一道極其凝練的劍氣,無聲無息地直奔凌凡膝蓋而來!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遠超陳風的劍!而且毫無預兆!

偷襲!

凌凡頭皮瞬間炸開!築基修士的隨手一擊,對他而言卻如同雷霆萬鈞!他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在本能和「鏡瞳」的預警下做出了反應!

他腳下如同踩了油一般,身體以一個極其怪異彆扭卻又流暢無比的姿勢猛地一扭,那姿勢不像任何已知步法,反倒像是受驚的猿猴或是滑溜的泥鰍,險之又險地讓劍氣貼著褲腿掠過!

嗤!身後的青石板被劍氣無聲無息地洞穿一個小孔!

凌凡「驚魂未定」地站穩,臉色「煞白」,胸口劇烈起伏,一副被嚇傻了的樣子,心中卻暗罵這老傢伙試探得也太狠了!

李長老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剛才凌凡那一下閃避,看似狼狽,卻將時機、角度、距離都把握得妙到巔毫!尤其是那種完全發乎身體本能的反應速度,絕非普通練氣六層弟子能有!確實像極了長期在危險環境中磨礪出的野性直覺!

難道這小子說的竟有幾分是真的?

李長老心中的疑慮稍減,但並未完全消除。他面上不動神色,淡淡道:「反應確實不錯,看來你所言非虛。能在靈獸園那等地方磨礪出這等本能,也算你的造化。」

凌凡連忙「鬆了口氣」,拍著胸口後怕道:「長老您可嚇死弟子了……弟子這點微末本能,在長老面前實在是不值一提……」

李長老擺擺手,話鋒突然一轉:「你可知張狂所修邪術的來歷?」

凌凡心中猛地一緊,臉上露出「茫然」:「弟子不知……難道不是張師兄從宗門外得來的嗎?」

李長老目光深邃地看著他,緩緩道:「他所修功法,帶有一絲極其隱晦的『影煞』之力。『影煞』乃是一個極其神秘的殺手組織,行事詭秘,手段狠辣,其成員功法特異,善於隱匿和刺殺。」

影煞!果然!凌凡心中巨震,臉上卻強裝震驚和恐懼:「殺……殺手組織?張師兄他……怎麼會……」

「這也是宗門正在調查之事。」李長老語氣變得嚴肅,「此事背後恐怕牽扯不小。你與張狂最後交手,可曾發現其他異常?或者……近期可曾感到有人暗中窺視於你?」

凌凡心念電轉。李長老這是在調查「影煞」?他是站在宗門立場,還是另有所圖?自己該透露多少?

瞬間權衡後,他決定透露一部分,既能撇清自己,也能藉助宗門之力對抗太子,但絕不能暴露玉珮和鏡中世界的秘密。

他臉上露出「努力回憶」和「後怕」的神情,遲疑道:「經長老這麼一說……弟子似乎……似乎前幾日夜晚從後山修煉回來時,確實感覺好像有人在暗中盯著弟子……但那感覺一閃即逝,弟子還以為是錯覺,就沒放在心上……難道……」

他恰到好處地停住,留下想象空間。

李長老眼神微凝:「哦?具體是何時?在何處?」

凌凡報了個大概的時間和方位(遠離水塘實際遇襲地點),描述得模棱兩可。

李長老聽完,沉吟不語,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似乎在判斷凌凡話語的真實性。

偏殿內一時陷入了沉默,氣氛有些壓抑。

良久,李長老才再次開口,語氣緩和了些許:「此事宗門會詳查。你近期需多加小心,若有任何異常,可立刻來傳功殿稟報。你既有些天賦,便莫要辜負。大比之後,可常來傳功殿閱覽基礎術法,夯實根基。至於拜師之事……」他略一頓,「待大比結束,看清你的本心與選擇再說。」

這番話,既有警告,有關心,也有許諾,更像是一種觀察期的接納。

凌凡連忙躬身:「多謝長老關愛!弟子定當謹記教誨,努力修煉,不負宗門與長老期望!」

「嗯,去吧。」李長老揮揮手,重新轉向那幅劍訣石刻,不再多言。

凌凡恭敬地退出了偏殿,直到走出傳功殿大門,被外面的陽光一照,才感覺後背早已被冷汗濕透。

與築基長老的交鋒,步步驚心,遠比擂台搏殺更耗心神。

「李長老……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是真的在調查影煞,還是另有所圖?」凌凡無法確定。但至少,暫時看來傳功殿這邊似乎沒有 immediate 的惡意。

他摸了摸袖中那點來自丹堂的暗紅色泥渣,又想起李長老提到的「影煞」,心情更加沉重。敵人的陰影無處不在,而他依舊在迷霧中艱難摸索。

必須盡快提升實力!盡快查明真相!

他抬頭看向遠處靈獸園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是時候,再去那個改變他命運的地方看看了——碧水潭底的那個秘密洞窟!或許那裡,還遺留著某些被忽略的線索!

而此刻,傳功殿偏殿內。

李長老並未觀看石刻,而是對著空無一人的牆角緩緩開口:「你覺得此子如何?」

陰影中,一道模糊的身影緩緩浮現,氣息內斂至極,赫然也是一位築基修士!他沙啞道:「滑不溜手,真假難辨。但確有奇異之處,尤其是那閃避本能,不像偽裝。他提到的被窺視之感,時間地點與我們監測到的微弱邪氣波動有部分吻合。」

李長老目光深邃:「繼續觀察。重點關注王執事、丹堂趙明,以及……所有與『影煞』可能相關的線索。宗門之內,絕不容許這等污穢勢力滲透!」

「是!」黑影領命,悄然隱去。

李長老望向殿外凌凡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凌凡……但願你真是塊璞玉,而非禍根……」

第二十五章:丹堂風雲與新的線索

丹堂位於青雲宗外門東側,是一座佔地頗廣的院落群,終年瀰漫著淡淡的藥香。與其他地方的喧囂不同,這裡顯得安靜許多,往來的弟子也多神色沉靜,步履從容。

凌凡依循著傳訊符的指引,來到一處題為「百草軒」的雅緻小院前。還未叩門,院門便悄無聲息地自內打開,趙明那溫和帶笑的面容出現在門後。

「凌師弟,你來了。快請進。」趙明側身讓開,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彷彿只是邀請一位好友前來品茶閒談。

凌凡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感激」和「受寵若驚」,連忙拱手:「有勞趙師兄掛念,弟子慚愧。」他邁步進入小院,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院內。

小院佈置清雅,種植著不少奇花異草,靈氣盎然。中央一張石桌,兩張石凳。看起來並無任何異常。但在「鏡瞳」的微光視野下,凌凡卻能隱約看到院落四周佈置著幾處極其隱晦的靈力節點,構成了一個簡單的隔絕與預警陣法。

這趙明,果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凌凡心中警惕更甚。

「師弟不必拘禮,坐。」趙明引凌凡在石凳坐下,親自為他斟上一杯熱氣騰騰的靈茶,茶香清冽,聞之令人心神寧靜。

「多謝師兄。」凌凡雙手接過,卻並未立刻飲用。

趙明彷彿沒看見他的謹慎,在自己對面坐下,關切地問道:「聽聞師弟今日擂台之上又經歷一番兇險,還親眼見證同門慘劇,心中定然不好受吧?為兄這裡有些寧神靜氣的丹藥,師弟若不嫌弃,可拿去服用。」說著,又拿出一個玉瓶推了過來。

凌凡臉上露出「感動」之色,卻依舊推辭:「多謝師兄厚愛!弟子只是受了些驚嚇,並無大礙,如此珍貴的丹藥,弟子實在受之有愧。」他話鋒一轉,嘆了口氣,「說起來,張師兄他……唉,誰能想到他竟會修煉那等邪術,最終害了自家性命……真是令人唏噓。」

他故意將話題引向張狂,想試探趙明的反應。

趙明聞言,臉上也適時地露出惋惜之色,搖頭嘆道:「張狂師弟確實急功近利了些,誤入歧途,可惜可嘆。這也是給我等敲響警鐘,修行之路,還是需腳踏實地,循序漸進,不可貪圖捷徑啊。」

他這話說得冠冕堂皇,毫無破綻,彷彿真的只是一個感慨同門遭遇的熱心師兄。

凌凡心中冷笑,面上卻深以為然地點頭:「師兄教訓的是,弟子定當謹記。」他端起茶杯,假意抿了一口,實則唇未沾水,繼續道:「說起來,弟子能僥倖活命,也多虧了平日幹雜活時手腳還算靈活,反應快了些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再次強調「雜活」和「反應快」,加固自己的人設。

趙明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精光,笑道:「師弟過謙了。你能在陳風劍下支撐那麼久,又豈是單憑反應快能做到?師弟對靈力的精妙掌控,可是連孫長老都讚不絕口呢。」

他果然時刻關注著自己!連孫長老的評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凌凡心中警兆更響,臉上卻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師兄謬讚了,弟子那點微末伎倆,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實在不值一提。或許……真是弟子比較適合這種躲閃騰挪的笨辦法吧。」

他頓了頓,彷彿不經意地問道:「說起靈力掌控,弟子聽聞煉丹之道對此法要求極高。趙師兄身為丹堂翹楚,在此道上定然有獨到心得吧?不知弟子是否有幸能聆聽一二?」

他將話題引向煉丹,既是轉移注意力,也是想藉機探探趙明的底細,或許還能套出點有用的東西。

趙明聞言,眼中露出一絲興趣,撫掌笑道:「沒想到師弟對丹道也有興趣?甚好,甚好!煉丹一途,確實首重靈力掌控。火候的把握、藥性的融合、丹訣的引導,無一不需要對靈力有著極其精細入微的操控……」

他似乎談興頗濃,開始深入淺出地講解起一些煉丹的基礎知識和靈力運用的技巧,言談間引經據典,見解頗為不凡,確實顯露出深厚的丹道功底。

凌凡認真聆聽,時不時提出一兩個「笨拙」的問題,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他發現趙明在談論丹道時,眼神專注而純粹,那種熱愛不似作偽。這讓他對趙明的觀感產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或許此人並非純粹的陰謀家,對丹道確有真誠的追求?

但這並未打消他的警惕。越是純粹的人,在某些執念上可能越是瘋狂。

「……故而,高明的丹師,往往能於細微處見真章,於丹爐方寸之間,演繹靈力變化之妙。」趙明一番長篇大論後,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目光含笑地看向凌凡,「我看師弟靈力凝練,掌控精微,實乃是修習丹道的上好苗子。若師弟有意,為兄可引薦你入丹堂,從藥童做起,將來未必不能成為一名出色的丹師。」

他又開始拋出橄欖枝,語氣真誠。

凌凡心中念頭急轉。加入丹堂?確實能獲得更好的資源和庇護,遠離靈獸園的是非,但也意味著要更深地捲入趙明乃至其背後可能存在的勢力範圍內,行動也會受到更多限制。

是機遇,也是更大的陷阱。

他臉上露出「驚喜」和「嚮往」,隨即又化作「遺憾」和「為難」:「多謝師兄厚愛!能入丹堂修行,乃是弟子夢寐以求之事!只是……弟子如今重傷未癒,且大比尚未結束,心中雜念頗多,恐難以靜心學習丹道。加之王執事那邊……恐怕也不會輕易放人。還請師兄容弟子些時日,待大比結束,傷勢痊癒,再作打算,可好?」

他再次施展拖字訣,理由充分,態度懇切。

趙明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很快便恢復笑容:「無妨,此事確實需從長計議。師弟先安心養傷,準備大比為重。丹堂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他表現得極有風度。

又閒談了幾句,凌凡便起身告辭:「多謝師兄款待與指點,弟子受益匪淺。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多叨擾師兄清修了。」

趙明也沒有多留,起身相送:「師弟慢走。這瓶『凝神丹』還請收下,對恢復心神略有裨益,莫再推辭了。」他將之前那玉瓶再次遞了過來。

凌凡見推辭不過,只好「感激」地收下:「如此,便多謝師兄了。」

離開百草軒,走出丹堂範圍,凌凡才緩緩鬆了口氣。與趙明這番交談,看似平和,實則暗藏機鋒,耗費的心神不亞於一場戰鬥。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玉瓶,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趙明今天的態度,似乎比之前更加熱切了?是因為自己擊敗了陳風?還是因為自己「意外」殺了張狂,展現出了更大的「價值」?

他總覺得,趙明背後的目的,恐怕不僅僅是投資一個有潛力的弟子那麼簡單。

一邊思索,他一邊習慣性地運轉「鏡瞳」,警惕地掃視四周。就在目光掠過丹堂外圍一處偏僻的藥草晾曬場時,他猛地頓住了腳步!

在「鏡瞳」的視野中,晾曬場角落,一株看起來極其不起眼的、半枯黃的草藥上,竟然殘留著一絲極其淡薄、卻與張狂體內那陰冷氣息同源同種的能量波動!

這波動極其微弱,且正在快速消散,若非「鏡瞳」神異,絕難發現!

凌凡的心猛地一跳!

這草藥……接觸過擁有那種陰冷氣息的人!而且時間就在不久之前!

是誰?趙明?還是丹堂的其他人?

他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彷彿對那些晾曬的草藥產生了興趣,暗中卻將那絲即將消散的陰冷氣息牢牢記住。

同時,他注意到那株枯黃草藥的旁邊,散落著幾點極其細微的、不同於普通塵土的暗紅色泥渣。

他不動聲色地用腳尖輕輕碾起一點泥渣,藉著俯身繫鞋帶的動作,將其沾在指尖。

入手微沉,帶著一絲極淡的血腥氣和金屬腥氣!

這絕不是青雲宗附近常見的土壤!

凌凡若無其事地起身,繼續向外走去,心中卻已翻江倒海。

陰冷氣息、特殊泥渣……線索在丹堂出現,這絕非巧合!

趙明?還是丹堂內另有其人與太子一系有關?

他感覺自己彷彿觸摸到了一張無形大網的邊緣。敵人的勢力,遠比他想像的更加龐大,滲透得也更加深入!

必須更加小心!

他加快腳步,準備盡快返回住所,仔細研究那點泥渣,並思考下一步行動。

然而,他剛離開丹堂範圍沒多遠,一道身影卻攔在了他的面前。

來人身材高瘦,面色冷傲,穿著內門弟子的服飾,腰間懸掛著一柄長劍,氣息赫然是練氣九層巔峰!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凌凡,眼神淡漠,如同在看一隻螻蟻。

「你就是凌凡?」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凌凡心中一凜,停下腳步,恭敬行禮:「正是弟子。不知這位師兄有何指教?」

那內門弟子並未回答,只是目光銳利地上下掃視著凌凡,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

片刻後,他才冷冷開口,語氣帶著一種命令式的漠然:

「李長老要見你。現在,跟我走一趟。」

第二十四章:餘波盪漾與執事之恨

擂台周圍的死寂持續了數息,隨即被更加洶湧的聲浪所打破。

張狂死了!

死在了眾目睽睽的擂台之上!

死在了他屢屢欺凌、視若廢物的凌凡手中!

雖然裁判長老定性為「修煉邪術,反噬身亡」,但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是凌凡那「恰到好處」的一指,點爆了這個火藥桶!

這結果太過震撼,太過匪夷所思,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內,眾人都無法從這巨大的衝擊中回過神來。他們看向那個臉色「蒼白」、「驚魂未定」的凌凡,目光中充滿了難以置信、敬畏、恐懼以及深深的忌憚。

一次是運氣,兩次是巧合,三次、四次……次次都能讓對手以各種「意外」的方式倒黴甚至殞命?這已經超出了運氣的範疇,帶上了一絲令人心寒的詭異和可怕!

「掃把星……絕對是掃把星轉世!」

「瘟神啊!誰碰誰倒黴!」

「以後離他遠點,太邪門了!」

竊竊私語聲在人群中蔓延,許多弟子下意識地後退,彷彿靠近凌凡就會沾染上不詳。原先那些嫉妒、不屑的目光,此刻大多被恐懼所取代。

李艷被人掐醒後,看到張狂那慘不忍睹的屍體,發出一聲更加尖銳的哭嚎,隨即又雙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被幾個與其交好的女弟子手忙腳亂地抬走。張狂那些跟班更是面無人色,如同喪家之犬,縮在人群裡瑟瑟發抖,連看都不敢再看凌凡一眼。

高台上,幾位內門長老神色各異。

孫長老和李長老眉頭緊鎖,他們自然看得出凌凡那一指絕非「胡亂」為之,時機、位置都精准得可怕。但張狂動用禁忌力量反噬也是事實,凌凡的行為在規則上完全站得住腳,甚至可以说是「正當防衛」。

「此子……心思深沉,殺伐果斷,也不知是福是禍。」孫長老傳音嘆道。

「是塊璞玉,但也需好生雕琢,引其向善,若入歧途,恐為大患。」李長老回應道,語氣凝重。

而王執事,此刻卻是如墜冰窟,手腳冰涼,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冷汗。

張狂死了!少主安插的重要棋子,就這麼沒了!還是死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幾乎能想像到少主得知消息後的震怒!自己辦事不力,監督不嚴的罪名絕對跑不了!一想到那位冷峻青年背後所代表的恐怖勢力可能降下的懲罰,他就感到一陣窒息般的恐懼!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凌凡!這個他從來沒放在眼裡的小雜役!

恐懼過後,是如同毒焰般瘋狂滋長的怨恨和殺意!

對少主的恐懼,對未來懲罰的害怕,此刻全都扭曲成了對凌凡的極致仇恨!

「凌凡!小雜種!你毀我前程!你該死!該死啊!」王執事在心中無聲地咆哮,臉上肌肉扭曲,看向正緩緩走下擂台的凌凡,眼神怨毒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他必須做點什麼!必須將功補過!必須在少主降罪之前,拿下凌凡,撬開他的嘴,問出異寶的下落!否則,他的下場絕對會比張狂慘烈百倍!

凌凡感受著四面八方投射來的各種目光,尤其是王執事那幾乎無法掩飾的怨毒視線,心中冷笑,臉上卻依舊維持著那副「後怕」、「茫然」甚至帶著點「悲傷」(為失手殺了同門?)的表情。

他低著頭,步履「沉重」地走回休息區,彷彿還無法從剛才的「意外」中緩過神來。

立刻有執事弟子上前,並非祝賀,而是例行公事地詢問了幾句當時的情況,顯然是走個過場。凌凡自然是將「張師兄突然變得好可怕」、「我只是胡亂擋了一下」、「沒想到會這樣」的說辭重複了一遍,語氣「誠懇」又「自責」。

應付完執事弟子,他尋了個角落坐下,閉目調息,彷彿在平復心緒,實則是在暗中運轉「鏡瞳」,警惕地感知著周圍的一切。

他能清晰地「看」到,王執事那混亂而充滿惡意的靈力波動,正死死鎖定著自己。也能「看」到人群中幾道隱晦的、帶著探究和貪婪的目光——那是被他大比表現和「運氣」所吸引的別有用心之人。

「哼,都想打我主意麼?」凌凡心中冷哼,「那就放馬過來吧!」

他知道,殺了張狂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必然會引來更瘋狂的反撲。但他無所畏懼,反而有一種撕破偽裝、放手一搏的暢快感。

沒過多久,一名執事弟子前來傳話:「凌凡,王執事讓你過去一趟。」

來了!凌凡心中一凜。王執事果然忍不住了!

他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忐忑」,跟著那名弟子來到了執事堂後面一間僻靜的房間。

房間內,王執事負手而立,背對著門口。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臉上那怨毒的表情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冰冷和壓抑的憤怒。

「弟子凌凡,參見執事。」凌凡恭敬行禮,態度無可挑剔。

王執事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用那雙冰冷陰鷙的眼睛,如同毒蛇般上下打量著凌凡,一股練氣八層的威壓緩緩瀰漫開來,試圖給凌凡造成心理壓力。

若是以前,凌凡或許還會感到窒息。但如今他實力大進,靈力凝練,心志更是經過連番磨礪,這點威壓對他而言幾乎毫無作用。但他依舊配合地微微低頭,露出「不安」的神色。

「凌凡,」王執事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冰冷,「張狂死了。死在了擂台上,死在了你的面前。你有何話說?」

凌凡「苦笑」一聲,語氣「沉重」:「弟子……無話可說。弟子也未曾想到會發生如此慘劇。張師兄他……或許是求勝心切,修煉了某些急功近利的法門,這才……唉,若是弟子當時能再弱一點,直接被張師兄擊敗,或許就不會引發反噬了……都是弟子的錯……」他巧妙地把責任往回攬,反而顯得自己無辜。

王執事眼角抽搐了一下,強壓下怒火,冷聲道:「是嗎?可我怎麼覺得,你那一指,時機未免太過巧合了?」

凌凡抬起頭,臉上帶著「委屈」和「茫然」:「執事明鑑!當時張師兄氣勢滔天,弟子嚇得魂飛魄散,只知道胡亂招架,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時機?能僥倖活命已是萬幸……或許、或許真是弟子運氣比較差,總是碰到這種事情?」他再次祭出「運氣差」的法寶。

「運氣?」王執事猛地踏前一步,聲音陡然變得嚴厲,帶著逼問的氣勢,「那你告訴我!碧水潭底的寶物!你暴增的實力!還有你這該死的『運氣』!到底從何而來?!你真當我老王是傻子嗎?!」

圖窮匕見!他終於撕破臉皮,直接逼問!

凌凡心中冷笑,臉上卻露出「震驚」和「難以置信」,彷彿受到了巨大的冤枉,激動道:「執事!您怎能如此懷疑弟子?弟子對宗門忠心耿耿!碧水潭底除了淤泥別無他物!弟子的實力增長,全是靠沒日沒夜地刻苦修煉和那麼一點點運氣!您若不信,弟子願以心魔起誓!」

他語氣激動,眼神「坦蕩」,甚至主動提出心魔起誓,反而讓王執事一時語塞。

心魔起誓對修士約束極大,若非真有十足把握,無人敢輕易發下。凌凡敢這麼說,要麼是真的問心無愧,要麼……就是有絕對自信能規避誓約!王執事更傾向於後者,但他沒有證據!

「好……好一個問心無愧!」王執事氣極反笑,連說兩個好字,眼神卻越發冰寒,「凌凡,你記住,紙是包不住火的!你身上發生的一切,絕非偶然!我會死死盯著你!只要你露出一絲破綻……哼!」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那濃烈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弟子行事,但求問心無愧。執事若無其他吩咐,弟子先行告退,傷勢未癒,還需調息。」凌凡不卑不亢地躬身道。

王執事死死盯著他,最終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凌凡再次行禮,轉身離開。在轉身背對王執事的瞬間,他臉上的「委屈」和「不安」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冰冷的嘲諷。

走出房間,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背後那如同實質般的、充滿殺意的目光。

他知道,與王執事之間,已經徹底撕破臉,再無轉圜餘地。接下來,對方必然會動用一切手段來找自己的麻煩,甚至尋找機會下黑手。

「必須盡快提升實力,並找到反制之法。」凌凡心中緊迫感更強。

他沒有返回賽場,後續的比賽他已經無心觀看。他需要盡快恢復狀態,並思考下一步計劃。

然而,他剛走出執事堂不遠,一道傳訊符化作流光飛到他面前。

凌凡伸手接住,靈力注入,裡面傳出一個溫和的聲音:

「凌凡師弟,聽聞你擂台受驚,為兄甚是掛念。若有閒暇,可來丹堂尋我一敘,趙明。」

趙明?在這個敏感時刻邀請自己?

凌凡目光微閃。這位丹堂師兄,屢次示好,目的絕不單純。是單純的投資拉攏?還是也與那太子一系有所牽連?或者……另有所圖?

去,還是不去?

凌凡略作思索,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龍潭虎穴,也要闖一闖了。正好藉此機會,探一探這趙明的虛實!」

他調整了一下呼吸,臉上重新掛起那副人畜無害的、略帶疲憊的笑容,轉身朝著丹堂的方向走去。

新的風波,已然襲來。

第二十三章:擂台殺機與「意外」結局

丙字貳號擂台。

無數道目光如同實質般聚焦於此,空氣緊繃得幾乎要凝結。這場原本並不算頂尖的對決,因為凌凡之前的「奇蹟」和與張狂眾所周知的恩怨,變得格外引人注目。

凌凡緩緩走上擂台,臉色依舊帶著些許「蒼白」,步伐似乎也因「傷勢」而有些「虛浮」,他甚至「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台下,彷彿在尋找什麼依靠,活脫脫一個底氣不足、硬著頭皮上場的模樣。

這副樣子,頓時引來了台下張狂那些跟班和不少看熱鬧弟子的哄笑與噓聲。

「滾下去吧廢物!別丟人現眼了!」

「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張師兄,狠狠教訓他!」

張狂早已站在台上,雙臂抱胸,下巴揚起,用一種看獵物般的殘忍目光睥睨著凌凡,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獰笑。他體內那絲陰冷氣息似乎因為興奮而活躍了幾分,讓他看起來更多了幾分戾氣。

「凌師弟,看來你傷得不輕啊?」張狂故意放大聲音,充滿嘲諷,「現在跪下來,給師兄我磕三個響頭,再從我胯下鑽過去,師兄我心情好了,或許可以考虑下手輕點,只廢你一條胳膊,如何?哈哈哈!」

台下頓時響起一陣附和的笑聲。

凌凡彷彿被嚇到了,縮了縮脖子,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都有些「發顫」:「張……張師兄說笑了……擂台比試,點到為止,點到為止……」

「點到為止?老子今天就要把你點到爛為止!」張狂狂笑一聲,語氣猖狂無比。

高台上,王執事面無表情地看著,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陰冷的期待。幾位內門長老也將目光投了過來,帶著幾分審視。

裁判長老皺了皺眉,顯然對張狂的囂張有些不滿,但還是例行公事地舉起手:「雙方準備——開始!」

「開始」二字剛落,張狂便動了!

他根本沒有任何試探,一上來就動了殺招!體內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練氣五層巔峰的修為展露無遺,雙手指甲瞬間泛起金屬光澤,帶起尖銳的破空聲,直抓凌凡雙肩琵琶骨!赫然是想一擊就廢掉凌凡的戰鬥力!

「裂金爪!」

爪風凌厲,兇狠毒辣!

台下響起一片驚呼!誰都沒想到張狂如此狠毒,一上來就下如此重手!

面對這兇猛的一擊,凌凡臉上那點「害怕」瞬間變成了「驚慌失措」,他「手忙腳亂」地向後倒退,腳下一個「踉蹌」,彷彿被嚇軟了腿,身體極其狼狽地向後倒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爪鋒!

同時,他「胡亂」揮舞的手臂,「恰好」擋在了身前。

嗤啦!

裂金爪抓破了他的衣袖,在他手臂上留下了幾道淺淺的血痕,卻未能傷及根本。

「躲?我看你能躲到幾時!」張狂一擊落空,更是惱怒,攻勢更加瘋狂,雙爪連環揮出,帶起道道殘影,將凌凡完全籠罩在内!

凌凡則徹底陷入了「極度被動」的境地,在擂台上東倒西歪,跌跌撞撞,每一次閃避都顯得無比狼狽和驚險,好幾次都差點被直接擊中要害,引得台下陣陣驚呼。

他看上去毫無還手之力,只是在憑藉著本能和「運氣」苦苦支撐,身上不斷添加著新的淺淺傷口,衣衫被撕裂,看起來淒慘無比。

「廢物!就知道躲!」

「張師兄,廢了他!」

台下叫囂聲不斷。

張狂越打越興奮,越打越瘋狂,他感覺自己完全掌控了局面,擊敗凌凡只是時間問題。他已經在想像著捏碎對方骨頭時那悅耳的聲音了!

高台上,孫長老微微皺眉:「這張狂,出手未免太過狠辣了些。」

李長老則目光銳利地盯著凌凡:「此子看似狼狽,但每一步閃避都恰到好處,恰好能避開要害……這絕非偶然。」

王執事手心微微出汗,他既希望張狂趕緊解決凌凡,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擂台上,凌凡雖然看似危險,但內心卻冰冷平靜如鏡。「鏡瞳」悄然運轉,張狂那狂暴攻擊下的每一個細微破綻,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眼」中。

他在等待,等待一個最佳的時機,等待張狂將那絲陰冷氣息催動到極致、與自身靈力產生最大不協調的瞬間!那也是他防禦最薄弱、最容易被引發嚴重反噬的時刻!

機會很快就來了!

久攻不下,張狂心中焦躁,又想起少主的命令和那枚「燃血丹」,眼中狠厲之色一閃,終於決定不再拖延!

他猛地深吸一口氣,體內那絲陰冷氣息驟然活躍起來,與他自身的金屬性靈力強行融合!他的雙爪瞬間蒙上了一層淡淡的、不祥的黑金色澤,氣息陡然攀升了一截,幾乎觸摸到了練氣六層的門檻!

「給老子死來!魔金碎骨爪!」

他咆哮一聲,使出了壓箱底的、被那陰冷氣息強化過的禁忌招式!雙爪齊出,速度與力量暴增,如同兩道黑金色的閃電,撕裂空氣,直抓凌凡頭顱和心臟!這已是明目張膽的殺人招式!

台下頓時一片嘩然!連裁判長老都臉色一變,準備出手干涉!

就是現在!

凌凡「鏡瞳」之中,精光爆閃!

他看得分明,張狂強行催動那陰冷氣息,與自身功法產生了劇烈衝突,經脈多處出現細微裂痕,靈力運轉在爆發的巔峰出現了一個極其短暫卻致命的紊亂空當!尤其是在臍下三寸的氣海穴附近,防禦降到了最低!

而張狂因為極度的自信和殺意,對自身的防護幾乎為零!

凌凡動了!

他不再後退,那原本「驚慌失措」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面對那索命雙爪,他身體以一個人類幾乎不可能做到的角度詭異一扭,如同無骨之蛇,間不容髮地從雙爪的縫隙中「鑽」了過去!

與此同時,他一直蓄勢待发的右手食指中指併攏,體內那凝練無比的靈力瞬間壓縮到極致!

「靈犀指·破煞!」

心中一聲低喝,指尖閃爍著一點極其凝聚、帶著一絲破邪氣息的白光(他暗中調動了一絲玉珮的溫潤之力),並非點向張狂的要害,而是快如閃電般,精准無比地點向了張狂氣海穴附近那個因能量衝突而產生的、最脆弱的靈力節點!

這一指,時機、角度、力道,妙到巔毫!更是蘊含了一絲針對那陰冷氣息的克制之力!

「什麼?!」張狂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驚駭!他完全沒料到凌凡竟然還能反擊,更沒料到這反擊如此刁鑽致命!

他想回防,但身體因全力爆發而產生的慣性讓他根本無法瞬間變招!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根手指點向自己的氣海!

「噗——!」

一聲輕微卻令人牙酸的悶響!

凌凡的指尖如同燒紅的烙鐵,輕易地破開了張狂那瞬間紊亂的護體靈力,精准無比地點中了那個致命的節點!

「呃啊啊啊——!」

張狂發出一聲淒厲無比、完全不似人聲的慘嚎!整個身體如同被瞬間抽掉了所有骨頭,劇烈地抽搐起來!

那強行融合的陰冷氣息與自身靈力失去了控制,在他體內瘋狂暴走、反噬!經脈寸寸斷裂,丹田氣海如同被投入燒紅烙鐵的冰塊,瞬間沸騰、崩潰!

噗噗噗!

他全身毛孔都在向外噴射細密的血霧,七竅之中更是鮮血狂湧!

他雙目圓瞪,眼中充滿了極致的痛苦、恐懼和難以置信,死死地盯著近在咫尺、面色冷漠的凌凡,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漏氣聲,似乎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下一刻,他眼中的神采徹底黯淡,渾身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整個人如同一個破爛的布娃娃般,軟軟地癱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再也不動了。

氣息全無!

死——了?!

整個過程發生得太快,從張狂爆發殺招到凌凡反擊點殺,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

台下所有的喧囂、叫罵、嘲笑聲,如同被一刀切斷,瞬間戛然而止!

整個場地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呆呆地看著擂台上那個癱軟在地、渾身是血的屍體,以及那個緩緩收指、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甚至帶著點「茫然」的凌凡。

發生了……什麼?

張狂師兄……死了?

被凌凡……一指點死了?

這巨大的反差和衝擊,讓所有人的大腦都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就連高台上的長老和裁判,也都愣住了。

凌凡看著地上死狀極慘的張狂,臉上適時地露出了「驚恐」和「不知所措」,他後退兩步,看向裁判長老,聲音「發顫」:「長……長老……弟子……弟子不是故意的……張師兄他……他的力量突然變得好可怕……弟子只是情急之下胡亂擋了一下……沒想到……怎麼會這樣……」

他一臉「慌亂」,彷彿也被這結果嚇傻了。

裁判長老這才回過神來,一個閃身出現在張狂身邊,仔細探查了一下,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經脈盡碎,丹田崩毀,氣絕身亡!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且,從殘留的氣息來看,張狂確實動用了某種極其陰邪、透支潛力的禁忌力量,這才導致自身靈力極度不穩,彷彿一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而凌凡那「胡亂」的一指,恰好點在了這個「火藥桶」最不穩定的那個點上,引發了驚天動地的連鎖爆炸和反噬!

從現場看,這完全就是一場因為一方強行施展禁忌術法失控而導致的意外慘劇!凌凡的那一指,與其說是攻擊,不如說更像是……點燃引線的那一下?

裁判長老臉色變幻數次,最終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沉聲宣布:「張狂修煉邪術,強行催動導致靈力反噬,當場身亡。凌凡……勝!」

這個裁定,等於是將張狂的死因歸咎於他自身。

台下瞬間炸開了鍋!

「死……死了?張師兄死了?」

「邪術反噬?凌凡只是碰巧點中了?」

「這……這也行?他的運氣到底是有多逆天啊?」

「太可怕了!以後誰還敢跟他打啊?」

驚呼聲、議論聲、難以置信的尖叫聲響成一片!

李艷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直接暈了過去。張狂的那些跟班則面無人色,嚇得瑟瑟發抖。

王執事臉色煞白,身體微微顫抖,看向凌凡的目光中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真正的恐懼!他比誰都清楚張狂背後是誰,如今張狂死了,還是以這種方式死在凌凡手上……他幾乎不敢想像後果!

高台上,孫長老和李長老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凝重。

「好精準的一指……好狠辣的手段……」李長老傳音道,語氣複雜。

「此子……絕非表面看起來那般簡單。殺伐果斷,善於偽裝,是塊好料,但也極度危險。」孫長老嘆道。

凌凡聽著裁判的宣布,看著台下眾生百態,心中冰冷一片,臉上卻依舊維持著那副「驚魂未定」、「後怕不已」的表情。

他成功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合情合理地「意外」反殺了內鬼張狂,切斷了對方一條重要的眼線,並再次強化了自已「運氣逆天」的人設。

至於後續的麻煩……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緩緩走下擂台,人群如同潮水般分開,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敬畏、恐懼和難以言說的複雜。

殺機已現,血染擂台。

凌凡知道,從這一刻起,他與那幕後黑手的鬥爭,將進入更加慘烈和直接的階段。

但他無所畏懼。

他的復仇之路,才剛剛開始。

第二十二章:鏡瞳鎖敵與戰前籌謀

回到那間不再安全的破屋,凌凡反鎖房門,背靠門板,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與那冷峻青年的短暫照面,讓他真切感受到了來自太子一系的龐大壓力,那是一種居高臨下、視眾生如螻蟻的淡漠威壓。

「築基期……太子隨便派出來的人都是築基期……」凌凡握緊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實力!還是實力不夠!」

若他有築基修為,又何須如此小心翼翼,隱忍算計?

但他很快壓下這份躁動。路要一步一步走,當務之急是處理掉眼前的危機——張狂這個內鬼!

他沒有立刻開始療傷,而是靜下心來,仔細回憶剛才用「鏡瞳」觀察到的那絲隱晦的陰冷氣息。那氣息與昨夜殺手同源,卻更加微弱且深藏,若非「鏡瞳」神異,絕難發現。

「張狂的修為不過練氣五層巔峰,他如何能與『影煞』這種殺手組織扯上關係?還能掩蓋得如此之好?」凌凡心生疑惑,「除非……他體內那絲氣息並非自身修煉所得,而是外人注入,用以標記、聯繫,或者……控制?」

一個更可怕的猜想浮現:張狂可能不僅僅是提供情報的眼線,他本身或許就是被太子一系暗中操控的棋子!甚至他針對自己的種種行為,背後都可能有人指使!

「好狠毒的手段!好精密的佈局!」凌凡背後泛起寒意。從雜役弟子的爭鬥開始,自己就可能已經落入了對方的算計之中!

「必須盡快除掉他!否則後患無窮!」

殺心既定,凌凡不再猶豫。他盤膝坐下,吞服丹藥,全力運功療傷。這一次,他直接進入了鏡中世界。

時間流速差異下,外界一個時辰,鏡中世界已過大半日。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傷勢已然恢復了八九成,消耗的靈力也補充得七七八八,狀態甚至比受傷前更勝一籌!與陳風一戰的感悟和生死之間的壓力,讓他修為更加精進,距離練氣六層中段不遠。

他並未急於出去,而是開始熟悉新獲得的能力——「鏡瞳」。

心念一動,一絲靈力匯入雙目。眼前鏡中世界單調的景象瞬間變得更加豐富起來。靈氣的流動軌跡清晰可見,甚至能隱約看到空間本身那極其微弱穩定的能量脈絡。腳下暗金蒲團散發出的寧靜波動,也化作一圈圈柔和的光暈。

「奇妙!太奇妙了!」凌凡讚嘆不已。這能力不僅能用於戰鬥,對於修煉、探查環境、辨識寶物恐怕都有極大裨益!

他嘗試著控制「鏡瞳」的強度,發現可以大致分為三個層次:基礎的微光視覺和動態捕捉幾乎不消耗靈力;洞察較為明顯的靈力流轉消耗微弱;而若要穿透一定障礙或者洞察極其隱晦的能量,則消耗會急劇增加。

「足夠了!對付張狂,基礎層次便已足夠!」

接下來,他開始在鏡中世界模擬與張狂的戰鬥。

他回憶著張狂的攻擊習慣、靈力運轉特點(以前被欺負時沒少觀察),並結合「鏡瞳」的預判能力,在腦海中一次次推演。

張狂修煉的是金屬性功法,攻擊凌厲,但變化不足,靈力運轉間有幾處明顯的銜接不暢——這在以前只是模糊的感覺,但在「鏡瞳」的模擬下,變得清晰無比!

「這裡!他施展『裂金爪』時,氣脈運行至手肘會有一個微弱的遲滯!」

「還有這裡,他腳步移動時,左右腳靈力灌注不均,轉向時會有一個習慣性的側重!」

一個個破綻被找出、放大!

凌凡甚至能模擬出,當自己以特定角度、特定力道攻擊這些破綻時,會引發對方何等程度的靈力反噬和動作變形!

「靈犀指」的運用也被他重新規劃。不再追求一擊必殺(容易留下把柄),而是針對性地攻擊那些能造成最大痛苦、暫時廢掉其行動能力卻又不致立刻死亡的穴位!

他要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失手」將張狂打成重傷!最好是大比之後,傷重不治!

推演了無數遍,直到將每一個細節、每一種可能都爛熟於心,凌凡才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自信。

「張狂,你的死期到了。」

退出鏡中世界,外界已是下午。他推門而出,臉上恢復了那副略帶疲憊卻依舊樂觀的神情,朝著執事堂附近的布告欄走去——下一輪的對戰名單應該已經公佈了。

布告欄周圍擠滿了弟子,議論紛紛。凌凡的到來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目光複雜地看著他。

他抬頭看向對戰名單。

目光迅速掃過,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凌凡 —— 對戰 —— 張狂!

來了!

凌凡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心中冷笑:果然「運氣」不錯!是巧合?還是背後有人操縱,想藉張狂之手進一步試探甚至廢掉自己?

不過,正合我意!

他臉上適時地露出了一絲「驚訝」和「為難」,甚至還帶著點「害怕」,喃喃自語道:「怎麼是張師兄……這下糟了……」

這副表情落在周圍弟子眼中,頓時引來一陣低笑和議論。

「看把他嚇的!」

「碰上剋星了吧?張師兄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這次他的『好運氣』到頭嘍!」

凌凡彷彿沒聽見這些議論,低著頭,「心事重重」地擠出人群。在轉身離開的瞬間,他的「鏡瞳」不經意地開啟,掃過全場。

果然,在人群角落,他看到了張狂和李艷。張狂正一臉獰笑地看著布告欄,對李艷說著什麼,眼神中充滿了殘忍的興奮。李艷也掩嘴輕笑,目光惡毒。

而在更遠處,王執事也負手而立,看似監督,目光卻時不時瞥向凌凡,眼神深處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陰冷和期待。

「都在等著看我被張狂收拾嗎?」凌凡心中冷笑,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快步離開。

他沒有回住所,而是徑直去了宗門坊市。既然要「演戲」,就要演全套。他需要購買一些東西。

他先是去藥鋪買了幾味最普通不過的活血化瘀的草藥,又去符籙店買了兩張最低階的「護身符」——做出一副重傷未癒、缺乏安全感、試圖臨陣抱佛腳的樣子。

然後,他故意在坊市人多處,唉聲嘆氣,自言自語:「唉,傷還沒好利索,就碰上張師兄……這可如何是好……聽說張師兄的『裂金爪』又精進了……要是能知道點弱點就好了……可惜啊可惜……」

他聲音不大,卻恰好能讓周圍一些人聽到。

果然,這番做作的表演很快就被有心人傳到了張狂耳中。

「哼!現在知道怕了?晚了!」張狂聽後,得意無比,對李艷和幾個跟班道,「算這廢物有點自知之明!老子的『裂金爪』早已練至大成,豈是他能揣度的?明日擂台,我定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他全身骨頭一寸寸捏碎!讓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他眼中閃動著殘暴的光芒,甚至帶著一絲被那陰冷氣息影響的嗜血衝動。

李艷在一旁奉承道:「狂哥威武!就該如此!看以後誰還敢說你不如那個廢物!」

凌凡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張狂極度輕敵,極度自信!這樣,當他以為勝券在握、全力爆發之時,才是破綻最大、最容易被一擊致命的時刻!

購置完東西,凌凡沒有再多做停留,直接返回了住所。

關上房門,他臉上的「愁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冷靜。他將那些草藥隨手扔到角落,那兩張低階護身符更是看都沒看。

他再次進入鏡中世界。

這一次,他沒有修煉,也沒有推演。而是靜靜地盤坐在暗金蒲團上,閉目養神,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巔峰。

精神、肉體、靈力、殺意……一切都在沉寂中積蓄,等待著爆發的那一刻。

如同潛伏在深淵中的惡蛟,收斂了所有爪牙,只待獵物靠近,便發出石破天驚的一擊!

外界,關於凌凡對戰張狂的賭盤早已開得火熱。幾乎無人看好凌凡,賠率一邊倒。

夜色漸深,暗流卻在湧動。

凌凡不知道的是,在他調整狀態之時,兩道黑影再次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雜役區,並非衝他而來,而是悄然進入了張狂的房間。

為首的,正是昨夜那名練氣八層巔峰的「影煞」殺手頭領。他冷冷地看著因興奮而有些躁動的張狂。

「少主有令,明日擂台,不惜一切代價,試出凌凡的真正底牌和那『異寶』的線索。必要時,可動用『燃血丹』。」

一枚龍眼大小、血色繚繞、散發著不祥氣息的丹藥,被放在了張狂面前。

張狂看到那丹藥,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更多的是瘋狂和對力量的渴望。他顫抖著手接過丹藥,咬牙道:「請回復少主,屬下……定不辱命!」

「記住,若事不可為,你知道該怎麼做。」殺手頭領丟下一句冰冷的話,與另一名殺手如同鬼魅般消失。

張狂緊緊攥著那枚灼熱的「燃血丹」,臉上露出了猙獰而決絕的笑容。

「凌凡……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黎明前的黑暗,格外漫長。

兩股殺意,在不同的角落積蓄著,等待著在陽光下的擂台上,碰撞出最血腥的火花。

第二日,外門大比繼續。

當凌凡和張狂的名字被裁判長老高聲念出時,全場的目光瞬間聚焦於丙字貳號擂台!

氣氛,瞬間緊繃到了極點!

第二十一章:鏡瞳初顯與反殺之機

冰冷的恐懼與灼熱的憤怒在凌凡心中交織。

太子!真的是太子派來的殺手!

僅僅因為自己展現出了一點「異常」,就可能與那虛無縹緲的「鏡」相關,便引來了如此狠辣的滅口之禍?這等視人命如草芥的作風,令人心寒!

爺爺的警告、家族的危機……這一切絕非空穴來風!

強烈的危機感如同鞭子般抽打著他的神經。不能再有任何僥倖心理了!必須盡一切可能提升實力,應對這無處不在的殺機!

他強忍著傷痛和虛弱,小心翼翼地繞開可能埋伏的路徑,如同受傷的孤狼,憑藉著對地形的熟悉和越發敏銳的靈識,艱難地向著外門弟子聚居區潛行。

每走一步,肋下的傷口都傳來撕裂般的疼痛,靈力也因之前的亡命奔逃和強行施展「靈犀指」而近乎枯竭。但他不敢停歇,更不敢再輕易進入鏡中世界——誰知道外面還有沒有其他殺手在守株待兔?

終於,在天色將明未明之際,他終於有驚無險地回到了雜役區邊緣。遠處已經有零星弟子開始活動。

他鬆了半口氣,但依舊不敢大意,沒有立刻回自己的破屋(那裡肯定被重點監視了),而是尋了一處堆放雜物的偏僻角落,仔細感知確認沒有危險後,才一頭鑽了進去。

黑暗中,他背靠著冰冷的雜物,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混雜著血水浸透衣衫。極度的疲憊和傷痛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但他知道現在絕不能昏睡過去。他咬緊牙關,從懷中掏出孫長老賜予的生肌續骨丹和之前剩下的聚氣丹,一股腦兒吞服下去,然後艱難地盤膝坐好,開始運功療傷。

丹藥之力化開,溫潤的藥力滋養著受創的經脈和身體,聚氣丹則勉強補充著一絲乾涸的靈力。鏡中世界修煉出的凝練靈力在此刻展現出優勢,雖然量少,卻極其頑強地維繫著他的生機,並高效地吸收著藥力。

時間一點點流逝,他的臉色逐漸恢復了一絲紅潤,傷口的流血也終於徹底止住,開始緩緩愈合。但靈力的恢復依舊緩慢。

就在他全力療傷之際,胸口那玉珮印記再次微微發熱。這一次,並非預警,也非傳遞訊息,而是一股奇異的清涼能量緩緩流出,順著經脈匯入他的雙目之中。

凌凡只覺雙眼一陣清涼刺痛,彷彿有無數細小的冰針在扎刺,又像是被清泉洗滌,異常難受卻又帶著某種奇特的舒暢感。

他下意識地緊閉雙眼,任由那清涼能量沖刷著自己的眼球。

不知過了多久,那刺痛感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和透徹感。

他緩緩睜開雙眼。

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他瞬間愣住了!

黑暗的雜物堆內部,此刻在他眼中竟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呈現出一種極其微弱的、層次分明的灰白世界!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木頭細微的紋理、灰塵飄動的軌跡、甚至空氣中那稀薄靈氣緩緩流動的微弱光暈!

這……這是?夜視?不僅僅是夜視!這是遠超普通夜視能力的超級視覺!連能量的微弱流動都能捕捉到!

他猛地意識到什麼,嘗試著將一絲靈力匯聚於雙目。

嗡!

眼前的灰白世界瞬間發生了變化!那些原本微弱難以察覺的靈氣光暈變得清晰了數倍,他甚至能透過雜物的縫隙,隱約「看」到外面遠處幾個早起弟子體內那微弱流轉的靈力光芒!雖然模糊,卻真實存在!

「這是……洞察靈力流轉的能力?」凌凡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這簡直是為他的「入微」之境和「靈犀指」量身定做的輔助神技!

是那玉珮!它再次賦予了自己新的能力!是因為自己遭遇生死危機,還是實力達到了一定程度?

他壓下心中的激動,仔細體悟。這雙「新」眼睛,不僅能讓他擁有極強的微光視覺和動態捕捉能力,更能一定程度上看透障礙,感知靈力流轉!這在戰鬥中,將是無與倫比的優勢!尋找破綻、預判攻擊、洞察虛實……其價值無法估量!

「就叫你『鏡瞳』吧!」凌凡撫摸著胸口溫熱的印記,喃喃自語。這能力源自鏡玉,便以鏡為名。

有了「鏡瞳」之助,他應對危機的底氣頓時足了幾分。

他繼續運功,直到天色大亮,外面人聲漸多,才小心地收功起身。傷勢好了三四成,靈力也恢復了少許,至少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

他必須盡快搞清楚外面的情況,以及那「影煞」殺手的動向。

他換上一件備用的雜役服,將身上的血污仔細處理乾淨,又利用雜物簡單易容了一下,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普通不起眼,這才低著頭,混入開始忙碌的雜役弟子人群中。

他沒有去打聽任何消息,那樣太過顯眼。他只是默默地幹著一些零活,同時豎起耳朵,全力運轉「鏡瞳」,感知著周圍的一切。

「聽說了嗎?昨晚後山好像出了點事,有執事過去查看了!」

「好像是有弟子修煉出了岔子,動靜不小……」

「估計又是誰偷偷練功走火入魔了吧?」

零星的消息匯總過來,似乎宗門將昨晚的動靜定性為了意外修煉事故。這讓凌凡稍稍鬆了口氣,看來那「影煞」殺手背後之人勢力雖大,卻也不敢在青雲宗內太過明目張膽,事後進行了掩蓋。

但他不敢大意,對方一次失手,絕不會善罷甘休。

中午時分,就在他低頭清理著工具時,兩道熟悉而令人厭惡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正是張狂和李艷。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張狂,眼神陰鬱,顯然對凌凡晉級之事依舊耿耿於懷。

凌凡本不欲理會,正要低頭繞開,卻忽然心念一動,暗中催動了「鏡瞳」,朝著兩人望去。

這一看之下,他心中猛地一跳!

在張狂那看似囂張跋扈的靈力波動之下,他竟然「看」到了一絲極其隱晦的、與昨晚那為首黑衣人同源同種的陰冷氣息!雖然微弱,被張狂自身的靈力很好地掩蓋著,但在「鏡瞳」的洞察下,卻無所遁形!

而李艷身上,則沒有這種氣息。

凌凡瞬間明白了!

張狂!他竟然和那些殺手有聯繫!或者說,他背後的人,與「影煞」殺手背後的人是同一夥!很可能是張狂將自己的行蹤習慣透露給了殺手!

難怪對方能如此精准地在水塘旁埋伏!

一股冰冷的殺意瞬間湧上凌凡的心頭!原來內鬼就在身邊!

他強行壓下立刻動手的衝動,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的寒光。現在動手,無憑無據,只會打草驚蛇,甚至被反咬一口。

必須忍耐!必須找到確鑿的證據,或者……一擊必殺的機會!

張狂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狐疑地朝凌凡這邊看了一眼,但見凌凡依舊是那副低頭幹活的慫包樣子,便不屑地嗤笑一聲,帶著李艷走開了。

凌凡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張狂……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原本隻想在大比中擊敗他出口惡氣,現在看來,必須要下狠手了!不僅是為私怨,更是為了自保!除掉這個內鬼,才能暫時切斷對方的一條眼線!

他心中迅速盤算起來。直接挑戰不行,沒有理由。暗殺?風險太大,容易被查。

最好的機會……就在外門大比!

如果在擂台上,眾目睽睽之下,「失手」將張狂重創甚至……那便是最合理的解決方式!

雖然殘酷,但這就是修仙界的法則!你不殺人,人便殺你!

凌凡深吸一口氣,將殺意深深埋藏心底,眼神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甚至更加深邃。

他轉身,朝著執事堂的方向走去——他需要去報備一下,為接下來可能更加激烈的比賽做準備,同時也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一切正常。

然而,他剛走到執事堂附近,就看到王執事正送一位氣度不凡、腰懸龍紋玉佩的冷峻青年走出來。那青年神色平靜,但身上隱隱散發的氣息卻讓凌凡心頭一凜——築基期!

而在「鏡瞳」的微弱感知下,那青年身上雖然沒有陰冷殺氣,卻帶著一種更高層次的、淡漠的威壓,其腰間那龍紋玉佩更是隱隱與某種龐大的氣運相連,令人心悸。

太子的人?!凌凡瞬間警惕到了極點,連忙低下頭,放緩腳步,做出恭敬避讓的樣子。

那冷峻青年目光隨意地掃過周圍,在凌凡身上並未停留,彷彿只是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雜役,與王執事拱手告別後,便飄然離去。

王執事轉身,正好看到低著頭的凌凡,臉上習慣性地露出厭惡和不耐煩:「凌凡?你來做什麼?傷好了?」

凌凡連忙上前,恭敬道:「回執事,弟子傷勢已無大礙,特來報備,準備參加後續大比。」

王執事冷哼一聲,打量了他幾眼,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最終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行了,知道了!滾吧!別再給我惹事!」

「是,弟子告退。」凌凡低頭應是,轉身離開。

直到走出很遠,他才緩緩鬆開不知何時握緊的拳頭,手心已滿是冷汗。

那個冷峻青年……絕對是太子一系的重要人物!他來找王執事做什麼?是詢問昨晚之事?還是施加壓力?

風雨欲來,殺機四伏。

凌凡感覺自己彷彿走在萬丈懸崖邊的細絲之上,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但他眼中卻沒有任何退縮,反而燃燒起更加熾烈的火焰。

「想要我的命?那就看看,到底誰先死!」

他加快腳步,向著自己的住所走去——他需要盡快徹底恢復傷勢,並熟悉「鏡瞳」的能力,為接下來可能與張狂的生死戰,做好萬全準備。

反殺的序幕,即將由他親手拉開。

第二十章:殺局與鏡影遁

鏡中世界,靈氣氤氳。

凌凡長長吁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鬆弛。肋間的傷口依舊傳來陣陣抽痛,靈力和心神的消耗也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他先小心翼翼地拿出孫長老和李長老贈予的丹藥與玉簡。生肌續骨丹藥香濃郁,丹紋清晰,顯然是上品。那枚記載基礎術法的玉簡也並無異常。他仔細檢查了數遍,甚至動用了一絲「入微」的感知,確認沒有被做任何手腳後,才略微放心。

「看來兩位長老目前並無惡意,至少表面如此。」凌凡自語道。他將生肌續骨丹服下,又將趙明贈予的百草凝元丹仔細檢查後也收好備用。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潤浩大的藥力迅速散入四肢百骸,滋潤著乾涸的經脈,傷口的疼痛也隨之大為緩解。

他盤坐在暗金蒲團上,開始全力運功療傷。鏡中世界濃郁的靈氣加上上品丹藥的效力,讓他的恢復速度遠超外界。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感覺傷勢好了七七八八,靈力也恢復了大半時,便停了下來。大比還在繼續,他不能在此久留。

「該出去了。」他站起身,意念一動,感知著外界的錨點——那方平靜的水塘。

然而,就在他的意識即將觸碰到水面倒影的瞬間,胸口那一直溫熱的玉珮印記,毫無征兆地猛地灼熱了一下!

同時,一股極其強烈的心悸感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襲遍全身!

危險!

有極致的危險正在外界等待!

凌凡的身體瞬間僵住,額頭沁出冷汗。這種源自玉珮的預警,救過他不止一次!他絕對相信這種直覺!

外面有人埋伏!目標就是他!

是誰?王執事?張狂?還是……其他因為大比而盯上他的人?

他立刻收回了意念,心臟砰砰直跳。對方顯然算准了他可能會從較為偏僻的水塘附近出現,提前設下了埋伏!

「好險……若非玉珮預警,此刻出去,恐怕已是生死難料!」凌凡感到一陣後怕。對方選擇在他療傷後、最可能鬆懈的時刻動手,時機歹毒無比!

不能從這裡出去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

鏡中世界的出口,必須依託現實的反光物。水塘不能走,那還有哪裡?

他的居所?肯定也被盯死了!

廢棄藥田?也可能有埋伏!

宗門人多眼雜之處?容易暴露秘密……

一個個地點被排除,凌凡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對方既然能精准埋伏在水塘,必然對他的行動規律有所了解,其他常去之處恐怕都不安全。

怎麼辦?難道要一直困在鏡中世界?

就在他焦急之時,目光無意間掃過鏡中世界那光滑如鏡的牆壁。一個極其大膽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鏡中世界的出口,必須是現實的反光物。

那麼……現實中別人的法器、鎧甲、甚至……眼瞳的反光,算不算反光物?能否成為出口?

這個想法極其瘋狂且冒險!從未嘗試過!但此刻,這似乎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賭一把!」凌凡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險中求勝!

他再次集中意念,但這一次,並非溝通固定的水塘倒影,而是將自己的靈識藉助玉珮印記的波動,如同蛛網般小心翼翼地向外界蔓延、感知……尋找著那些可能存在的、移動的、微弱的光芒反饋!

這對心神的消耗極其巨大,遠超定點進出!僅僅片刻,他就感到頭痛欲裂!

終於,在靈識感知的邊緣,他捕捉到了幾個模糊的、帶著殺氣的靈力波動源,正潛伏在水塘周圍的陰影中。其中一人的腰間,一柄長劍的劍柄末端的寶石,在微弱的光線下,反射著一點極其黯淡的光芒!

就是它!

凌凡咬緊牙關,將全部心神鎖定那一點微弱的、隨時可能移動消失的反光!

「出!」

意念催動到極致!

鏡中世界內,他的身影驟然模糊!

……

水塘旁,陰影下。

三名身穿黑衣、面蒙黑布、氣息陰冷的修士正如同毒蛇般潛伏著,目光死死鎖定平靜的水面。為首一人,修為赫然已達練氣八層巔峰,另外兩人也是練氣七層。他們氣息融於環境,顯然是精通暗殺的好手。

「目標進入此地已超過一個時辰,按情報,他隨時可能從水中現身。」為首的黑衣人傳音道,聲音沙啞冰冷,「少主有令,一擊必殺,製造意外落水溺斃的假象。」

「老大,區區一個練氣六層的雜役,何必我們『影煞』三兄弟一起出手?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另一個稍胖的黑衣人有些不以為然。

「閉嘴!」為首者冷斥,「目標雖是雜役,但能擊敗陳風,絕非泛泛之輩!而且少主特意強調,此子身上可能有異寶,極其詭異,必須全力出手,不能有絲毫大意!都打起精神來!」

「是!」另外兩人心中一凜,不再多言,全力收斂氣息,如同等待獵物的捕食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水面依舊平靜。

就在為首的黑衣人也微微皺眉,懷疑目標是否從別處離開時——

異變陡生!

站在稍後位置、那個腰間佩劍的瘦高黑衣人,其劍柄末端的寶石猛地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空間漣漪!

下一刻,一道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憑空從那顆寶石的反光中跌了出來!正是凌凡!

「什麼?!」

三名殺手瞳孔驟縮,完全沒料到目標會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現!而且出現的位置,並非他們重點關注的水面,而是他們其中一人的身後!

這瞬間的錯愕,給了凌凡寶貴的零點幾秒時間!

他早在出來的瞬間,就將「入微」感知提升到極致!雖然體內靈力僅恢復大半,傷勢也未痊癒,但求生的本能壓榨出了他所有的潛力!

「靈犀指!」

目標,直指距離最近、那個因他出現而瞬間失神的瘦高殺手後心要害!

這一次,指風不再無聲無息,而是帶起了一聲尖銳的破空銳嘯!凝聚了他此刻全部力量和對生存的渴望!

那瘦高殺手畢竟是練氣七層,在最後關頭心生警兆,猛地扭身試圖躲避格擋!

但太近了!太突然了!

噗嗤!

蘊含著極致穿透力的指風,雖然未能完全命中後心,卻狠狠擊穿了他的肩胛骨!帶出一蓬血雨!

「呃啊!」瘦高殺手慘叫一聲,半邊身子瞬間癱軟,長劍脫手,踉蹌撲倒在地!

「三弟!」

「找死!」

為首的黑衣人和另一名胖殺手又驚又怒,瞬間反應過來,兩道凌厲無匹的殺招帶著刺骨的寒意,左右夾擊,瞬間籠罩凌凡!

練氣八層巔峰的含怒一擊,威力恐怖絕倫!凌凡甚至感覺呼吸都要被凍結!

他根本沒有任何硬抗的念頭!在一指重創一名殺手的同時,他就藉著那微弱的反震之力,身體如同沒有重量的落葉般向後急飄,同時腳下步伐將那套閃避身法發揮到了前所未有的極致!

險之又險地,他從兩道殺招的縫隙中「滑」了出去!冰冷的殺氣刮得他皮膚生疼,剛愈合一些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染紅衣袍!

「哪裡走!」為首的黑衣人怒吼,身形如電,緊追不捨,手中出現一對烏黑的匕首,帶起道道索命幽光!

另一名胖殺手也怒吼著撲來,刀光凌厲!

凌凡頭也不回,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向著樹林深處亡命狂奔!他根本不敢戀戰,一個練氣八層巔峰就不是他能對付的,更何況還有一個練氣七層!

現在唯一的生路,就是衝進人多的地方!宗門之內,對方絕不敢明目張膽長時間追殺!

「攔住他!」為首黑衣人對那受傷倒地的瘦高殺手吼道。

那瘦高殺手掙扎著想要爬起阻攔。

凌凡眼中寒光一閃,猛地回頭,張口一吐!

一道極其微小的、幾乎看不見的靈力細針——正是他模仿「靈犀指」原理,臨時以口中殘存藥力凝聚的暗器,無聲無息地射向那瘦高殺手的咽喉!

這一下陰險刁鑽至極!

那殺手注意力全在起身攔截,根本沒料到還有這手!等他發現時,已然不及!

噗!

細針沒入咽喉!

他身體猛地一僵,眼中充滿驚愕和不甘,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漏氣聲,緩緩軟到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三弟!!」為首黑衣人和胖殺手目眥欲裂,攻勢更加瘋狂!

凌凡卻藉著這阻擋的瞬間,再次拉開一點距離,一頭扎進了茂密的樹林之中!

「追!絕不能讓他跑了!」為首黑衣人咆哮著,速度再次爆發!胖殺手也紅著眼緊隨其後!

樹林中,一場驚心動魄的追殺就此展開!

凌凡將速度發揮到極致,憑藉著對地形的熟悉和「入微」的感知,在林木間瘋狂穿梭,一次次驚險地避開身後襲來的致命攻擊。匕首的幽光和刀鋒的寒芒,不斷在他身邊掠過,斬斷無數枝葉!

他體內靈力飛速消耗,傷口不斷流血,情況岌岌可危!

但他心中卻有一股狠勁被激發出來!

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他看準前方一處地形複雜的亂石坡,猛地衝了過去!

同時,他手中悄無聲息地多出了幾株翠綠的凝露草——正是鏡中世界催生的那些。他猛地將草藥揉碎,碧綠的汁液混合著他的鮮血,塗抹在幾塊顯眼的石頭上,然後改變方向,朝著另一側更崎嶇難行的山谷掠去。

追擊的兩名殺手衝到亂石坡,看到石頭上新鮮的碧綠色痕跡和血跡,為首黑衣人立刻判斷:「他往山谷跑了!受了重傷,他跑不遠!追!」

兩人毫不猶豫地衝向山谷方向。

而此時,凌凡卻藉著亂石的掩護,屏住呼吸,如同壁虎般貼著一處陰暗的石縫,一動不動,連心跳都幾乎停止!

他賭對了!對方果然被誤導!

聽著兩名殺手的腳步聲和怒罵聲迅速遠去,凌凡才緩緩鬆了口氣,但依舊不敢動彈。

直到過了許久,確認對方短時間內不會返回,他才如同虛脫般,從石縫中滑落下來,靠坐在冰涼的石頭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渾身已被冷汗和鮮血浸透。

險死還生!

他看著遠處黑暗的山谷,眼神冰冷無比。

「影煞?少主?」他咀嚼著剛才聽到的隻言片語,「不是王執事和張狂……是更厲害的角色!是因為我表現出的潛力?還是……因為玉珮?」

他立刻聯想到腦海中那段殘缺的訊息——「太子」!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難道是太子派來的殺手?自己已經暴露了?

危機遠比想像中來得更快,更猛烈!

他不敢在此久留,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換掉染血的外袍,強撐著傷體,小心翼翼地向著外門弟子聚居的區域潛行而去。

只有回到人多的地方,才能暫時安全。

這一夜,註定無眠。

殺機已現,真正的生死博弈,才剛剛拉開序幕。

第十九章:療傷與暗流

凌凡肋間的傷口頗深,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袍。執事弟子迅速為他止了血,敷上了宗門特製的金瘡藥,又給他服下了一顆療傷丹藥。

藥力化開,一股溫潤的氣息緩解了部分的疼痛,但消耗過度的靈力和精神上的疲憊卻不是短時間能恢復的。他臉色蒼白,在眾人複雜目光的注視下,勉強支撐著走向休息區。

每一步都牽動著傷口,帶來陣陣刺痛。但他心中卻是一片火熱。與陳風一戰的收穫太大了,那種觸摸到「入微」之境的玄妙感覺,以及對自身力量更精細的掌控,遠非靈石丹藥所能比擬。

「凌師弟,請留步。」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凌凡抬頭,看到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丹堂弟子趙明,正微笑著站在面前,手中還拿著一個精緻的白玉小瓶。

「趙師兄。」凌凡停下腳步,露出略顯虛弱的笑容。

「師弟方才一戰,真是令人驚嘆。」趙明語氣真誠,將手中的白玉瓶遞了過來,「這是我親手煉製的『百草凝元丹』,對治療內外傷、恢復元氣頗有奇效,遠非普通金瘡藥可比。師弟若不嫌弃,還請收下。」

凌凡看著那白玉瓶,心中念頭飛轉。無功不受祿,這趙明接連示好,所圖必然不小。是看中了自己的潛力想要投資?還是另有所圖?

他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感激之色,連忙推辭:「趙師兄太客氣了!如此珍貴的丹藥,弟子愧不敢當!宗門已賜下傷藥,弟子調息片刻便好。」

趙明卻不由分說,將玉瓶塞入凌凡手中,笑道:「師弟不必推辭。你連番苦戰,為我外門爭光,區區一枚丹藥算得了什麼?就當師兄我結個善緣。日后師弟若在丹道上有何疑問,也可來丹堂尋我交流。」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推辭反而顯得可疑。凌凡只好「感激」地收下:「如此……便多謝趙師兄厚愛!弟子銘記于心。」

「師弟好好療傷,期待你下一場的表現。」趙明笑著拍了拍凌凡的肩膀,這才轉身離開。

凌凡看著他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手中觸手溫潤的玉瓶,眼神微凝。他小心地打開瓶塞,一股濃郁沁人的藥香瞬間溢出,聞之令人精神一振。裏面是一顆龍眼大小、碧綠瑩潤、丹紋清晰的丹藥,靈氣盎然,一看就知絕非凡品。

「百草凝元丹……確實是療傷聖藥,價值不菲。」凌凡心中暗道,「這趙明,出手倒是大方。暫且收下,小心為上。」

他沒有立刻服用,而是將丹藥收起,準備回去後仔細檢查再說。身處風口浪尖,任何來歷不明的東西都必須謹慎對待。

他尋了個僻靜角落,盤膝坐下,開始運功調息,同時警惕地注意著四周。他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自己身上。

果然,沒過多久,又陸續有幾波人前來搭話。有單純祝賀的,有試探虛實的,甚至還有兩個小家族的代表隱晦地表示願意提供資源資助他修煉,只求結個善緣。

凌凡打起精神,一一應付,該傻笑時傻笑,該謙虛時謙虛,依舊是那副「僥倖獲勝、底氣不足」的模樣,對所有招攬都含糊其辭,既不答應也不明確拒絕。

他知道,自己表現出的價值越大,就越會成為各方勢力關注和爭取的目標,同時,也越會引來嫉恨和打壓。必須小心平衡。

應付完這些人,他終於得了片刻清淨,抓緊時間恢復靈力。鏡中世界雖然能加速,但重傷之下頻繁進出恐怕會加重傷勢,他決定先在外界穩住情況。

然而,他剛閉上眼睛沒多久,一個執事弟子便快步走來,語氣恭敬地道:「凌凡師兄,長老有請。」

長老?凌凡心中一動,睜開眼:「哪位長老?」

「是丹堂的孫長老和傳功殿的李長老,他們在偏殿等候。」執事弟子態度頗為客氣,顯然凌凡擊敗陳風後,地位已然不同。

終於來了!凌凡深吸一口氣,壓下傷口的疼痛,站起身:「有勞師兄帶路。」

該來的總會來。內門長老的關注,既是機遇,也是巨大的考驗。若能獲得某位長老的青睞,甚至收為弟子,那麼王執事之流的威脅將大大降低,也能獲得更好的修煉資源和指導。

但同樣,在長老的眼皮子底下,他必須更加小心地隱藏鏡中世界的秘密。

跟著執事弟子來到一處安靜的偏殿,兩位老者正坐在其中飲茶。一位身穿丹堂長老袍服,面色紅潤,氣息溫和,正是之前看台上對凌凡表現出極大興趣的紅臉孫長老。另一位則身穿青色道袍,面容清癯,目光銳利,是傳功殿的李長老。

兩位長老氣息淵深,赫然都是築基期的高人!

「弟子凌凡,拜見孫長老、李長老。」凌凡連忙上前,恭敬行禮,態度不卑不亢。

孫長老笑呵呵地擺擺手:「不必多禮。凌小子,你今日可是讓老夫大開眼界啊。」

李長老則目光如電,上下打量著凌凡,彷彿要把他從裡到外看個透徹:「練氣六層修為,靈力卻凝練精純遠超同階,對戰機的把握更是老辣……你修煉的,當真是《青雲基礎煉氣訣》?」

來了!直接的試探!

凌凡心中警鈴大作,臉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靦腆」和「茫然」:「回李長老,弟子資質魯鈍,一直修煉的都是宗門發放的《青雲基礎煉氣訣》。至於靈力……或許是弟子常年幹些粗重雜活,無意中打磨得比別人結實些?至於戰鬥,弟子只是反應快一點,比較怕死,所以躲得比較拼命……」他再次祭出「雜活鍛煉論」和「運氣怕死論」。

孫長老聞言哈哈大笑:「好一個雜活鍛煉論!倒也有幾分道理。實踐出真知嘛!那你最後破掉陳風『驚鴻一劍』的手法,也是雜活裡練出來的?」

凌凡心裡一緊,知道這是最關鍵的問題。他穩住心神,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真誠」又帶著點「後怕」:「弟子不敢隱瞞長老。當時陳師兄那一劍太快太猛,弟子嚇得魂飛魄散,只覺怎麼躲都躲不開,情急之下就胡亂朝感覺最嚇人的地方點了一下……沒想到、沒想到竟然真的起了點作用……現在想起來還腿軟呢!純屬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僥倖,絕對是僥倖!」

他將一切歸咎於生死關頭的潛能爆發和運氣,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

兩位長老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意味深長。他們自然不會全信,但凌凡的回答滴水不漏,也確實存在這種可能——某些修士在絕境下的確能爆發出遠超平時的潛力。

李長老沉吟片刻,道:「無論如何,你擊敗陳風是事實。你的悟性和心性,都屬上乘。可願入我傳功殿,做一名記名弟子?老夫可指點你術法修行。」

孫長老也立刻開口:「小子,別聽他的!傳功殿規矩多,悶也悶死了!來我丹堂如何?我看你靈力操控精細入微,乃是煉丹的好苗子!丹藥管夠!」

兩位長老竟然當場爭搶起來!

凌凡受寵若驚,連忙躬身:「多謝兩位長老厚愛!弟子……弟子惶恐!能得長老青睞是弟子天大的福分!只是弟子如今重傷未癒,且大比尚未結束,心中雜亂,不敢貿然決定……可否容弟子大比之後,再慎重考慮,稟明長老?」

他沒有立刻答應任何一方。現在答應,無論選誰都會得罪另一方,而且過早站隊並非明智之舉。拖一拖,既能顯示自己的慎重,也能待價而沽,看看雙方後續的條件。

兩位長老聞言,倒也並未生氣,反而覺得此子心性沉穩,不驕不躁。

孫長老笑道:「也罷,是老夫心急了。你好好療傷,準備接下來的比賽。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我丹堂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說著,他又拿出一個玉瓶,塞給凌凡,「這是上好的『生肌續骨丹」,對你的傷勢有好處。」

李長老也點點頭:「不錯,先專心大比。有什麼修煉上的疑問,可隨時來傳功殿尋我。」他也贈予了一枚記載著幾門實用基礎術法的玉簡。

凌凡再次「感激涕零」地收下。這一番交談,雖然驚險,但收穫巨大,不僅暫時穩住了長老,還得了實惠。

離開偏殿,他感覺後背都快被冷汗浸濕了。與築基長老周旋,壓力比擂台比武更大!

他沒有返回賽場,而是申請了暫時離場療傷。他需要一個絕對安全的環境來檢查丹藥和恢復傷勢。

最好的去處,自然是——鏡中世界!

然而,他並未注意到,在他離開偏殿,走向偏僻處準備尋找反光物進入鏡中世界時,遠處陰影中,一雙冰冷的眼睛始終注視著他。

正是那個腰懸龍紋玉佩的冷峻內門弟子。

「孫長老,李長老……竟然都對他產生了興趣?」冷峻弟子眉頭緊鎖,眼中殺機更盛,「看來,必須盡快動手了!絕不能讓他真正投入任何一位長老門下!」

他悄無聲息地捏碎了一枚傳訊符。

訊息很簡單:「目標已引起孫、李二位長老關注。計劃提前,於其返回住所途中動手。務必一擊必殺,製造意外現場。」

殺機,如同張開的網,無聲地罩向對危險還一無所知的凌凡。

凌凡尋到一處平靜的水塘,確認四周無人後,意念一動,身影瞬間自水麵倒影中消失,進入了絕對安全的鏡中世界。

他長長鬆了口氣,準備開始療傷。

卻不知,外界的風暴,已然驟臨。

第十八章:入微之境與太子之影

陳風的劍勢變了。

若說之前的攻擊是狂風暴雨,迅疾猛烈,那此刻的劍勢,則化為了綿裡藏針的細密羅網,更加危險,更加難以捉摸。他顯然將凌凡視為了真正的對手,不再有絲毫試探,劍招愈發凌厲精妙,每一劍都蘊含多種後續變化,封死了凌凡所有可能閃避的空間。

壓力陡增!

凌凡剛剛觸摸到的那絲玄妙「入微」之境,在陳風全力爆發的劍勢壓迫下,變得時靈時不靈,難以持續。他再次陷入了極其被動的防守,憑藉超強的靈識和那股怪異的身法艱難周旋,險象環生,好幾次都差點被劍鋒掃中要害。

「果然……臨陣突破的感悟還是太淺薄了。」凌凡心中凜然,卻並不氣餒。他知道,這正是磨礪的最佳機會!

他不再急於求成,而是將全部心神沉浸於防守和感知之中。靈識高度集中,努力捕捉著陳風劍勢中那流轉不息的靈力軌跡,尋找著那稍縱即逝的薄弱節點。

胸口玉珮印記持續散發著微熱,與他高度集中的靈識隱隱共鳴,雖然無法直接提升他的實力,卻讓他的感知變得更加敏銳和清晰了幾分。

漸漸地,在那龐大的壓力下,他對那種「入微」狀態的把握越來越熟練。雖然依舊無法主動進入,卻能在關鍵時刻,憑藉本能和玉珮的微弱加持,偶爾驚鴻一瞥地捕捉到劍勢流轉的奧妙。

他的閃避不再完全是狼狽的逃竄,開始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預判般的從容。有時甚至能提前零點幾秒做出反應,彷彿能預讀陳風的劍招。

這細微的變化,普通人看不出來,但台上的陳風和高台上的長老們,卻感受得清清楚楚!

陳風越打越是心驚!對方的適應能力和學習速度簡直恐怖!最初還能完全壓制,現在卻感覺自己的劍招彷彿被對方逐漸看透,那種泥牛入海的滞澀感出現得越來越頻繁!

「此子……竟能在戰鬥中飛速進步?!這是何等可怕的悟性!」紅臉長老忍不住驚嘆,眼中充滿了愛才之色。

「他對戰鬥的直覺和靈力流動的感知,已遠超同階,甚至堪比一些築基弟子了。」女長老也點頭讚許。

王執事的臉色已經從鐵青變成了慘白,他意識到,凌凡的崛起,恐怕已經無法阻擋了。

久攻不下,陳風心高氣傲,終於動了真火。他深吸一口氣,體內靈力毫無保留地湧入長劍,劍身發出清越的嗡鳴,光芒大放!

「凌師弟,接我最後一劍!驚鴻!」

他低喝一聲,人劍合一,化作一道璀璨無比的驚鴻劍光,速度與氣勢瞬間暴增數倍,如同天外飛仙,直刺凌凡心口!這是他的最強一擊,將所有力量和精氣神都凝聚於這一劍之中!劍勢鎖定之下,幾乎避無可避!

台下眾人屏住了呼吸,連驚呼都忘了發出!

面對這石破天驚的一劍,凌凡的瞳孔驟然收缩到了極點!極致的死亡威脅下,他的靈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胸口玉珮灼熱無比!

世界在他眼中再次變慢了!

那驚鴻般的劍光,在他「眼中」彷彿化為了無數細微靈力絲線的流動組合,雖然整體完美無瑕,但在那極致的速度與力量下,某些細微之處的銜接,卻因靈力的劇烈波動而產生了一絲幾乎不存在的、轉瞬即逝的不諧!

就是那裡!

沒有時間思考,完全是本能驅使!凌凡調動起體內殘存的所有靈力,再次並指如劍,將「靈犀指」的力量壓縮到極致,但這一次,他並非硬撼,而是順著那玄妙的感知,對著那劍勢靈力流轉中微不可查的不諧之處,輕輕一「點」!

如同針尖刺入了奔騰江河中一個極其微小的漩渦!

嗤!

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錦帛撕裂的聲響!

那璀璨完美、一往無前的驚鴻劍光,在距離凌凡心口僅有三寸之時,猛地一顫!光芒驟然紊亂了一下,雖然依舊向前刺出,但那無物不破的氣勢卻出現了一絲微不足道的遲滯和偏差!

就是這毫釐之差!凌凡身體藉著對方劍勢紊亂產生的微弱氣流,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極限扭轉!

噗!

血光迸現!

劍鋒未能刺中心臟,卻貼著他的肋骨劃過,帶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與此同時,凌凡那蘊含著「靈犀指」全部力量的手指,也因身體的扭轉,「恰好」點在了陳風因全力爆發而防禦最薄弱的手腕之上!

「嗯!」陳風悶哼一聲,只覺手腕劇痛酸麻,長劍幾乎脫手,驚鴻劍勢瞬間潰散!他踉蹌著後退數步,握劍的手微微顫抖,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

凌凡也趁勢向後急退,捂住肋間的傷口,鮮血從指縫中不斷滲出,臉色蒼白如紙,氣息急促。

場面瞬間定格!

誰勝?誰負?

台下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等待裁判的裁定。

陳風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腕,又看了看重傷的凌凡,臉色變幻數次,最終緩緩還劍入鞘,沉聲道:「我未能一擊制勝,反而被你所傷。此戰……是我輸了半招。」

他語氣平靜,卻帶著劍修的驕傲與坦蕩。剛才那一刻,若非凌凡最後關頭手下留情(他以為),那一指若是點在他咽喉或其他要害,後果不堪設想。而且對方是在硬接他最強一劍時完成的反擊,無論是膽識、技巧還是對時機的把握,都令他心服口服。

裁判長老深深看了兩人一眼,高聲宣布:「此戰,凌凡勝!」

靜默片刻後,雷鳴般的掌聲和嘩然之聲瞬間爆發開來!

「贏了!真的贏了!連陳風師兄都敗了!」

「他居然接下了驚鴻一劍?!還反擊成功了?」

「這還是運氣嗎?這絕對是實力啊!」

「外門第一劍修易主了?!還是一個雜役弟子?」

奇蹟!真正的奇蹟!一個雜役弟子,一路連勝,竟然擊敗了外門公認的頂尖天才快劍陳風,強勢晉級下一輪!

張狂和李艷如同被雷劈中,呆立當場,面如死灰。王執事更是失魂落魄,喃喃自語:「怎麼會……怎麼可能……」

高台上,長老們看向凌凡的目光已經徹底變了,充滿了驚嘆和火熱。此子,必須收入門下!

凌凡忍著劇痛,對陳風拱手:「多謝陳師兄……手下留情。」他指的是最後關頭對方劍勢的偏差,否則他絕無可能只是受傷。

陳風搖搖頭,深深看了他一眼:「是你憑實力贏的。我期待你後面的表現。」說完,轉身瀟灑下台。

凌凡在無數道震驚、敬佩、嫉妒、複雜的目光注視下,艱難地走下擂台。立刻有執事弟子上前為他處理傷口。

他雖然贏了,但消耗巨大,更是受了不輕的傷。下一輪比賽,恐怕凶多吉少。

但此刻,他的內心卻充滿了興奮和收穫的喜悅。與陳風一戰,讓他對「入微」之境的感悟大大加深,對靈力的掌控也更上一層樓!這遠比一場比賽的勝負更重要!

就在他被眾人圍觀,執事弟子為他包扎傷口之時,誰也沒有注意到,遠處一座閣樓的陰影下,那個之前出現過的、腰懸龍紋玉佩的冷峻內門弟子,正透過窗縫,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幕。

他手中握著一枚正在微微發光的傳訊玉符。

玉符中,一段簡短的信息正在緩緩消散:

「目標確認,凌凡。身懷異寶,疑似與『鏡』相關,潛力驚人,威脅等級提升。建議……盡早清除。」

冷峻弟子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捏碎了玉符。

「凌凡是麼?能擊敗陳風,確實有點本事。可惜,你不該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你的好運,到頭了。」

他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陰影之中,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場針對凌凡的、來自宗門之外的致命殺機,已然無聲無息地降臨。

而剛剛經歷苦戰、身受創傷的凌凡,對此還一無所知。他正沉浸在突破的喜悅和晉級的榮耀之中,思考著如何應對接下來的比賽。

真正的危險,往往隱藏在風光之後。

第十七章:快劍陳風與鏡中頓悟

「下一場,凌凡對戰,陳風!甲字壹號擂台!」

裁判長老的聲音通過擴音法陣傳遍全場,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熱情!

「陳風師兄!是快劍陳風師兄!」

「外門劍法第一人!練氣八層巔峰!據說他的劍快得連影子都看不到!」

「完了完了,凌凡這次絕對完了!陳師兄可不會給他任何『運氣』的機會!」

「這可是甲字壹號擂台啊!只有最受關注的比賽才會安排在這裡!」

人群如同潮水般湧向最大的甲字壹號擂台周圍,翹首以盼。張狂和李艷擠在最前面,臉上帶著近乎殘忍的興奮,他們迫不及待想看到凌凡被陳風以碾壓之勢擊潰的場景。

高台上,所有內門長老的目光也都聚焦過來,充滿了期待與審視。王執事緊張地攥緊了拳頭,既希望凌凡落敗出醜,又隱隱害怕他再創「奇蹟」。

凌凡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走上擂台。對面,一名青衫少年抱劍而立,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眼神銳利得如同出鞘的寶劍,正是快劍陳風。他僅僅是站在那裡,一股無形的劍勢便瀰漫開來,令人皮膚隱隱刺痛。

「凌師弟,」陳風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劍鋒般的冷冽,「你的比賽我看過。沒有運氣,只有實力。你的靈力掌控和戰鬥直覺,很強。」

此言一出,台下頓時一片嘩然。連陳風都承認凌凡有實力?

凌凡心中微凜,知道遇到真正的高手了。對方心志堅定,絕不會被表象迷惑,更不會輕敵。他拱手,依舊是那副謙遜模樣:「陳師兄過獎了,弟子愧不敢當,還請師兄手下留情。」

「劍出無情,你自己小心。」陳風不再多言,緩緩握住了劍柄。

「開始!」

裁判話音落下的瞬間,陳風動了!

沒有絲毫預兆,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道匹練般的劍光已然撕裂空氣,如同驚鴻閃電,直刺凌凡咽喉!快!快得超出了大多數弟子眼睛捕捉的極限!

凌凡頭皮瞬間發麻!強烈的危機感讓他全身汗毛倒豎!這速度,遠超之前的任何對手!

幾乎是本能地,他將身體反應和靈識預判提升到極致,腳下步伐詭異一錯,腦袋猛地向後一仰!

嗤啦!

冰涼的劍鋒貼著他的喉嚨皮膚劃過,凌厲的劍氣割斷了他幾根髮絲,甚至在他頸部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險之又險!

台下爆發出震天的驚呼!

凌凡驚出一身冷汗,還未穩住身形,陳風的第二劍、第三劍已然如同狂風暴雨般襲來!劍光綿密,如同編織成一張死亡之網,將凌凡徹底籠罩!每一劍都直奔要害,快、準、狠!毫不留情!

凌凡將那套從雜活中領悟出的閃避身法發揮到了極致,在劍網中艱難穿梭,如同暴風雨中飄搖的小舟,每一次閃避都驚險萬分,好幾次衣袂都被劍氣割裂,身上添了數道淺淺的傷口。

完全被壓制!毫無還手之力!

陳風的劍不僅快,更帶著一種獨特的節奏和壓迫感,不斷壓縮凌凡的閃避空間,讓他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尋找反擊的破綻了。

「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凌凡完全被壓著打啊!」

「這才是真正的實力差距!」

「我看他還能躲幾劍!」

張狂等人興奮地大叫。高台上的長老們也微微點頭,陳風的劍法確實已得精髓。

凌凡心中焦急,對方的劍速和壓迫力超乎想像,再這樣下去,落敗只是時間問題。他嘗試調動靈力,想要再次施展「靈犀指」,但陳風的攻勢如同疾風驟雨,根本不給他絲毫凝力發指的機會!強行施展,只會瞬間落敗!

怎麼辦?

就在他心神緊繃到極點,一次極限閃避後,腳下步伐因擂台邊緣的微弱不平而出現了一個極其細微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踉蹌時——

陳風的劍,如同早已預料到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最難受發力的位置,劍尖直點他膝蓋環跳穴!時機把握妙到巔毫!

要糟!

凌凡瞳孔驟縮,這一劍避無可避!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腦海中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極致的壓力下,他的靈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周圍的一切似乎瞬間變慢!陳風的劍速、台下眾人的表情、甚至空氣中靈氣的流動,都變得清晰可見!

與此同時,胸口那玉珮印記再次微微一熱!

並非傳遞訊息,而是某種奇異的波動與他高度集中的靈識產生了共鳴!

唰!

沒有絲毫猶豫,憑藉著那瞬間的超常感知和本能,他身體以一個絕對違反常理、極其彆扭卻又流暢無比的姿勢猛地一扭,如同水中的游魚,間不容髮地從那必中的一劍旁「滑」了過去!

同時,他下意識地並指如劍,將體內為數不多還能調動的靈力極致壓縮,並非點出,而是順著那奇異的感知,如同描摹般,沿著陳風劍勢中某一道極其隱晦、轉瞬即逝的靈力流轉縫隙,「輕輕」一劃!

沒有硬碰,沒有阻擋,只是如同清風拂過水面。

然而,就是這看似毫無威力、輕描淡寫的一劃,卻讓陳風那流暢無比、綿密緊迫的劍勢,出現了一個極其細微的、幾乎不存在的頓挫!就像是奔騰的江河中被投入了一顆微不足道的小石子,雖然無法阻擋江河,卻讓水流產生了一絲漣漪和偏差!

這頓挫微乎其微,甚至台下無人察覺!

但對於將全身心融入劍勢的陳風來說,這細微的偏差卻被瞬間放大!他感覺自己的劍彷彿刺入了一團無形卻韌性十足的滑膩蛛網,那股一往無前的流暢感瞬間被打破!

雖然他立刻調整過來,劍勢依舊兇猛,但那完美的節奏已然出現了一絲瑕疵!

就是現在!

凌凡眼中精光一閃,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身體如同沒有骨頭般向後急仰,腳尖猛地一點地面,整個人貼著擂台向後滑出數丈,終於暫時脫離了陳風那令人窒息的劍網籠罩!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台下觀眾只看到凌凡以一個極其怪異扭曲的姿勢,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那必殺一劍,並拉開了距離,紛紛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

「躲開了?!這怎麼可能?」

「剛才那是什麼身法?好怪!」

「陳師兄的節奏好像亂了一絲?」

陳風收劍而立,冷峻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驚訝和凝重。他清晰地感覺到了剛才劍勢那微不可查的頓挫,絕非錯覺!對方那看似無力的一劃,竟然精准地找到了他劍勢流轉中極其隱蔽的薄弱點並加以干擾?這是何等恐怖的洞察力和靈力掌控力?

高台上,那位紅臉長老猛地站起身,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靈識共鳴?觸摸到了一絲『入微』之境?還有剛才那一下……似是而非,卻直指破綻?此子……此子簡直是為戰鬥而生的奇才!」

女長老也掩飾不住震驚:「在陳風的壓力下臨陣突破?這份悟性和心性……」

王執事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來,臉色灰敗。

凌凡劇烈地喘息著,額頭滿是冷汗,體內靈力消耗巨大。剛才那一下,看似輕鬆,卻幾乎抽空了他的心神和殘存靈力。但他心中卻充滿了狂喜!

在最後關頭,他彷彿觸摸到了一種玄而又玄的境界——對能量流轉、對招式破綻的極致洞察!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卻為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而且,他隱隱感覺,胸口的玉珮印記,似乎能與他高度集中的靈識產生某種共鳴,增幅那種玄妙的感知狀態!

陳風緩緩舉起劍,劍尖遙指凌凡,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凌師弟,你值得我全力出手。接下來,小心了。」

他承認了凌凡的實力!

凌凡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認真笑容:「陳師兄,請!」

他知道,最艱難的戰鬥,現在才真正開始。但他心中無懼,反而充滿了期待。

鏡中世界給予他時間,玉珮賦予他玄妙感知,壓力磨礪他的技藝!

這外門大比,就是他最好的磨刀石!

戰鬥,再次爆發!劍光與身影交錯,變得更加激烈與兇險!

第十六章:大比晉級與「靈犀指」初顯

外門大比如火如荼,越到後期,戰況越是激烈。能留存至今的弟子,無一不是外門精英,修為最低也是練氣六層巔峰,七層、八層比比皆是,甚至還有幾個練氣九層的妖孽人物,氣息淵深,令人側目。

凌凡這匹「運氣黑馬」無疑成了最引人注目的存在。每一場他的比賽,擂台周圍都擠滿了人,都想親眼看看,他的「好運」到底能持續到什麼時候。

壓力如山。無數道目光,好奇的、探究的、嫉妒的、惡意的,如同實質般壓在他身上。

但他此刻的心態,已然不同。

家族秘辛的衝擊,夜半被搜的警醒,如同冷水澆頭,讓他從宗門內這「小打小鬧」的競爭中清醒過來。與那潛藏在幕後、龐大未知的「太子」和家族危機相比,眼前這些同門的敵意和算計, suddenly seemed like children playing house.

他的目標更加明確——利用大比磨礪自身,盡可能爭取資源,低調且快速地提升實力!至於旁人的目光和議論,再也無法動搖他的心志。

抽籤結果出來,他的對手是一名練氣七層巔峰的體修弟子,名為石剛。此人身材高大魁梧,肌肉虯結,皮膚呈現古銅色,彷彿銅澆鐵鑄,氣息兇悍無比,據說曾徒手搏殺過低階妖獸。

「凌凡對石剛!丙字叁號擂台!」

裁判長老的聲音落下,台下頓時響起一片喧嘩。

「石剛師兄!他可是外門體修前三的存在!」

「一身橫練功夫刀槍不入,力大無窮!我看凌凡這次怎麼『運氣』!」

「怕是連破防都做不到吧?哈哈哈!」

張狂和李艷也擠在人群中,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獰笑,等著看凌凡被狠狠教訓。

凌凡平靜地走上擂台。對面的石剛如同鐵塔般矗立,投下大片的陰影,他扭了扭脖子,發出咔咔聲響,甕聲甕氣地道:「凌師弟,你的好運到此為止了。自己認輸吧,免得受傷。」

凌凡依舊是那副略帶「緊張」的憨厚樣子,拱手道:「石師兄請指教,弟子……盡力而為。」

「開始!」

裁判話音剛落,石剛低吼一聲,竟不動用任何法器,直接邁開大步,如同一頭髮狂的蠻牛,一拳直轟而來!拳風剛猛暴烈,帶起嗚嗚的破空聲,聲勢駭人!

體修之道,一力降十會!

凌凡不敢硬接,腳下步伐連錯,將挑水砍柴、掃地躲避練就的身法發揮到極致,如同狂風中的柳絮,險之又險地避開拳鋒。但那剛猛的拳風依舊刮得他臉頰生疼。

「躲?我看你能躲到幾時!」石剛攻勢更猛,雙拳如同重錘,連環轟出,勢大力沉,將擂台震得咚咚作響,防護光罩都泛起漣漪。他根本不給凌任何取巧的空間,完全是以力壓人!

凌凡頓時陷入了極其被動的局面。他的閃避雖然精妙,但擂台空間有限,石剛的攻擊範圍又大,好幾次都被逼到角落,險象環生,全靠超乎常人的靈識預判和對靈力的細微操控,在間不容髮之際化險為夷。

場面看上去極其驚險,凌凡完全被壓著打,毫無還手之力。

台下噓聲四起,都覺得凌凡這次必敗無疑。

「廢物!就知道躲!」

「石師兄,一拳打爆他!」

張狂等人叫囂得更加起勁。

高台上,幾位長老也微微搖頭。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技巧和「運氣」似乎確實蒼白無力。

王執事嘴角卻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然而,身處風暴中心的凌凡,內心卻異常冷靜。他一直在觀察,在尋找。石剛力大無窮,防禦驚人,但動作相對遲緩,靈力運轉也並非毫無瑕疵——體修往往更注重肉身,靈力運用相對粗糙。

「就是現在!」

就在石剛又是一記勢大力沉的直拳轟出,舊力剛發,新力未生的那個極短暫的瞬間,他龐大的身軀出現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平衡空當!

這個破綻轉瞬即逝!對於普通練氣六層弟子而言,即便發現也難以利用,因為根本無法破開石剛的強悍防禦!

但凌凡動了!

他沒有後退,反而如同鬼魅般貼地前滑,險之又險地貼著石剛的拳風鑽入其內圈!與此同時,他右手食指中指併攏,體內那凝練無比的靈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壓縮、凝聚!

一點極其微小、卻璀璨奪目、散發著危險氣息的靈力光點,瞬間於他指尖亮起!

靈犀指!雖然只是雛形,極不穩定,卻是他目前能發出的最強一擊!

他沒有絲毫猶豫,對準石剛腋下某處穴位——那是他觀察到的、石剛靈力運轉時一處相對薄弱的節點,閃電般點出!

這一指,無聲無息,卻快如驚鴻!

石剛根本沒想到一直躲閃的凌凡會突然反擊,更沒想到這反擊如此凌厲刁鑽!他想要回防,但身體因剛才發力而產生的細微僵直讓他慢了一瞬!

「噗!」

一聲輕微的、如同氣泡破裂的聲響。

凌凡的指尖精准無比地點中了那處穴位!高度凝練的靈力瞬間爆發,如同細針般刺入!

「呃啊!」

石剛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只覺半邊身子猛地一麻,凝聚的氣力瞬間潰散,那勢不可擋的一拳頓時軟了下來,整個人踉蹌著向後倒退數步,臉上充滿了驚愕和難以置信!

他無法理解,對方那看似微弱的一指,怎麼可能破開他的防禦,並造成如此劇烈的酸麻疼痛?

而凌凡,在一指點出後,身體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沁出細汗,指尖更是傳來針扎般的劇痛——靈犀指的反噬也不小。他藉著石剛後退的勢頭,腳下一個「不穩」,向側後方「跌撞」出去,險些摔倒,看起來像是被反震之力所傷。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台下喧囂的眾人彷彿被掐住了脖子,瞬間失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擂台上這詭異的一幕。

發生了什麼?

石剛師兄怎麼突然後退了?還一臉痛苦?

凌凡那軟綿綿的一指……奏效了?

裁判長老也愣住了,仔細看向石剛。只見石剛半邊胳膊耷拉著,還在微微顫抖,顯然暫時無法發力。

「你……你這是什麼妖法?」石剛又驚又怒地盯著凌凡。

凌凡勉強穩住身形,喘著氣,一臉「後怕」和「無辜」:「石師兄……對不住……弟子……弟子只是情急之下胡亂一指……沒想到……沒想到師兄您突然收力了……是不是舊傷復發了?」他再次熟練地甩鍋。

石剛氣得臉色鐵青,卻無話可說。他確實感覺像是被某種尖銳的力量刺中了穴位,但對方靈力微弱(凌凡刻意控制了總量輸出,只重凝練度),又說得如此「誠懇」,他一時間也搞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修煉出了岔子,恰好被對方誤打誤撞點中了。

裁判長老皺眉檢查了一下,確認石剛右臂暫時無法用力,戰鬥力大損,便開口問道:「石剛,你是否還能再戰?」

石剛嘗試運轉靈力,右臂依舊酸麻難當,他恨恨地瞪了凌凡一眼,最終不甘地咬牙道:「弟子……右臂不便,無法繼續。」

雖然憋屈,但他不得不認輸。失去一條手臂,他絕無可能贏下後面的比賽。

裁判長老點點頭,高聲宣布:「凌凡勝!」

靜!

死一般的寂靜之後,是徹底爆發的嘩然!

「又贏了?!練氣七層巔峰的石剛也敗了?」

「他剛才那一指……你們看到了嗎?好像有點東西!」

「狗屁東西!分明又是石剛師兄自己出了問題!」

「可這也太巧了吧?次次都巧?」

這一次,質疑「運氣」的聲音小了許多,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用審視和凝重的目光打量凌凡。那看似普通的一指,速度、時機、落點,都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精準!

高台上,那位紅臉長老猛地坐直了身體,眼中精光爆射:「好小子!好凝練的靈力!好刁鑽的眼力!這絕非巧合!他將所有力量凝聚於一點,以點破面,專攻薄弱之處!這是極其高明的戰鬥技巧!」

女長老也面露驚容:「對靈力的掌控竟到了如此精細入微的地步?這真是練氣六層(他們已看出凌凡真實修為)能做到的?此子……了不得!」

王執事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簡直是鐵青中透著煞白。他現在百分百確定,凌凡在碧水潭底得到了難以想像的好處!這份對靈力的掌控力,絕非普通機緣能造就!

張狂和李艷更是如同吃了蒼蠅般難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凌凡無視了所有的目光和議論,默默走下擂台。指尖的劇痛和體內的空虛感提醒著他,靈犀指還不完善,不能輕易動用。

但這一指的成效,卻讓他看到了另一條路——不依賴高深術法,而是將自身優勢發揮到極致的技巧之路!

他低調地回到休息區,抓緊時間調息恢復。

然而,他並未注意到,在遠處人群的邊緣,一個身穿內門弟子服飾、面容冷峻的青年,正目光幽深地注視著他。青年腰間,懸掛著一枚刻有龍形紋路的玉佩。

「以點破面,靈力凝練至此……看來傳聞不虛。」青年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太子殿下要找的東西……或許真與他有關。得盡快將消息傳回去了。」

凌凡並不知道,他這無奈之下顯露的冰山一角,已經引起了真正隱藏在幕後之人的注意。

風暴的漩渦,正在緩緩向他靠近。

而下一場比賽的對手,將是那位號稱外門劍法第一、修為已達練氣八層的天才——快劍,陳風!

真正的考驗,即將來臨。

第十五章:玉珮秘辛與夜半黑影

腦海中那殘缺的訊息如同驚雷炸響,餘音裊裊,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族……危……太子……玉珮……逃……」

家族?危機?太子?玉珮?

凌凡怔怔地坐在鏡中世界光滑如鏡的地面上,手指無意識地按壓著胸口那微微發熱的印記。這突如其來的訊息,像是一把生鏽的鑰匙,猛地捅進了他記憶深處某個被塵封的角落。

他從小在青雲宗長大,對家族的印象極其模糊。只依稀記得爺爺凌戰那張佈滿風霜卻總是帶著慈祥笑容的臉,記得他將這枚灰撲撲的玉珮鄭重掛在自己脖子上時,那雙粗糙大手微微的顫抖和眼中複雜難言的情緒。

「凡兒,這玉珮是咱們凌家祖傳之物,貼身戴好,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絕不可離身,更不可示人,記住了嗎?」爺爺的話語猶在耳邊。

後來,爺爺去世,他被送上青雲宗,關於家族的消息就徹底斷絕了。他只當自己是個無親無故的孤兒,從未深思過這枚看似普通的玉珮背後,是否隱藏著什麼。

直到此刻!

這破碎的訊息,像是一道閃電,劈開了他心中的迷霧,卻也帶來了更多的謎團和冰冷的恐懼。

家族遭遇了危機?和當朝太子有關?這玉珮是關鍵?爺爺讓他逃?

無數個問號在他腦海中盤旋,交織成一張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網。他彷彿能看到爺爺那焦急而絕望的眼神,能感受到那訊息中傳遞出的刻骨悲愴與急切警告。

「太子……」凌凡喃喃自語,這個稱呼對他而言太過遙遠和龐大,如同山嶽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一國之儲君,那是何等尊貴強大的存在?自己的家族怎麼會與這樣的人物產生糾葛?甚至引來滅頂之災?

他猛地想起王執事的逼迫、張狂的嫉恨、還有那些暗地裡窺探的目光……與這玉珮背後可能牽扯的驚天秘辛相比,這些宗門內的蠅營狗苟, suddenly seemed trivial and ridiculous.

「原來……我一直在風暴的中心而不自知。」凌凡感到一陣後怕,冷汗浸濕了後背。鏡中世界這個最大的依仗,此刻帶給他的安全感也大打折扣。如果這秘密暴露,引來的恐怕將是無法想像的災難。

必須更加小心!必須盡快變強!

這突如其來的家族秘辛,沒有讓他退縮,反而點燃了他心中從未有過的緊迫感和變強的渴望!他不僅僅是為自己而戰,更是為了查明家族的真相,為了爺爺那未盡的警告!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胡思亂想無濟於事,訊息太過殘缺,真相依舊籠罩在迷霧中。當務之急,依然是應對眼前的危機,提升實力。

他再次嘗試感應胸口的玉珮印記,但它已經恢復了平靜,再也沒有任何反應,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看來,需要特定的條件或者我的實力達到某種程度,才能觸發更多訊息……」凌凡暗自揣測。

將家族之事暫且壓在心底,他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剛剛的靈力壓縮練習上。實力,才是應對一切的根本!

他再次伸出手指,全神貫注,調動起練氣六層的凝練靈力,嘗試壓縮。

或許是因為心態的轉變,或許是因為危機感的刺激,這一次,過程竟然順暢了不少!

一點極其微小、卻異常璀璨凝實的靈力光點,再次於他指尖艱難成型。雖然依舊極不穩定,顫動不休,彷彿隨時會爆開,但維持的時間卻比上次長了那麼一瞬!

而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微小光點中蘊含的破壞力,絕對远超他全力施展的任何一次攻擊!

「就叫你『靈犀指』吧!」凌凡給這自創的、半成品的殺招起了個名字。雖然距離實戰應用還很遙遠,但總算看到了一絲希望。

又練習了數次,直到心神耗盡,指尖經脈隱隱作痛,他才停了下來。

退出鏡中世界,外界已是深夜。他從隱蔽的樹洞中鑽出,準備悄悄返回住所。

然而,剛靠近雜役區那片破敗的屋舍,他敏銳的靈識便微微一動,腳步瞬間頓住。

不對勁!

空氣中殘留著極其微弱的、不屬於這裡的靈力波動!雖然對方刻意掩飾,但他修煉《青雲基礎煉氣訣》多年,對靈力氣息極為敏感,加上鏡中世界修煉後靈識大增,還是捕捉到了這一絲異常。

有人來過!而且潛入過他的屋子!

凌凡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屏住呼吸,如同靈貓般悄無聲息地貼近牆根,仔細感知。

屋內沒有任何聲息,來人早已離去。

他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目光銳利地掃過屋內每一個角落。

雖然來人盡力復原,但他還是發現了細微的翻動痕跡——床鋪的稻草鋪設角度有異,牆角的一塊鬆動磚塊有被挪動的跡象……

「果然被搜查了!」凌凡背後泛起一層寒意。會是誰?王執事?張狂?還是……其他被大比驚動的人?

他們在找什麼?碧水潭的「寶物」?還是……已經察覺到了玉珮的異常?

無論是哪一種,都意味著他的處境極其危險!

他不敢點燈,默默坐在冰冷的床板上,心中警鈴大作。這裡已經不再安全了。

就在他心神不寧之際,窗外極遠處,一棵大樹的陰影下,一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正靜靜地「注視」著他這間小屋的方向。

那黑影氣息內斂至極,若非肉眼看到,幾乎無法感知其存在。

「哦?靈識倒是頗為敏銳,竟然能察覺到之前的痕跡……有點意思。」黑影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自語,帶著一絲訝異和愈發濃厚的興趣。

他並未靠近,只是遠遠觀察了片刻,隨即如同鬼魅般悄然隱退,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出現過。

屋內的凌凡,對這第二道黑影的窺視毫無所覺。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應對已然顯露的危機之上。

他摸了摸胸口那不再發熱的印記,又想起腦海中那殘缺的訊息。

家族危局,太子陰影,宗門內的惡意,暗中的窺探……

重重壓力之下,凌凡的眼神卻逐漸變得銳利和堅定起來。

「不管你們是誰,不管你們想要什麼……」他低聲自語,聲音在寂靜的黑暗中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心,「我凌凡,絕不會坐以待斃!」

從這一刻起,那個樂觀向上、習慣用憨笑偽裝自己的雜役弟子,內心深處某些東西,正在悄然發生改變。

危機,同樣也是磨刀石。

他需要更快地磨礪自己,讓自己這把刀,變得足夠鋒利,足以斬開前路上的一切荊棘與黑暗!

夜色濃重,殺機暗藏。

少年的征程,才剛剛開始。

第十四章:長老注目與暗夜殺機

凌凡又一次「僥倖」勝出,擊敗練氣七層劍修的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傳遍整個外門大比賽場,引發的轟動遠超前幾次。

若說之前戰勝練氣五、六層還能勉強歸咎於運氣和對手失誤,那麼越級戰勝練氣七層,並且是以一種如此「巧合」的方式打斷對方關鍵劍訣,這已經觸碰到了所有人認知的下限。

運氣?這已經不是運氣能解釋的了!

無數道目光聚焦在那個剛剛「狼狽」爬下擂台、低著頭似乎想盡快逃離現場的雜役弟子身上。這些目光中,充滿了震驚、懷疑、難以置信,甚至是一絲隱隱的忌憚。

「查!立刻去查這個凌凡的底細!」高台上,一位面容威嚴的內門長老沉聲對身後侍立的弟子吩咐道,眼神銳利如鷹隼。

「是,師尊!」那弟子領命,悄然退下。

另一位先前對凌凡表現出興趣的紅臉長老,此刻撫須不語,目光卻始終跟隨著凌凡的身影,眼底深處閃爍著濃濃的探究之色:「靈力凝練,時機把握妙到巔毫,看似笨拙卻總能切中要害……此子所修功法絕非《青雲基礎煉氣訣》那麼簡單,莫非真有奇遇?」

那女長老也微微頷首:「心性沉穩,善於偽裝,是個好苗子。只是不知其心性如何,還需觀察。」

長老們的議論,預示著凌凡正式進入了青雲宗高層的視線。這既是機遇,也是巨大的風險。一旦鏡中世界的秘密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王執事站在一旁,聽著長老们的話,臉色蒼白,手心全是冷汗。他此刻無比確定,自己被凌凡耍了!這小雜種絕對在碧水潭底得到了天大的好處!而且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裝傻充愣!

嫉妒、憤怒、以及一絲恐懼在他心中交織。他害怕凌凡真的被哪位長老看中,一飛沖天,到時候清算舊賬,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不行!絕不能讓他繼續走下去!」王執事眼中閃過一絲狠毒,「必須在他徹底崛起之前,把他踩死!或者……逼他交出機緣!」

張狂和李艷的臉色更是難看得如同吃了死老鼠。他們原本等著看凌凡出醜,卻眼睜睜看著他一次次創造「奇蹟」,甚至引起了內門長老的注意!這種心理落差讓他們幾乎發狂。

「狂哥!這廢物絕對有鬼!」李艷尖聲道,聲音因嫉妒而扭曲,「不能就這麼算了!」

張狂眼神陰鷙,死死盯著凌凡遠去的背影,壓低聲音對身邊幾個跟班道:「去,給我盯緊他!摸清他的活動規律!大比之後……我要讓他怎麼吃進去的,怎麼吐出來!」他已經動了殺人奪寶的念頭。

凌凡低著頭,快步穿過人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後那些灼熱的、不懷好意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麻煩大了……」他心中暗嘆。實力暴露得比預想中更快,更徹底。雖然憑藉精妙操控和戰機捕捉贏了比賽,但也將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

他沒有回廢棄藥田,也沒有回雜役區,而是繞了幾圈,確認無人跟踪後,悄然來到了外門一處相對僻靜的後山林地——這裡是他平時發現的一處可以短暫避開耳目的地方。

尋了個隱蔽樹洞,他立刻鑽了進去,意念一動,進入了鏡中世界。

只有這裡,才能讓他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

盤坐在暗金蒲團上,他仔細覆盤今天的戰鬥。

「練氣六層的靈力,配合遠超同階的凝練度和掌控力,勉強可以與練氣七層周旋,但想贏得輕鬆,絕無可能。今日勝得太過取巧,下次未必還有這種機會。」

「接下來的大比,對手只會更強,我的底牌也會被越來越多的人研究和針對。必須盡快提升實力,或者……掌握一門真正的攻擊術法!」

《青雲基礎煉氣訣》只提供修煉法門,附帶的幾個小法術如「清塵術」、「微風咒」根本毫無殺傷力。他缺乏一錘定音的手段。

「去藏書閣尋找攻擊術法?」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否決。現在無數雙眼睛盯著他,他任何反常的舉動都可能引來懷疑。而且好的術法需要大量貢獻點,他根本兌換不起。

「看來,還是得從『煉藥』和靈力操控上下功夫……」凌凡目光再次投向那幾株新長出的凝露草幼苗,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開始萌芽。

就在凌凡於鏡中世界苦思對策之時,外界關於他的風暴卻愈演愈烈。

夜色漸深,雜役區卻並不平靜。

兩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凌凡所住的那間破屋附近。

屋內空空如也,並無人影。

「不在?」一個黑影壓低聲音道,是張狂的聲音。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搜!仔細搜!看看這廢物到底藏了什麼秘密!」另一個聲音狠厲地道,竟是王執事的心腹手下!

兩人竟然聯手,趁夜前來搜查!

他們小心翼翼地翻查著屋內簡陋的陳設,床鋪、地面、牆壁,任何可能藏東西的地方都不放過。

然而,他們註定一無所獲。凌凡所有的秘密,都在那個他們無法觸及的鏡中世界。

「沒有?怎麼可能?」張狂語氣煩躁。

「執事猜測他可能將東西藏在別處,或者帶在身上。」王執事的心腹冷聲道,「繼續盯緊他!總有他落單的時候!」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厲色,悄然隱沒在黑暗中。

他們剛離開不久,另一道更加隱晦、氣息更加強大的黑影,如同輕煙般飄落在屋頂之上。來人目光掃過下方被翻動過的痕跡,眉頭微皺。

「哦?已經有人先一步來過了?看來這小傢伙惹的麻煩不小啊……」黑影自語一聲,聲音蒼老卻帶著一絲興味,「也罷,老夫也來湊湊熱鬧,看看你這小滑頭到底能折騰到哪一步。」

說完,黑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

鏡中世界內,凌凡對外界發生的這一切毫無所知。他全神貫注地嘗試著一個瘋狂的念頭——能否將自身高度凝練的靈力,如同煉藥時壓縮藥力一般,壓縮成具有殺傷力的形態?

他伸出手指,調動體內靈力,極致壓縮,嘗試在指尖凝聚出一點極其微小的靈力光點。

這個過程極其艱難且危險,對心神和靈力操控要求高到變態。稍有不慎,靈力失控,首先受傷的就是他自己。

一次,兩次,三次……指尖一次次傳來刺痛和微小的爆鳴,失敗告終。

但他沒有放棄,暗金蒲團穩住他的心神,鏡中世界給予他試錯的資本。

不知失敗了多少次後,終於,一點比米粒還要微小、卻異常璀璨凝實、散發著危險氣息的靈力光點,在他指尖艱難地成型!

雖然極不穩定,隨時可能潰散,但那一瞬間散發出的鋒銳之氣,讓凌凡自己都感到心驚!

「成功了!雖然只是雛形,但這條路……走得通!」

就在他為這微小突破感到振奮之時,胸口那一直沉寂的玉珮印記,忽然毫無征兆地、微微發熱起來!

同時,一段極其模糊殘缺的訊息碎片,如同劃破夜空的閃電,突兀地闖入他的腦海:

「……族……危……太子……玉珮……逃……」

訊息殘缺不全,斷斷續續,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愴與急切!

凌凡猛地一震,指尖那點靈力光點瞬間潰散。

他捂住隱隱發熱的胸口,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震驚和茫然的神情。

家族?太子?玉珮?

這是……爺爺留下的玉珮傳遞的信息?

家族有危?和太子有關?

這突如其來的訊息,如同一個驚雷,在他心中炸響,將他從宗門的明爭暗鬥中瞬間拉入了一個更龐大、更危險的迷霧深淵!

外門大比的風波未平,更深層次的家族恩怨與危機卻已悄然顯露冰山一角。

凌凡怔怔地坐在鏡中世界內,之前因實力提升而帶來的些許輕鬆蕩然無存。

他彷彿看到,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從四面八方,緩緩向他收攏。

而這一切,似乎都與他胸口那枚已然碎裂的祖傳玉珮,息息相關。

夜,更深了。

第十三章:六層之境與新的挑戰

鏡中世界,靈氣如潮。

凌凡盤坐於暗金蒲團之上,周身被濃郁得幾乎化不開的靈霧籠罩。新得的數十塊下品靈石環繞其身,光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精純的靈氣被瘋狂抽取,匯入他體內那奔騰不息的靈力洪流之中。

聚氣丹一瓶接一瓶地消耗,藥力化開,如同助燃劑般讓靈力運轉更加狂暴。

衝擊練氣六層的瓶頸,遠比之前任何一次突破都要艱難。那層無形的壁障堅韌無比,任憑靈力如何衝刷撞擊,都只是微微震顫,頑固地阻擋著前路。

經脈傳來脹痛感,心神也因長時間的高度集中而開始疲憊。

但凌凡的眼神卻異常堅定。

外界的壓力,王執事的逼迫,張狂的敵意,大比的強敵……這一切都化為了最強大的動力,驅使著他絕不放棄!

「給我破!」

他在心中無聲地咆哮,將《青雲基礎煉氣訣》運轉到極致,甚至超負荷!所有靈力擰成一股,凝練無比,如同鑽頭般,一次又一次地轟擊在同一個點上!

暗金蒲團散發出的寧靜氣息穩住他即將躁動的心神,鏡中世界提供的充裕時間讓他可以不斷嘗試。

不知衝擊了多少次,當最後幾塊靈石徹底化為粉屑,最後一枚聚氣丹藥力耗盡時,那堅不可摧的瓶頸之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

「就是現在!」

凌凡精神大振,壓榨出經脈中最後一絲靈力,匯同新吸收的天地靈氣,發起了最後的、也是最兇猛的一次衝擊!

轟——!

腦海中彷彿響起一聲驚雷!那層桎梏轟然破碎!

剎那間,海闊天空!

更為寬廣堅韌的經脈瞬間貫通,丹田氣旋急速擴張,容量和質量再次飛躍!一股遠超練氣五層的強橫力量感湧遍全身,五感六識變得前所未有的敏銳,甚至能隱隱感知到周圍靈氣最細微的流動軌跡!

練氣六層,成!

凌凡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精光湛然,如同星辰閃爍,良久才漸漸內斂。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這口氣箭竟射出尺許遠,才緩緩消散。

「終於……突破了!」

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和更加凝練精純的靈力,凌凡忍不住想要放聲長嘯!從練氣五層到六層,他花費的時間遠比從四層到五層要短,這其中,鏡中世界、暗金蒲團以及巨大的外部壓力,功不可沒。

「以我現在的實力,再配合對靈力的精細掌控,即便不動用鏡中世界,面對練氣七層弟子,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他握緊拳頭,信心大增。

實力提升,帶來的不僅僅是力量,更是底氣和更清晰的頭腦。

他沒有沉溺於突破的喜悅太久,很快冷靜下來。

「王執事那邊必須穩住,暫時不能讓他狗急跳牆。還需要一點‘甜頭’,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目光掃過鏡中世界中央那片靈土。那幾株凝露草被採摘後,他又隨手種下了幾顆種子,此刻已然再次發芽,長勢喜人。

「或許……可以‘上繳’一株品質稍好的凝露草給王執事?就說是碧水潭底淤泥裡意外發現的殘根培育出來的?雖然無法完全打消他的疑慮,但至少能暫時安撫他,表明一點‘順從’的態度,為自己爭取更多時間。」

一個計劃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形。風險與收益並存,但值得一試。

退出鏡中世界,外界天色尚早。他仔細收斂起練氣六層的氣息,依舊將修為壓制在練氣五層左右(剛剛突破,氣息不穩,正好便於偽裝),然後拿起工具,前往廢棄藥田——樣子還是要做的。

果然,他剛到藥田沒多久,王執事就陰沉著臉出現了。顯然,大比晉級和坊市之事,讓他如同芒刺在背。

「凌凡!」王執事的語氣比上次更加不耐煩。

凌凡立刻放下工具,小跑過去,臉上卻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混合著「興奮」和「忐忑」的笑容:「王執事!您來了!弟子正想去找您呢!」

王執事被他這反常的態度弄得一愣,皺眉道:「找我?何事?」

凌凡小心翼翼地從懷裡(實則從鏡中世界取出)摸出一個玉盒,雙手奉上,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道:「執事,弟子……弟子好像發現了點東西。」

王執事目光一凝,接過玉盒打開。只見裡面躺著一株翠綠欲滴、靈氣盎然的凝露草,品質雖不及凌凡賣掉的那些,但也遠超普通貨色。

「這是?」王執事瞳孔微縮。

「弟子這幾日開墾藥田,回想碧水潭底經歷,總覺得那淤泥有些特別。」凌凡撓撓頭,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就偷偷帶了點回來,摻在普通土裡試著種點東西,沒想到……沒想到這凝露草長得特別好!弟子懷疑,是不是那潭底淤泥有什麼古怪?這株是長得最好的,特意獻給執事您鑒定鑒定!」

他這套說辭半真半假,將疑點引向潭底淤泥本身,而非自己。既解釋了凝露草的來源,又暗示了自己「努力為宗門發掘線索」的功勞。

王執事拿著玉盒,仔細感應著凝露草上的氣息,又盯著凌凡看了半晌,眼神變幻不定。

他確實從這草上感受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與長老感應類似的古老氣息(凌凡刻意保留了一絲),雖然淡薄,卻真實存在。

難道……這小子說的是真的?寶物沒找到,但那潭底淤泥本身就是寶?他只是在瞎貓碰上死耗子?

這個猜測,雖然未能完全打消他的懷疑,但卻像是一塊糖,暫時緩解了他心中的焦躁和殺意。

「嗯……此事我已知曉。」王執事合上玉盒,臉色稍霽,但語氣依舊嚴厲,「這凝露草我收下了,會交由長老鑒定。你繼續留心觀察,若有任何發現,立刻上報!不得私藏,明白嗎?」

「弟子明白!弟子明白!」凌凡連連點頭,一副「深受鼓舞」的樣子。

王執事又警告了幾句,這才拿著玉盒,若有所思地離開了。看來,他需要重新評估碧水潭淤泥的價值了。

看著王執事遠去,凌凡暗暗鬆了口氣。這一關,暫時算是過去了。一株凝露草,換來寶貴的緩衝時間,值!

剛應付完王執事,宗門的鐘聲再次敲響,預示著外門大比下一輪抽籤開始。

凌凡收拾心情,再次前往練武場。

越往後,對手越強,他的「運氣」光環也引起了更多人的警惕和研究。

這一次,他的對手是一名練氣七層的劍修弟子!此人目光銳利,氣息沉穩,顯然聽過凌凡的「事跡」,一上場就全神戒備,劍招嚴謹,步步為營,根本不給任何「意外」發生的機會。

凌凡頓時陷入了苦戰。即便他真實修為已達練氣六層,靈力凝練,但面對高出一整個小境界、且戰鬥經驗豐富的對手,依舊被完全壓制,只能憑藉越發精湛的靈力操控和那些從雜活中領悟出的詭異閃避技巧苦苦支撐,險象環生。

場面極其被動,看起來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台下,張狂等人露出了快意的笑容。王執事也冷眼旁觀,想看看凌凡的「運氣」到底能撐到幾時。

高台上,幾位內門長老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

「哦?就是這個『運氣』很好的小傢伙?」一個紅臉長老頗感興趣地捋著鬍鬚。

「看起來確實有兩下子,這閃避的時機和身法,雖不好看,卻實用得很。」另一位女長老點評道。

「可惜修為差距太大,落敗是遲早的事。」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凌凡必敗無疑之時,場上異變陡生!

那劍修弟子久攻不下,心中焦躁,為了盡快結束戰鬥,終於動用了壓箱底的招式——一招威力極大但消耗也巨、且需要短暫蓄力的劍訣!

就在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劍勢將起未起的那一瞬間,氣息出現了一個極其短暫的波動!

而這個破綻,極其微小,轉瞬即逝!就連那劍修弟子自己都未必意識到!

但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狀態、靈識因突破而更加敏銳的凌凡,卻精準地捕捉到了這毫釐之間的機會!

他幾乎是本能地、將全身凝練的靈力壓縮於指尖,施展出那練了無數遍、卻從未用於實戰的「偽·清淤術」的變種——一道細如髮絲、凝練到極點的靈力針,無聲無息地電射而出,精准無比地刺入了對方劍勢運轉的那個關鍵節點!

這一擊,沒有絲毫煙火氣,卻歹毒無比!

「呃!」那劍修弟子渾身劇震,蓄勢待發的劍訣如同被卡住了喉嚨,瞬間反噬自身!他臉色一白,一口鮮血差點噴出,身形踉蹌後退,手中長劍光華驟黯!

而凌凡,則像是被對方劍勢崩開的氣浪「撞飛」出去,口中驚呼著,在空中手舞足蹈地翻了幾個滾,「噗通」一聲摔落在擂台邊緣,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看起來狼狽到了極點。

全場瞬間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擂台上這詭異的一幕!

練氣七層的劍修弟子,竟然在絕對優勢下,自己練功出了岔子?關鍵時刻靈力反噬?

而那個凌凡,又一次「僥倖」地、以一種極其羞辱對手的方式,似乎要贏了?

裁判長老也愣住了,仔細檢查了一下那劍修弟子的狀態,確認其確實靈力紊亂,短時間內無法再戰。

他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趴在擂台邊緣、似乎摔得七葷八素的凌凡,高聲宣布:「劉楓靈力反噬,失去戰鬥能力。凌凡勝!」

嘩——!

台下徹底炸開了鍋!

「又贏了?!這怎麼可能!」

「練氣七層啊!這也行?」

「他媽的這小子絕對有問題!」

「是詛咒吧?他一定給對手下了詛咒!」

張狂氣得臉色鐵青,一拳砸在欄杆上。李艷更是尖叫出聲:「不可能!他耍詐!長老,他一定耍詐了!」

高台上,幾位內門長老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彼此交換著眼神。

一次是運氣,兩次是巧合,次次都這樣?尤其是這次,對手可是練氣七層!那瞬間的靈力反噬,時機太過巧合!

紅臉長老目光如電,掃過台下掙扎著爬起來、一臉「茫然」和「後怕」的凌凡,沉聲道:「此子……絕不簡單。那最後一瞬間的靈力波動,雖微弱卻極其精準凝練,絕非普通練氣五層弟子所能發出!」

女長老也點頭附和:「看來,我們都看走眼了。這不是運氣,這是……實力與偽裝的完美結合。」

王執事聽著長老们的議論,手心冰涼,他終於確定,自己被這小子耍了!耍得團團轉!

凌凡感受著四面八方投射來的、充滿震驚、懷疑、探究甚至一絲敬畏的目光,心中卻無半分喜悅,只有沉甸甸的壓力。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好運氣」再也無法說服任何明眼人了。

真正的挑戰和風暴,即將來臨。

他低著頭,快步離開擂台,彷彿不敢承受眾人的注目。

但沒人看到,他低垂的眼眸中,閃爍的不是恐懼,而是冷靜和銳利。

練氣六層的修為,就是他接下來面對一切風雨的底牌之一。

外門大比,因為凌凡這匹不斷帶來「驚喜」的黑馬,變得更加撲朔迷離,暗流湧動。

第十二章:百強之後的暗流

殺入外門大比前百強!

這個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青雲宗外門掀起了滔天巨浪。一個靈獸園的雜役弟子,憑藉著令人瞠目結舌的「運氣」,竟然一路跌跌撞撞闖到了這一步,這簡直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

凌凡的名字,瞬間成了外門最熱門的話題。

「聽說了嗎?那個掃獸糞的凌凡,進前百了!」

「連李辰師兄都敗在他手下了?雖然是運氣,但也太誇張了吧!」

「你們說,他會不會真有什麼秘訣?」

「秘訣?掃地掃出來的閃避秘訣嗎?哈哈哈!」

有人驚嘆,有人懷疑,有人嫉妒,更多人則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想看看這匹「運氣黑馬」究竟能走多遠。

凌凡從擂台上下來,立刻被各種複雜的目光包圍。他依舊維持著那副「驚魂未定」、「僥倖萬分」的模樣,對周圍的議論報以憨厚的傻笑,腳下卻加快速度,想要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凌凡師弟!請留步!」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凌凡回頭,看到一個面帶和善笑容的白衣青年走了過來。此人氣息不弱,已有練氣七層修為,腰間佩戴的玉佩顯示其出身不凡。

「師兄是?」凌凡露出疑惑的表情。

「在下趙明,忝為外門丹堂弟子。」趙明笑容溫和,遞過來一個小玉瓶,「見師弟連番苦戰,靈力想必消耗頗大,這瓶『回氣散』雖不是什麼珍品,但也能略作補充,聊表心意。」

凌凡心裡一凜。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連忙擺手,受寵若驚道:「趙師兄太客氣了!弟子何德何能,豈敢受此厚禮?只是些許消耗,休息片刻便好。」

趙明卻不由分說,將玉瓶塞入凌凡手中,壓低聲音笑道:「師弟不必謙虛。你能以雜役之身闖入百強,必有不凡之處。師兄我別無他意,只是欣賞師弟的……嗯,運氣和韌性,想交個朋友。日後若在丹藥方面有所需求,或許師兄我能幫上點小忙。」

凌凡瞬間明白了。這是來提前投資或者打探虛實的。他臉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笑容:「多謝趙師兄看重!師兄真是好人!那弟子就卻之不恭了!」他將玉瓶收起,態度恭敬卻不卑不亢。

趙明又寒暄了幾句,這才笑著離開。

他剛走,又陸續有幾波人上前搭話。有的是純粹好奇,有的是像趙明一樣試圖結交,還有幾個女弟子看著他掩嘴輕笑,目光中帶著幾分好奇和探究。

凌凡應付得滴水不漏,該傻笑時傻笑,該謙虛時謙虛,將一個「走了大運的憨厚雜役」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卻什麼實質性的信息都沒透露。

他能感覺到,暗地裡還有更多審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來自各方的探測性靈識若有若無地掃過,似乎想看清他的深淺。

「看來,想繼續低調是不可能了。」凌凡心裡苦笑,壓力倍增。

好不容易脫身,他沒有回廢棄藥田,而是直接去了外門坊市。晉級百強,宗門獎勵了二十塊下品靈石和一柄制式青鋼劍法器。他需要補充修煉資源,並將那幾株成熟的凝露草處理掉——一直放在鏡中世界太浪費,且容易夜長夢多。

坊市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凌凡低調地穿梭其中,先是用獎勵的靈石購買了幾瓶品質稍好的聚氣丹和幾塊靈石,然後開始尋找出手凝露草的機會。

他沒有選擇大型店鋪,而是來到一個相對偏僻的角落,這裡有一些弟子自發形成的零散交易點。

他找了個空位,鋪開一塊布,小心翼翼地將三株翠綠欲滴、靈氣盎然的凝露草放了出來。為了不引人懷疑,他故意將它們的品相控制在中上等,並未展現出那驚人的完美品質。

即便如此,這幾株凝露草的賣相也瞬間吸引了不少目光。

「咦?這凝露草成色不錯啊!」

「靈氣很足,葉片飽滿,看起來年份不短。」

「師弟,這凝露草怎麼賣?」很快就有幾個弟子圍了上來詢問。

凌凡早已想好說辭,憨笑道:「這是在下以前幫靈藥園師兄做事時,師兄賞賜的種子,自己偷偷在居所後面種的,伺候得精心了些。換點靈石買丹藥修煉。」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並未引起太多懷疑。最終,這三株凝露草以每株五塊下品靈石的價格迅速脫手——遠超市場價,但買家都覺得物有所值。

揣著新得的十五塊靈石,凌凡心中稍定。這筆「啟動資金」足夠他支撐一段時間的修煉了。

然而,他沒有注意到,在坊市的人群中,一雙陰冷的眼睛始終注視著他。正是張狂的一個狗腿子。

那弟子看到凌凡竟然能拿出品質如此好的凝露草,還能賣出不菲的價格,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和驚疑,立刻轉身離開,顯然是去報信了。

凌凡補充完資源,正準備離開坊市,迎面卻撞見了王執事。

王執事顯然是特意來找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凌凡!」王執事聲音冰冷,帶著壓抑的怒火,「你倒是好本事啊!不聲不響就闖入了大比百強!」

凌凡心裡一緊,連忙躬身行禮:「全憑執事栽培和弟子……弟子僥倖。」

「僥倖?哼!」王執事逼近一步,強大的氣勢壓迫過來,聲音壓得極低,只有兩人能聽見,「你以為能瞞得過我?那凝露草是怎麼回事?你哪來的靈石購買丹藥?說!你是不是在碧水潭底私藏了什麼?!」

凌凡背後瞬間冒出冷汗,腦子飛速轉動。王執事的懷疑越來越直接了!

他臉上露出「惶恐」和「委屈」,急聲道:「執事明鑑!那凝露草真是弟子以前得的種子自己種的!靈石是弟子省吃儉用存下來的月俸加上這次大比的獎勵!碧水潭底除了淤泥亂流,真的什麼都沒有啊!弟子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他語氣急促,眼神「真誠」甚至帶著點被冤枉的激動,演技逼真。

王執事死死盯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心虛。他確實沒有直接證據,否則早就動手拿人了。

「好,很好。」王執事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語氣變得森然,「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大比還沒結束,你最好祈禱你的『好運氣』能一直持續下去!別讓我抓到你的把柄!」

說完,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看著王執事遠去的背影,凌凡緩緩直起腰,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眼神卻變得無比凝重。

「不能再等了……王執事已經快要失去耐心了。必須在大比結束前,盡可能提升實力,或者找到應對之法。」

他感覺自己彷彿走在懸崖邊上,四周危機四伏。

回到自己的破屋,他立刻進入鏡中世界。

盤坐在暗金蒲團上,他沒有立刻修煉,而是將新得的靈石和丹藥全部取出。

「二十塊下品靈石,加上賣草藥得的十五塊,還有幾瓶聚氣丹……這些資源,應該足夠我嘗試衝擊練氣六層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必須盡快突破!只有實力,才是應對一切危機的根本!」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將狀態調整到最佳,手握靈石,吞服丹藥,開始全力衝擊練氣六層的瓶頸!

鏡中世界內,靈氣再次瘋狂湧動起來。

而外界,關於他的議論和暗流,並未停歇,反而隨著他晉級百強而愈演愈烈。

風暴,正在醞釀。

第十一章:大比伊始與「僥倖」連勝

外門大比的消息如同狂風,席捲了青雲宗外門的每一個角落。練武場周圍人山人海,氣氛熱烈遠超每月小比。數十座更為寬闊堅固的擂台拔地而起,周圍符文閃爍,顯然加持了更強的防護陣法。

報名處排起長龍,無數外門弟子臉上洋溢著激動與渴望,雜役弟子則大多面露忐忑,卻也懷揣著一絲鯉魚躍龍門的夢想。

凌凡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他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雜役服,臉上掛著那副人畜無害、略帶緊張的笑容,完美融入那些背景板般的雜役群體中。

「快看!是趙鋒師兄!聽說他已經練氣七層巔峰了,是本次大比前十的有力爭奪者!」

「還有柳依依師姐!她的水系法術出神入化!」

「那邊那個壯得像鐵塔的是誰?」

「好像是煉器堂的蠻山,練氣八層!力大無窮!」

人群中不時爆發出驚嘆,指向那些早已聲名在外的外門天才。

張狂和李艷也來了,兩人被幾個跟班簇擁著,神情倨傲。張狂的目光掃過人群,在看到凌凡時,刻意停留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諷,彷彿在說「等著出醜吧」。

凌凡則回以一個「忐忑不安」的微笑,然後迅速低下頭,演技渾然天成。

高台上,幾位氣息淵深的内門長老和執事已然就座。王執事也位列其中,他的目光如同鷹隼,不時掃過台下,尤其在凌凡所在區域多有停留。

很快,抽籤開始。

大比採用單敗淘汰制,第一輪對手隨機分配。

凌凡抽到的是一根刻著「丙字柒號」的竹籤。

「丙字柒號擂台,凌凡對戰,周通!」

裁判長老的聲音響起。

凌凡「緊張」地搓了搓手,小跑著上了丙字柒號擂台。他的對手周通,是一名練氣五層的外門弟子,手持一柄長劍,神色輕鬆,顯然沒把對面這個著名的「廢柴雜役」放在眼裡。

「開始!」

裁判話音剛落,周通為了搶先手,直接挽了個劍花,一招基礎劍法「青雲直上」,直刺凌凡面門。速度不快,力道也一般,顯然沒用全力,帶著明顯的輕視。

台下響起一陣哄笑,已經預見到凌凡被一劍逼下擂台的場景。

凌凡心裡嘆了口氣。練氣五層,還如此托大?

他臉上卻露出「驚慌」之色,腳下像是被什麼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踉蹌,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劍尖。同時,他「手忙腳亂」地向前「掙扎」想要穩住身形,那亂揮的手肘,「恰好」無比精準地撞在了周通持劍手腕的麻筋上!

這一撞,時機、角度、力道,依舊是妙到巔毫!蘊含的靈力雖不強,卻極其凝練,瞬間破開周通隨意的護體靈力!

「哎呦!」周通只覺手腕一麻,長劍差點脫手,攻勢驟然中斷,身體也因前衝之勢被打亂而微微失衡。

而凌凡,則藉著這「踉蹌」的勢頭,腳下像是踩了西瓜皮,滑不溜秋地繞到了周通側面,然後「驚慌失措」地、看似毫無章法地向前一推!

砰!

周通本來就下盤不穩,被這「誤打誤撞」的一推,直接摔了個四腳朝天,滑出了擂台界限!

全場瞬間安靜了一下。

又……又來了?

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周通師兄也腳滑了?

裁判長老愣了一下,才宣布:「凌凡勝!」

台下頓時嘩然!

「這……周通也太不小心了吧?」

「又是運氣?這凌凡的運氣真是沒誰了!」

「肯定是周通輕敵了!」

周通狼狽地爬起來,滿臉通紅,又羞又怒,指著凌凡:「你……你耍詐!」

凌凡一臉無辜和後怕,連忙擺手:「周師兄對不住!對不住!我剛才沒站穩,不是故意的……您沒事吧?您的劍法太厲害了,嚇得我腿都軟了……」

他態度誠懇,語氣慌亂,讓人挑不出毛病。周通憋屈得差點吐血,卻又無話可說,只能恨恨地瞪了凌凡一眼,撿起劍灰溜溜地跑了。

高台上,王執事眉頭緊鎖。又是這樣?一次是運氣,兩次三次呢?

第一輪比賽波瀾壯闊地進行著,強者紛紛晉級,也有冷門爆出,但最引人津津樂道的,還是凌凡這匹「運氣黑馬」。

第二輪,凌凡的對手是一名練氣五層巔峰的弟子,吸取了周通的教訓,沒有絲毫輕敵,一上來就全力猛攻。

凌凡依舊是那副狼狽不堪、險象環生的樣子,在擂台上跌跌撞撞,好幾次都看似要被擊中,卻總能在最後關頭以毫釐之差躲開,姿勢難看卻有效。

最終,對手久攻不下,靈力消耗過大,心浮氣躁,露出一個微小破綻。凌凡則「恰好」被一道術法餘波震得腳步不穩,一屁股坐倒在地,卻「意外」地躲過了對方誌在必得一擊,同時伸出的腳又「不小心」絆了對方一下。

對手收勢不及,驚呼著衝過了頭,摔下擂台。

凌凡,再勝!

台下觀眾已經從最初的嘩然,變得有些麻木和詭異了。

「這……這運氣也太逆天了吧?」

「連贏兩輪了?對手可都沒放水啊!」

「難道他真有什麼古怪的閃避秘法?」

張狂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李艷則在一旁尖聲道:「走了狗屎運罷了!下一輪遇到真正的高手,看他怎麼死!」

高台上,一位內門長老微微側身,對旁邊另一位長老笑道:「今年這外門大比,倒是出了個有趣的小傢伙。這運氣,連老夫都有點羨慕了。」

另一位長老撫須不語,目光在凌凡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帶著一絲探究。

王執事聽著長老们的談笑,手心卻有些冒汗。他越發肯定,凌凡絕對有問題!這絕不是運氣能解釋的!

第三輪,凌凡遭遇了一名練氣六層的弟子!

這一下,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凌凡的好運到頭了。練氣六層,已是外門中堅力量,實力遠非前兩人可比。

果然,一交手,凌凡就被徹底壓制。對方術法凌厲,攻勢連綿,將他逼得在擂台上四處躲閃,毫無還手之力,好幾次險象環生,避得驚險萬分,引得台下陣陣驚呼。

眼看就要落敗,凌凡似乎被逼急了,胡亂地揮手打出一道微弱得可憐的靈力勁風——正是那粗淺的「清淤術」變種應用。

這道勁風軟綿無力,本該毫無作用。但偏偏此時,對手為了追求極致壓制,全力調動靈力準備施展一招強力術法,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的瞬間,體內靈力運轉出現了一個極其短暫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滯澀!

而凌凡這道「胡亂」打出的、歪歪扭扭的靈力勁風,卻「恰好」穿過了對方護體靈力的薄弱點,「精准」地打在了那個靈力滯澀的節點上!

雖然威力微弱,卻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瞬間打斷了對方的術法引導!

「噗!」那練氣六層弟子術法被強行中斷,頓時受到靈力反噬,悶哼一聲,臉色一白,身形踉蹌後退,氣息不穩。

而凌凡,則被對方之前強大的攻勢餘波「震飛」出去,在空中手舞足蹈地驚叫著,眼看就要摔出擂台。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慌亂」中伸手亂抓,竟然「幸運」地抓住了擂台邊緣的防護陣法符文凸起(這本是不該存在的設計瑕疵),硬生生把自己又拉了回來,摔在擂台邊緣。

而他的對手,此時正忙於壓制體內翻騰的靈力,無暇追擊。

等那練氣六層弟子好不容易壓下反噬,裁判長老已經皺著眉頭開口了:「比試中止。李辰,你是否需要調息?」

那名叫李辰的弟子臉色一陣青白,最終無奈拱手:「弟子……靈力不穩,無法繼續。」他恨恨地瞪了凌凡一眼,充滿了憋屈和不甘。明明實力遠勝,卻敗得如此莫名其妙!

裁判長老點點頭,高聲宣布:「凌凡勝!」

靜!

死一般的寂靜!

練氣六層!也被他「運氣」掉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趴在擂台邊緣、似乎嚇得腿軟爬不起來的雜役弟子身上。

這已經不是運氣能形容了!這是天命加身吧?!

張狂氣得臉色鐵青,一拳砸在旁邊的柱子上。李艷也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高台上,王執事的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死死盯著凌凡,幾乎可以肯定,這小子絕對隱藏了實力,而且隱藏得很深!那看似狼狽的閃避和「巧合」的反擊,背後絕對有著極其恐怖的戰鬥直覺和靈力掌控!

凌凡「艱難」地爬起來,對著裁判和對手連連鞠躬,臉上依舊是那副「僥倖逃生」的后怕表情,心裡卻暗暗鬆了口氣。

「練氣六層,果然不好對付……差點就裝不下去了。還好對方急於求成,露出了破綻。」

三輪連勝,晉級前百!

一個靈獸園雜役,殺入了外門大比前百名!

這個結果,像一場風暴,徹底點燃了全場的氣氛。

凌凡,這個名字第一次真正進入了許多外門弟子和執事、甚至內門長老的視線。

無人再敢單純地將其歸結為「運氣」。

這個看似憨厚樂觀的雜役弟子身上,彷彿籠罩了一層迷霧。

而凌凡自己,則在享受著這份「僥倖」帶來的成果的同時,也感受到了更多審視和探究的目光。

他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後面的對手,只會越來越強,也越來越謹慎。

他的「好運氣」,還能庇護他走多遠?

第十章:丹火初成與外門大比

張狂的找茬雖然被暫時逼退,但凌凡清楚,實力的暴露必然引來更多關注。王執事的懷疑,張狂的嫉恨,都像懸在頭頂的利劍。

「必須盡快煉出回氣丹!有了丹藥輔助,修煉速度才能再上層樓,應對危機的底氣也更足!」

鏡中世界內,凌凡的「煉丹大業」進入了瘋狂試錯階段。

厚壁藥罐懸浮於身前,體內靈力小心翼翼地分出細微的一縷,包裹住罐體,嘗試模擬地火的溫熱。另一隻手則拿起一片晶瑩剔透的凝露草葉片,以靈力小心萃取其中的藥液精華。

失敗。

失敗。

還是失敗。

靈力火候稍縱即逝,不是藥液瞬間蒸發,就是雜質未能祛除,藥力相互衝突,甚至幾次引發小規模的靈力紊亂,炸得藥罐嗡嗡作響,黑煙滾滾。

「咳咳……又失敗了。」凌凡抹了把臉上的黑灰,看著報廢的藥材,心疼得直抽抽。這可都是品質極佳的凝露草啊!

但他沒有氣餒。暗金蒲團穩住他的心緒,鏡中世界給予他充足的時間。每一次失敗,他都仔細覆盤,調整靈力輸出的強弱、時機、以及藥力融合的細微變化。

「靈力模擬火候,關鍵在於『穩』與『韌』,不能像施展攻擊法術那般剛猛,需要綿長而均勻……對,就像挑水時保持水桶平穩的那種控制力……」

他將日常幹雜活的體悟融入其中,漸漸摸索出一些門道。

不知經歷了多少次黑煙滾滾後,終於,在一次全神貫注的嘗試中,翠綠的凝露草藥液與那一點點聚靈花粉,在靈力的細膩包裹和「烘烤」下,成功融合!

沒有爆炸,沒有焦糊。

藥罐中,一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純粹、更碧綠、靈氣盎然的藥液緩緩成型,雖然依舊未能凝丹,但散發出的氣息卻讓凌凡精神一振!

「成功了!初步融合成功了!」他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這是一個里程碑式的進步!證明了他這條「土法煉丹」的路子,理論上可行!

雖然距離煉出真正的回氣丹還差十萬八千里——他沒有主藥回元草,也沒有完整的丹訣——但僅僅是這一步,就讓他對靈力的精細掌控力提升了數個台階!

他感覺,經此磨練,自己對體內力量的運用變得更加圓轉如意,心神與靈力的契合度也大大提高。這種提升,甚至反哺了他的修煉,讓《青雲基礎煉氣訣》運轉起來更加流暢自如。

「值了!就算暫時煉不成丹,這份對靈力的掌控經驗,也值回票價了!」凌凡欣喜不已。

就在他沉浸在初步成功的喜悅中時,外界一則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傳遍外門。

三年一度的外門大比,即將在一個月後舉行!

與每月小打小鬧的小比不同,外門大比是青雲宗真正的盛事!所有外門弟子乃至表現優異的雜役弟子均可報名參加。獎勵極其豐厚:前十名可獲賜珍貴丹藥、法器,甚至有望被內門長老看中,收為記名弟子!前三名更是能獲得進入「煉氣塔」修煉的資格!

消息傳來,整個外門都沸騰了!無數弟子摩拳擦掌,準備在大比上一展身手,搏個前程。

廢棄藥田邊,監督凌凡的那個雜役弟子也興奮地議論著這事,語氣充滿羨慕。

凌凡聽在耳中,心思也活絡起來。

外門大比?豐厚獎勵?進入內門的機會?

說不心動是假的。這正是他快速獲得資源、提升地位的最佳途徑!

但很快,他又冷靜下來。

「外門大比,強手如雲。練氣後期弟子比比皆是,甚至不乏練氣巔峰的存在。我如今雖有練氣五層修為,靈力凝練遠超同階,但缺乏強力攻擊手段,實戰經驗也幾乎為零……現在去參加,恐怕第一輪就會被刷下來,反而過早暴露實力,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有自知之明。鏡中世界是他最大的底牌,絕不能輕易暴露。在擁有絕對自保之力前,貿然出頭並非明智之舉。

「還是應該繼續低調發育,借助大比前的這段時間,全力衝擊練氣六層!若能成功,再配合我對靈力的精細掌控,或許能在大比中走得更遠,也更穩妥。」

權衡利弊後,凌凡壓下了立刻報名的衝動,決定還是先苟一波。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下午,王執事陰沉著臉,再次親臨廢棄藥田。

他顯然也聽到了外門大比的消息,並且帶著某種目的而來。

「凌凡,」王執事開門見山,語氣不容置疑,「外門大比,所有雜役弟子均需報名參加。」

凌凡心裡一突,臉上露出「為難」:「王執事,弟子修為低微,去了也是墊底,白白浪費名額,不如將機會讓給其他師兄……」

「這是宗門規定!豈容你推三阻四?」王執事直接打斷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還是說……你隱藏了實力,不敢在人前顯露?」

這話已是毫不掩飾的試探和敲打!

凌凡瞬間明白,王執事這是鐵了心要把他推出去!無論是藉大比試探他的深淺,還是想讓他在大比上出醜吃虧,其目的都是為了敲打甚至整治他!

若是極力推拒,反而更惹懷疑。

凌凡心念電轉,臉上立刻換上一副「惶恐又帶著點被激將」的表情:「弟子不敢隱藏!只是……只是怕給靈獸園丟臉。既然執事有令,弟子……弟子參加便是!定當竭盡全力,不辜負執事……呃,不辜負宗門期望!」他故意把話說得有些語無倫次,顯得底氣不足。

王執事盯著他看了幾秒,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破綻,最終冷哼一聲:「量你也不敢耍花樣!好好準備!若是第一輪就被人秒殺,丟了靈獸園的臉面,回來有你好果子吃!」

說完,他拂袖而去。

看著王執事遠去的背影,凌凡緩緩吐出一口氣,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逼我參加?也好!正好借此機會,看看外門弟子的水平究竟如何!」

壓力之下,他的鬥志反而被點燃了。

一個月時間,衝擊練氣六層!

他不再有任何猶豫,將全部精力投入到修煉和「煉藥」練習中。

白天「勞改」摸魚,進出鏡中世界越發頻繁隱蔽。

晚上徹夜修煉,靈石丹藥毫不吝嗇地消耗。

對靈力的精細操控在一次次「炸罐」中飛速提升。

修為朝著練氣五層巔峰穩步推進,那層通往六層的瓶頸,也越來越清晰。

外門大比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盪起層層漣漪。無數弟子開始瘋狂修煉,宗門各處都能看到切磋較技的身影。

山雨欲來風滿樓。

凌凡置身於這股洪流之中,低調卻堅定地積蓄著自己的力量。

一個月後,外門大比,將是他檢驗成果,初試鋒芒的舞台!

而此刻,誰也不會注意到,靈獸園那個還在「廢棄藥田」裡苦苦掙扎的小雜役,體內正孕育著怎樣的力量。

第九章:凝露草與初試鋒芒

鏡中世界內,凌凡的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幾株徹底成熟的凝露草。

翠綠欲滴的葉片,飽滿得幾乎要滲出靈液,表面凝結的露珠圓潤如珍珠,散發著遠超普通凝露草的純淨氣息。這品質,拿出去絕對能賣個好價錢!

「換靈石,買丹藥,衝擊練氣六層!」這個念頭充滿誘惑力。

但如何出手,卻是個大問題。

直接拿去宗門坊市?他一個靈獸園雜役,突然拿出這麼多優質凝露草,簡直是在腦門上刻「我有問題」四個大字。王執事正愁沒借口查他,這不是自投羅網?

「必須找個安全可靠的渠道,或者……加工一下?」凌凡摩挲著下巴,陷入沉思。

凝露草最常見的用途是作為低階療傷藥和回氣丹的輔藥。如果他能將其煉製成丹藥,不僅價值倍增,也更便於隱藏來源。但煉丹需要丹爐、地火、以及最重要的——丹方和手法。這些都不是他一個雜役弟子能接觸的。

「丹方……」凌凡眼神微動。青雲宗外門藏書閣一層,倒是向所有弟子開放一些最基礎的修真知識玉簡,其中似乎就包括幾種最低階丹藥的丹方,比如《基礎回氣丹簡方》、《金創藥粗解》之類。

這些丹方流傳甚廣,並不珍貴,煉製難度卻也不低,對火候、材料配比、靈力控制要求極高,通常需要練氣後期甚至築基期修士才能穩定煉製。雜役弟子連看的資格都沒有,外門弟子也極少有人去鑽研,性價比太低。

「或許……可以試試?」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他有鏡中世界,有時間優勢,有遠超同階的凝練靈力,還有能穩定心神的暗金蒲團!這些都是學習煉丹的潛在優勢!

雖然沒有地火丹爐,但最低階的丹藥,據說有些技藝高超者,能以自身靈力為引,輔以特製藥罐勉強煉製,只是成功率慘不忍睹。

「幹了!與其冒險出售原材料,不如搏一搏!成功了,就是一條穩定的財路和修煉輔助!」凌凡一拍大腿,下定決心。

說幹就幹。他立刻退出鏡中世界,徑直前往外門藏書閣。

藏書閣一層對所有弟子開放,只有一個耷拉著眼皮的老者在門口打盹。凌凡恭敬地行了一禮,老者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輕車熟路地找到存放雜學玉簡的區域。這裡人跡罕至,玉簡上都落了灰。很快,他找到了目標——《基礎回氣丹簡方》和《低階靈植處理初解》。

將身份令牌在一旁的記錄法陣上劃過,扣除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貢獻點(雜役弟子每月都會發放少量),他便獲取了閱讀權限。

將玉簡貼在額頭,大量信息湧入腦海。回氣丹的配方、處理手法、煉製步驟、注意事項……雖然簡略,但基礎框架都在。

「主藥:十年份回元草一株……輔藥:凝露草三片、聚靈花粉一錢……以地火溫養,靈力導引,凝丹訣收束……」凌凡默默記下,重點關注了凝露草的處理方法和與其他藥材的配比融合。

至於丹爐地火,他直接忽略,轉而重點記憶那些以靈力模擬火候、進行藥力融合的細節。這部分內容極少,且語焉不詳,顯然不是正途。

「夠了!有個參照就行!」凌凡信心不減。他有的是時間去試錯!

離開藏書閣,他又用剛領取的微薄月俸,去宗門坊市買了一個最廉價的、帶有一絲微弱靈導性的厚壁藥罐,以及一小包最普通的聚靈花粉(用於試驗)。至於主藥回元草,他暫時買不起,而且他的重點是練習處理凝露草和模擬煉製過程。

回到廢棄藥田,他再次開始「辛勤勞作」,實則尋找機會進入鏡中世界。

鏡中世界內,凌凡開始了他的首次「煉丹」大業。

沒有丹爐,就用厚壁藥罐。

沒有地火,就調動自身靈力,小心翼翼地在藥罐外模擬加熱。

沒有足夠的藥材,就先拿一片凝露草葉子和一點點聚靈花粉做試驗。

過程慘不忍睹。

靈力火候極難控制,不是過猛瞬間將凝露草烤焦,就是過弱無法激發藥性。藥力融合更是艱難,對靈力細微操控要求極高。一次次失敗,一次次浪費材料。

好在鏡中世界時間充裕,他有大把時間揮霍。加上暗金蒲團穩定心神,讓他能從每次失敗中冷靜總結經驗。

不知失敗了多少次後,他終於勉強掌握了一絲訣竅。能將一片凝露草的汁液成功淬煉出來,並與那一點點聚靈花粉初步融合,形成一小滴散發著微弱靈氣的碧綠藥液。

雖然距離成丹十萬八千里,但已經是巨大的進步!

「萬事開頭難!至少證明這條路走得通!」凌凡大受鼓舞。

就在他沉迷於「煉藥」時,外界的麻煩卻主動找上門了。

這天,他剛從鏡中世界退出,準備繼續「刨地」,三個身影氣勢洶洶地圍了過來。為首的正是張狂,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平時巴結他的外門弟子,都有練氣五層的修為。

「凌凡!」張狂語氣不善,直接擋在他面前。

凌凡心裡一嘆,臉上堆起笑容:「張師兄,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張狂冷笑,「我且問你,前幾日李艷師妹遺失了一枚心愛的『翠心簪』,是不是你偷拿了?」

凌凡眉頭一皺:「翠心簪?張師兄說笑了,弟子從未見過什麼翠心簪,更何況是李師姐之物。」

「還敢狡辯!」張狂身後一個瘦高弟子厲聲道,「有人看見你前幾日鬼鬼祟祟在李師姐居所附近徘徊!不是你還有誰?」

另一個矮胖弟子也幫腔:「就是!快把簪子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凌凡瞬間明白了。這根本就是莫須有的栽贓!很可能是張狂李艷因碧水潭之事心有不甘,又找不到證據,便想用這種拙劣的手段來找茬,甚至搜他的身!如果真被他們搜出點什麼……

他心中怒火升騰,臉上卻依舊平靜:「師兄此言差矣。弟子每日按時來此勞作,從未去過李師姐居所附近,想必是那位師兄看錯了。若是遺失了重要物品,還是盡快上報執事堂調查為好。」

「執事堂?我看你就是想拖延時間!」張狂逼近一步,練氣五層巔峰的氣勢壓迫過來,「廢話少說!讓我們搜一搜身,自然就知道你有沒有偷!」

說著,他竟然直接伸手抓向凌凡的衣襟!

這一下速度極快,蘊含靈力,顯然是想強行動手!

若是之前的凌凡,恐怕只能狼狽躲閃或者任其拿捏。但現在……

凌凡眼底寒光一閃。

他腳下不動聲色地一錯,身體以一個極其微妙的角度側開半步,恰好讓張狂這志在必得的一抓落了空。動作看起來依舊有些笨拙,像是被嚇得後退不穩。

「嗯?」張狂一抓落空,愣了一下,頓覺臉上無光,怒道:「你還敢躲?」變抓為掌,帶起一股勁風,再次拍向凌凡胸口!

這一次,凌凡沒有再躲。

他看似慌亂地抬起手臂「格擋」,實則暗中調動了體內那遠超普通練氣五層的凝練靈力,凝聚於小臂之上!

砰!

張狂的手掌重重拍在凌凡的小臂上。

預想中骨骼作響、凌凡慘叫倒地的場景並未出現。

張狂只覺得自己彷彿拍在了一塊堅韌無比的老藤根上,一股反震之力傳來,震得他手腕微微發麻!而凌凡,只是身體晃了晃,腳下像生根一樣紋絲未動!

「什麼?!」張狂和他身後的兩個弟子都吃了一驚。

這廢物的胳膊怎麼這麼硬?力量怎麼這麼大?

凌凡放下手臂,臉上露出「委屈」和「氣憤」:「張師兄!你為何無故對弟子動手?就算你是師兄,也不能憑空污人清白,強行搜身吧?門規何在?」

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引得遠處幾個真正在勞作的雜役弟子都好奇地望了過來。

張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沒想到凌凡竟然能輕易擋下他含怒的一擊,還抬出了門規。眾目睽睽之下,他確實不占理。

「你……你隱藏實力?!」張狂驚疑不定地盯著凌凡,剛才那一下交手,他清晰地感覺到凌凡的靈力修為絕不止練氣四層!

凌凡心裡一凜,面上卻更加「憤慨」:「弟子不知道師兄在說什麼!弟子只是常年幹活,有把笨力氣罷了!師兄若再苦苦相逼,弟子只好去找王執事評評理了!」

他再次抬出了王執事。雖然王執事懷疑他,但絕不會允許張狂這樣胡來,破壞規矩。

聽到王執事的名號,張狂果然猶豫了。他身後的兩個弟子也露出了怯意。

「好!好你個凌凡!」張狂咬牙切齒,指著凌凡,「牙尖嘴利!你給我等著!這事沒完!我們走!」

撂下狠話,他帶著兩個跟班,灰溜溜地走了。繼續鬧下去,對他們沒好處。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凌凡緩緩鬆開了暗自握緊的拳頭,後背也是一層細汗。

「好險……差點就暴露了太多實力。」他暗自反省,「不過,練氣五層的修為,看來是藏不住了。張狂肯定會到處宣揚。」

但經此一事,他也確切體會到了實力帶來的話語權。若是以前,他今天恐怕難逃一頓羞辱和搜查。

「必須更快變強!只要實力足夠,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他轉身,重新拿起那把鈍鋤頭,眼神卻更加堅毅。

經脈中,因為剛才的靈力激盪,練氣五層的瓶頸似乎又鬆動了一絲。

危機,同樣也是動力。

他看向鏡中世界的方向,對那幾株凝露草的未來,有了更清晰的規劃。

第八章:風雨欲來

王執事的懷疑如同一片陰雲,籠罩在凌凡頭頂。雖然暫時敷衍了過去,但凌凡很清楚,那位苛刻的執事絕不會輕易打消疑慮。

接下來的幾天,凌凡表現得更加「安分守己」。

他去廢棄藥田「勞改」得更賣力了——當然,是表演得更賣力。鋤頭揮舞得虎虎生風,汗水淋漓,時不時還「不小心」被堅硬的土塊崩到腳,疼得齜牙咧嘴,完美演繹了一個被艱巨任務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底層雜役。

暗地裡,他進出鏡中世界的頻率卻更高,更加隱蔽。修煉起來也更加拼命。他知道,唯有實力的快速提升,才是應對一切風險的根本。

那暗金蒲團的功效非凡,坐在上面修煉,心無旁騖,效率驚人。鏡中世界靈氣濃郁,時間充裕。他的修為在練氣五層穩步推進,向著中段邁進。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天,他剛從鏡中世界退出,正拿著鈍鋤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刨著地,兩個不速之客又晃悠了過來。

正是張狂和李艷。

張狂的傷似乎好利索了,臉上又恢復了那副倨傲的神情,只是看著凌凡的眼神,比以前更加陰沉和不善。李艷依舊是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樣。

「喲,這不是我們『福星高照』的凌師弟嗎?還在跟這破地較勁呢?」張狂語帶嘲諷,故意把「福星高照」四個字咬得極重。

凌凡停下動作,擦了把根本不存在的汗,露出憨笑:「原來是張師兄,李師姐。弟子愚笨,只能下點笨功夫,比不得師兄師姐天資卓絕。」

李艷嗤笑一聲:「笨功夫?我看是裝模作樣吧?聽說王執事前兩天來找過你?是不是碧水潭的任務出了什麼岔子?我就說,靠運氣得來的,終究不長久!」

他們顯然聽到了些風聲,特意過來落井下石,順便探探口風。

凌凡心裡明鏡似的,臉上卻適時地露出一絲「後怕」和「委屈」:「師姐明鑑!那碧水潭底確實邪門得很,弟子差點就回不來了!還好最後僥倖完成任務,沒想到還惹得執事過問……唉,以後這種危險任務,弟子可是再也不敢接了。」他巧妙地把王執事的詢問歸咎於任務危險,而非寶物。

張狂狐疑地盯著他:「只是這樣?我怎麼聽說,潭底好像有什麼東西……」

「東西?」凌凡一臉茫然,「除了淤泥石頭,就是些破爛水草,還有……哦對了,還有幾塊靈氣耗盡的靈石渣子,這算嗎?」他主動說出無關緊要的細節,以增加可信度。

「靈石渣子?」張狂和李艷對視一眼,顯然對這種垃圾不感興趣。

李艷撇撇嘴:「果然是個撿破爛的命。」

張狂卻沒那麼好打發,他總覺得凌凡有所隱瞞,但又抓不到把柄。他目光掃過凌凡那「辛苦」開墾出的、可憐巴巴的一小片地,忽然冷笑道:「凌師弟,看你這進度,怕是等到明年也開墾不完吧?要不要師兄我再『指點指點』你?」

說著,他又習慣性地想去摸腰間的青鋒劍,卻摸了個空——上次被凌凡「借用」後,他總覺得心裡膈應,暫時收起來了。

凌凡連忙擺手,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不敢勞煩師兄!師兄的寶劍太過厲害,弟子無福消受,還是這鈍鋤頭用得順手,慢慢來,慢慢來……」

他這副「慫包」樣子,讓張狂的虛榮心得到了片刻滿足,哼了一聲,沒再繼續逼迫。

兩人又陰陽怪氣地嘲諷了幾句,見實在套不出什麼話,也覺得這廢棄藥田無趣,便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凌凡臉上的憨笑漸漸收斂,眉頭微皺。

「這兩個傢伙,像是聞到腥味的蒼蠅……看來王執事的懷疑,已經在某些圈子裡傳開了。」他感到一絲壓力,「必須更快提升實力!」

就在他準備再次沉浸式「摸魚」修煉時,一個略顯怯懦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凌……凌凡師兄?」

凌凡轉頭,看到一個年紀比他稍小、同樣穿著雜役服的弟子,正緊張地站在不遠處,是平時負責給這片區域送飯的小弟子。

「是你啊,小石頭,有事?」凌凡認得他,臉上重新露出和善的笑容。他對這些同樣底層的雜役弟子,向來沒什麼架子。

小石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確認張狂李艷走遠了,才快步走過來,壓低聲音道:「凌師兄,你……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凌凡心中一动:「哦?為什麼這麼說?」

小石頭咽了口唾沫,聲音更低了:「我剛才去執事堂送東西,無意間聽到王執事和另一個不認識的執事在說話……好像提到你的名字,還說什麼『查』、『盯緊』、『寶物』之類的……我沒聽太清,但感覺不是好話,趕緊溜了。師兄,你可得小心點啊!」

凌凡聽完,心裡猛地一沉。

果然!王執事並沒有放棄!甚至可能已經在暗中調查和監視他了!

他臉上卻不動聲色,反而拍了拍小石頭的肩膀,感激道:「多謝你告訴我,小石頭。我會小心的。這事別再跟其他人提起,免得給你惹麻煩。」

小石頭連忙點頭:「我曉得,我曉得。師兄你人好,以前還幫過我,我……我就是給你提個醒。」說完,他像是怕被人發現,趕緊低頭跑開了。

凌凡看著小石頭遠去的背影,心中的危機感驟然提升到了頂點。

「查?盯緊?」他喃喃自語,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看來,王執事是鐵了心要找我麻煩了。」

他原本還想穩紮穩打,低調發育一段時間。但現在看來,敵人不會給他這個時間。

「必須加快速度!盡快達到練氣六層,甚至更高!只有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應對接下來的風雨!」

他再也無心「表演」幹活,立刻尋了個角落,藉著工具金屬表面的微弱反光,瞬間進入鏡中世界。

盤坐在暗金蒲團上,他卻沒有立刻開始修煉,而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考對策。

「王執事練氣八層,實力遠超於我。硬碰硬絕對不行。」

「他現在只是懷疑,沒有證據,暫時不敢明目張膽對我如何,但暗地裡的小動作肯定少不了。」

「當務之急,是提升實力,並尋找更多的資源和底牌!」

他的目光投向了鏡中世界中央,那片黑色靈土上生機勃勃的凝露草。

這幾株凝露草,在鏡中世界時間加速和靈土滋養下,已經徹底成熟!葉片肥厚無比,翠綠欲滴,表面凝聚的露珠如同寶石般晶瑩,散發著濃郁的草木清香和精純靈氣,品質遠超外界同類!

「這些凝露草,或許能換來一筆不錯的靈石,購買更好的丹藥或者功法?」凌凡心思活絡起來。

但如何安全地出手,卻是個問題。他一個雜役弟子,突然拿出這麼多優質凝露草,太過引人懷疑。

「必須找一個安全的渠道,或者……將其煉製成丹藥?」凌凡摸了摸下巴,「煉丹術可不是我一個雜役能接觸的……」

一時間,各種念頭在他腦海中紛呈。

危機迫近,反而激發了他的鬥志。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凌凡從獸糞堆裡都能爬出來,還怕他一個執事刁難?」

他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將雜念排除,再次沉浸到修煉之中。

這一次,他的目標更加明確——不計消耗,全力衝擊練氣六層!

風雨欲來,他必須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壯,才能在即將到來的波瀾中站穩腳跟,甚至……反戈一擊!

鏡中世界內,靈氣再次瘋狂湧動起來。

第七章:蒲團與破境

凌凡揣著那十塊下品靈石和懷裡捲著的暗金色蒲團,幾乎是一路小跑溜回了自己的小破屋。

關緊門窗,他迫不及待地將那殘破的蒲團拿了出來。

在昏暗的油燈下,蒲團更顯古舊,暗金色的草莖交織,觸手溫潤,隱隱散發著一股令人心安神寧的氣息。那絲絲縷縷的檀香味似乎能穿透毛孔,撫平內心所有的焦躁。

「寶貝!絕對是寶貝!」凌凡愛不釋手地摩挲著,「光是摸著就感覺心神安定,這要是坐在上面修煉,豈不是事半功倍?」

他立刻盤膝坐下,將那暗金蒲團墊在身下,意念一動,進入了鏡中世界。

嗡!

一進入鏡中世界,身下蒲團的反應更加明顯!它似乎與這個奇異空間產生了某種共鳴,散發出的溫潤光暈稍稍明亮了幾分,那股安定心神的效果驟然加強!

凌凡只覺腦海中一片清明澄澈,往日修煉時偶爾會冒出的雜念——比如對張狂王執事的怨念、對未來的不確定、甚至晚飯吃什麼——此刻全都煙消雲散。心神前所未有的集中,對體內靈力運轉的感知也變得無比清晰敏銳!

他立刻手握新得的十塊下品靈石,再次運轉《青雲基礎煉氣訣》。

轟隆!

這一次的修煉體驗,與之前截然不同!

鏡中世界本身恐怖的靈氣濃度,加上下品靈石源源不斷提供的精純能量,再疊加上暗金蒲團帶來的極致專注和心神增幅,三重效果疊加,產生了質的飛躍!

靈氣不再是湧入,而是如同百川歸海般,瘋狂地、卻又極其順從地灌入他的經脈,幾乎沒有絲毫浪費,轉化效率高得嚇人!《青雲基礎煉氣訣》這門粗淺的功法,此刻竟被他運轉出了一種磅礴流暢的韻味。

他體內的靈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積累、壓縮、提純!

練氣四層中段的關卡幾乎毫無阻礙地被一衝而過,修為徑直朝著四層巔峰猛衝而去!

「這……這也太猛了!」凌凡心中狂喜,卻又因蒲團的鎮定效果而保持著絕對的冷靜,高效地引導著每一分靈力。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感覺經脈再次傳來飽脹感,才緩緩停止了修煉。

睜開雙眼,眸中精光內蘊,神采奕奕。一次修煉,效果堪比之前四五次!手中的十塊下品靈石,光澤已然黯淡了一半!

「照這個速度,別說練氣五層,就是六層、七層也大有希望啊!」凌凡激動地撫摸著身下的蒲團,「前輩,多謝饋贈!晚輩一定讓您這寶貝重放光彩!」

他退出鏡中世界,外界天色剛濛濛亮。他毫無倦意,反而精神飽滿。

接下來幾天,凌凡過得更加「規律」。

白天,他依舊去廢棄藥田「摸魚」。有了暗金蒲團的加持,他進出鏡中世界的修煉效率更高,每次出來「表演」幹活時,精氣神都更加內斂,那副樂觀憨厚的面具也戴得越發自然。

監督的弟子愈發覺得他深不可測——不是修為上的,而是臉皮厚度和磨洋工技巧上的深不可測。

夜裡,他則全身心投入到修煉中。

資源飛速消耗,修為穩步提升。

終於,在將所有靈石耗盡,聚氣丹也只剩最後兩顆時,他感覺自己體內的靈力已經積蓄到了練氣四層的極限,經脈鼓脹,丹田氣旋運轉到了極致,一個無形的瓶頸牢牢桎梏著他。

練氣五層的門檻,到了!

這一次,凌凡沒有絲毫猶豫和忐忑。擁有鏡中世界和神秘蒲團,他信心十足!

他調整好狀態,將最後兩顆聚氣丹吞下,手握兩塊幾乎透明的靈石廢渣(聊勝於無),墊著暗金蒲團,再次進入鏡中世界。

「破!」

心中一聲低喝,他調動起體內所有凝練的靈力,如同開閘洪水般,朝著那堅固的瓶頸發起了兇猛的衝擊!

轟!

靈力洪流與瓶頸劇烈碰撞,震得他經脈微微顫動。瓶頸堅固,第一次衝擊未能成功。

但凌凡心神穩固,毫不氣餒,在蒲團的幫助下冷靜地匯聚起第二次衝擊。

轟!

轟!

轟!

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凝聚!

終於,在不知第幾次衝擊後,體內傳來一聲清晰的、如同琉璃破碎般的輕響!

咔嚓!

阻礙瞬間消失!洶湧的靈力如同決堤江河,瞬間奔湧過全新的寬闊經脈,運行速度暴增!丹田氣旋擴大了一圈,能容納的靈力總量和質量都提升了一個台階!

一股遠超從前的強大力量感湧遍全身,五感六識變得更加敏銳,甚至能隱隱感知到周圍更細微的靈氣流動。

練氣五層!

水到渠成!

凌凡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眼底深處彷彿有精光一閃而過,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一絲微妙的改變,雖然很快又被那副樂觀憨厚的外表所掩蓋。

「成功了!哈哈!練氣五層!」他興奮地揮了揮拳頭,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從三層到五層,這才用了多久?鏡中世界加神秘蒲團,果然是逆天組合!」

他細細體悟著練氣五層的不同。靈力更加雄厚凝練,施展術法威力更大,持續時間更久。更重要的是,達到練氣五層,已經算是練氣中期修士,在一些小宗門裡甚至勉強能混個外門執事當當了。

「低調!低調!」他很快冷靜下來,告誡自己,「練氣五層在青雲宗還是不夠看,上面還有練氣後期、築基期……不能飄!」

但實力的提升,終究讓他底氣足了許多。

第二天再去廢棄藥田「上工」時,他的心情更加輕鬆愉悅,看著那堅硬的土塊和猙獰的雜草,都覺得順眼了幾分。

然而,他這份好心情並未持續多久。

中午時分,王執事陰沉著臉,親自來到了廢棄藥田。

監督的弟子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從樹蔭下跳起來行禮。

王執事看都沒看那弟子,目光如同毒蛇般直接鎖定了正在「努力」揮鋤頭的凌凡。

「凌凡!」他聲音冰冷,帶著壓抑的怒火。

凌凡心裡一突,臉上瞬間切換模式,放下鋤頭,小跑過來,露出恭敬又帶點茫然的表情:「王執事,您怎麼來了?有什麼吩咐?」

王執事死死盯著他,彷彿要從他臉上看出花來:「我問你,你在碧水潭底……當真沒發現什麼異常?」

凌凡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愈發無辜:「異常?弟子不知執事所指……潭底除了淤泥亂流,就是些沉積的碎石爛木,並無什麼特別之物啊。」他回答得滴水不漏,眼神「真誠」地回望王執事。

「是嗎?」王執事語氣愈發森冷,「那為何昨日有內門長老路過碧水潭,感知到潭底殘留有極其微弱卻異常純淨的古老氣息?懷疑有異寶現世或被取走!你當時就在潭底,真的一無所獲?!」

凌凡背後瞬間冒出一層細汗。

內門長老?古老氣息?這蒲團來頭這麼大?殘破了都有氣息殘留?

他心念電轉,臉上卻適時地露出「震驚」和「惶恐」:「異寶?長老都驚動了?弟子……弟子不知啊!弟子修為低微,靈識孱弱,實在感受不到什麼古老氣息……當時只顧著躲避暗流清理淤泥,險死還生,或許是長老感知錯漏了?又或許是那亂流衝擊了潭底什麼陳年舊物,帶出了一絲氣息?」

他極力撇清,並將原因歸咎於亂流和意外,表情逼真得連自己都快信了。

王執事鷹隼般的目光依舊死死鎖定他,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假。他確實懷疑凌凡,一個雜役弟子連續完成「不可能」的任務,運氣好得過分!但他又實在無法相信,一個練氣四層(他以為)的廢物,能在那種情況下發現並取走連內門長老都感興趣的「異寶」。

兩人目光對視,空氣彷彿凝固。

監督弟子大氣不敢出。

良久,王執事才冷哼一聲,語氣帶著濃濃的警告:「最好如此。凌凡,有些東西,不是你能碰的。若是讓我知道你隱瞞不報,私藏宗門寶物……後果你自己清楚!」

「弟子不敢!弟子對宗門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凌凡連忙表忠心,頭垂得更低,掩飾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

王執事又警告地瞪了他幾眼,這才拂袖而去,顯然並未完全消除懷疑。

看著王執事遠去的背影,凌凡緩緩直起腰,臉上那點惶恐迅速褪去,眉頭微微皺起。

「麻煩了……看來這蒲團是個燙手山芋。王執事已經起了疑心,以後必須更加小心。」

他摸了摸懷裡(其實已放入鏡中世界)的蒲團,感受著那溫潤寧靜的氣息。

「不過,想讓我交出去?門都沒有!」

到了手的寶貝,豈有吐出去的道理?

風險越大,機遇越大!有了它和鏡中世界,自己的修煉之路才能更快!

「看來,『摸魚』修煉之餘,也得開始籌劃一下如何應對可能的調查和試探了。實力,還是需要盡快提升!」

他重新扛起鋤頭,看著眼前荒蕪的藥田,眼神變得更加堅定。

練氣五層,只是一個開始。

在王執事和潛在的危險注意到自己之前,必須擁有足夠的自保之力!

他揮下鋤頭,動作依舊不緊不慢,彷彿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只是這一次,那看似笨拙的動作下,隱藏著的是一顆愈發清醒和迫切的心。

第六章:碧水潭下的「好運氣」

執事堂內,氣氛有些壓抑。

王執事板著臉,看著面前「忐忑不安」的凌凡,心裡卻在冷笑。碧水潭底的任務確實棘手,靈氣紊亂難測,暗流洶湧,之前幾個練氣中期的外門弟子下去都吃了悶虧,不是被暗流捲走法器,就是被紊亂靈氣衝擊得經脈不適,無功而返。

這任務報酬尚可,但風險太高,如今已無人問津。正好拿來敲打一下這個最近有些跳脫的雜役小子。成功了,是自己指派有功;失敗了,也能讓他吃些苦頭,認清自己廢物的本質。

「凌凡,」王執事拖長了腔調,「宗門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碧水潭乃宗門靈源之一,如今潭底淤積,靈流不暢,影響重大。幾位師兄皆有事纏身,此重任,便交給你了。」

他說得冠冕堂皇,彷彿給了凌凡天大的恩典。

凌凡心裡門兒清,臉上卻擠出受寵若驚又為難的表情:「王執事,弟子修為低微,恐難當此重任啊……聽說之前幾位師兄都……」

「嗯?」王執事臉色一沉,「你是在質疑本執事的安排?還是說,你小比得了點虛名,就開始挑肥揀瘦,不願為宗門出力了?」

「弟子不敢!」凌凡連忙低頭,肩膀微微縮起,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弟子只是擔心能力不足,誤了宗門大事……既然執事信得過弟子,弟子萬死不辭!」

「很好。」王執事滿意地點點頭,扔過來一塊任務令牌和一套簡陋的避水符、「清淤術」玉簡,「即刻出發!三日之內,務必清理乾淨!」

「是!」凌凡接過東西,躬身退下。轉身離開執事堂的瞬間,他臉上那點「惶恐」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躍躍欲試的興奮。

碧水潭……他命運的轉折點。正好去探查一番!

再次來到碧水潭邊,潭水依舊幽深寧靜,看不出絲毫異常。但凌凡能隱隱感覺到,潭水深處的確散發著一種不同尋常的、躁動的能量波動。

他激發了那張劣質的避水符,一層薄薄的、彷彿隨時會破裂的光罩籠罩全身。又快速瀏覽了一下那門粗淺的「清淤術」,其實就是運用靈力震盪、搬運淤泥的法門,並不複雜。

「鏡中世界,隨時待命。這波,穩!」凌凡給自己打了打氣,噗通一聲躍入潭中。

避水符的光罩勉強排開湖水,越往下潛,光線越暗,水壓越大,光罩明滅不定,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周圍的靈氣也開始變得混亂起來,時而濃郁,時而稀薄,甚至相互衝撞,形成細小的漩渦。

凌凡運轉靈力,小心維持著避水罩,同時警惕地觀察四周。

終於潛到潭底。這裡光線幾乎完全消失,只能憑藉靈識感知。果然堆積著厚厚的淤泥和水草,還有不少沉積的雜物。幾處地方隱隱有異常的靈力波動傳出,似乎是紊亂的源頭。

他開始施展清淤術。靈力湧出,捲起一團團淤泥,將其推向遠處預設的堆放點。過程枯燥且消耗頗大,尤其是要分心抵抗不時襲來的靈氣亂流和暗流。

「這活果然不是人幹的……難怪沒人願意來。」凌凡嘀咕著,動作卻不停。他發現自己在鏡中世界修煉出的凝練靈力,在這種環境下反而顯得遊刃有餘,比普通練氣四層持久得多。

時間一點點過去,清理工作進行了大半。期間有幾股暗流襲來,都被他有驚無險地避開。紊亂的靈氣衝擊也被他憑藉過人的靈識提前感知,巧妙化解。

「看來也沒那麼危險嘛……」他剛鬆了口氣。

突然!

毫無征兆地,側前方一片沉寂的淤泥猛地炸開!一股遠超之前的、極其狂暴的靈氣亂流如同脫韁的野馬,猛地向他衝撞而來!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暗流從斜刺裡捲出,兩相夾擊!

速度之快,威力之猛,遠超之前!

「我靠!」凌凡頭皮發麻,這絕對不是自然形成的!這潭底有古怪!

避水符的光罩瞬間發出刺耳的悲鳴,裂紋密佈,眼看就要破碎!一旦光罩破碎,他將直接面對恐怖的水壓和狂暴靈氣的雙重碾壓!

危急關頭,凌凡的腦子轉得飛快。

硬抗絕對不行!

向上逃?來不及!

向左向右?都被暗流封鎖!

唯一的方向——向下!鑽進下面那厚厚的、剛剛炸開的淤泥裡去!

雖然冒險,但或許能緩衝一下衝擊力,爭取一線生機!

「拼了!」

他瞬間撤掉即將破碎的避水罩,體內靈力瘋狂爆發,不是向上或向左右,而是頭下腳上,像一枚魚雷般,猛地一頭扎進了下方的淤泥之中!

噗!

厚厚的淤泥瞬間將他吞沒。

幾乎就在他鑽入淤泥的同時,那股狂暴的靈氣亂流和暗流轟然撞擊在他剛才所在的位置,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攪得整個潭底一片混沌。

鑽入淤泥的凌凡,只覺周圍瞬間變得漆黑一片,巨大的壓力和阻力從四面八方傳來。他拼命運轉靈力護住周身,卻仍感覺呼吸困難,身體被擠壓得生疼。

但預想中被亂流撕碎的劇痛並未傳來。厚厚的淤泥確實起到了緩衝作用。

他還來不及慶幸,突然感覺身下一空!

「嗯?!」

他扎入的這片淤泥下方,竟然是空的!?

身體驟然失重,向下墜落!

撲通!

他摔落在堅硬的地面上,雖然不高,還是摔得七葷八素。周圍不再是冰冷的潭水和淤泥,而是一片奇異的、乾燥的、充滿古老氣息的空間。

他咳出幾口泥水,狼狽地爬起來,警惕地四處張望。

這似乎是一個隱藏在潭底之下的秘密洞窟。洞窟不大,頂部有幾顆散發著微弱光芒的螢石,勉強提供照明。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奇異的檀香味,還有一種極其微弱卻異常純淨的能量波動。

他的目光瞬間被洞窟中央的一物吸引。

那是一個殘破的、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蒲團。蒲團由某種不知名的暗金色草莖編織而成,雖然殘破,卻依舊散發著淡淡的靈光。而蒲團旁邊,還散落著幾塊黯淡的、已經耗盡靈氣的靈石碎渣。

最引人注目的是,蒲團正前方的地面上,刻畫著幾個極其複雜、古奧的符文。這些符文大部分已經磨損模糊,但殘存的部分,依舊隱隱構成了一個小型的、已經失效的陣法基座。剛才潭底那狂暴的靈氣亂流,其源頭似乎正是這個殘陣!

「這是……什麼地方?」凌凡心中震驚,「難道是某位前輩高人的水下洞府?修煉密室?」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殘陣已經沒有任何能量波動,顯然剛才那次爆發是最後的餘暉。他的目光落在那個蒲團上。

直覺告訴他,這蒲團不簡單。他試探著伸出手,觸碰了一下。

指尖傳來一種溫潤寧靜的奇異感覺,彷彿能安神定魂。他甚至能感覺到,坐在這蒲團上修煉,或許對穩定心神、抵抗心魔有極大的好處!

「寶貝啊!」凌凡眼睛亮了。

雖然殘破了,但絕對比他自己那個硬得硌屁股的破蒲團強千萬倍!

他毫不客氣,立刻將這暗金色蒲團捲了起來,塞進懷裡(還好這蒲團似乎能自行縮小一些,不然還真不好帶)。他又仔細搜索了一圈,除了靈石碎渣,再無他物。那位在此修煉的前輩,似乎早已離去多年。

「發達了!沒想到清理淤泥還有這種意外收穫!」凌凡喜不自勝,「王執事要是知道,腸子都得悔青了吧?哈哈哈!」

得了寶貝,他心情大好。至於這洞窟原本的主人是誰,為何在此修煉,他懶得深究。當務之急是趕緊完成任務離開。

他抬頭看了看洞頂,找到自己掉下來的那個淤泥缺口。運轉靈力,輕鬆地鑽了出去。

回到潭底,那股最狂暴的亂流已經平息,只剩下些許餘波。他重新給自己拍了張避水符(備用的),加快速度,很快就將剩餘的淤泥清理乾淨。

當他浮出水面,回到岸邊時,距離任務規定的三天時限,才過去了一天半。

他立刻返回執事堂覆命。

王執事看到這麼快就回來的凌凡,先是吃了一驚,隨即露出懷疑的神色:「這麼快?你確定清理乾淨了?莫不是敷衍了事?」

凌凡一臉「憨厚」和「後怕」:「弟子豈敢!確實清理乾淨了。只是那潭底實在危險,弟子好幾次差點被暗流捲走,還好弟子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水性好,力氣大,加上那麼一點點運氣,總算是僥倖完成了任務!您看,這是清理後的留影符。」他遞上任務令牌,裡面記錄了潭底清理後的景象。

王執事接過令牌檢查了一番,畫面中潭底確實乾淨了許多,靈氣流動也恢復了平穩。他臉色變幻,像是吞了只蒼蠅般難受。

這廢物……居然真的完成了?還這麼快?又是運氣?

他盯著凌凡,試圖從他臉上找出破綻,卻只看到那副標準的、帶著點傻氣的慶幸笑容。

「哼,算你走運!」王執事最終只能不甘地冷哼一聲,扔過來一個小布袋,「這是任務獎勵,十塊下品靈石。滾吧!」

「多謝執事!」凌凡接過靈石,臉上笑開了花,心裡更是樂開了花。

十塊下品靈石!外加一個神秘寶貝蒲團!這波血賺!

他躬身行禮,美滋滋地退了出去。

看著凌凡離開的背影,王執事眼神陰鷙。他總覺得這事透著古怪,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運氣……難道這小子的運氣,真的這麼好?」

而離開執事堂的凌凡,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研究那個新得的蒲團了。

「暗金色……看起來就很厲害!不知道坐在上面,在鏡中世界修煉,效果會不會加倍?」

他腳步輕快,彷彿已經看到自己修為蹭蹭上漲的美好未來。

至於碧水潭底的秘密和那殘陣的來歷,早已被他暫時拋到了腦後。

當前最重要的事——低調發育,穩步提升!

有了這蒲團和鏡中世界,練氣五層,指日可待!

第五章:廢藥田裡的「摸魚」大師

廢棄藥田的日子,對凌凡而言,非但不是折磨,反而成了他修行路上的加速跑道。

每天,他準時到崗,扛著那套破爛工具,對著堅硬的土地和猙獰的雜草露出一副愁眉苦臉、任勞任怨的模樣。監督的雜役弟子最初還裝裝樣子盯兩天,後來見他效率「低下」,動作「遲緩」,便徹底失去了耐心,往往露個面就找地方偷懶去了。

這正合凌凡心意。

沒了監視,他更是放飛自我。鋤頭掄得看似賣力,實則十下有九下是空揮。大部分時間,他的心神都沉浸在與鏡中世界的無縫切換中。

「進!」

意念一動,周圍景象瞬間變換,濃郁純淨的靈氣包裹全身。他立刻盤膝坐下,手握所剩不多的下品靈石,瘋狂運轉《青雲基礎煉氣訣》。鏡中世界時間流速緩慢,他能在這裡修煉相當長一段時間。

「出!」

感覺經脈略有飽脹感,他便立刻退出。外界可能只過了一瞬,他則順勢揮下鋤頭,或者彎腰拔起幾根草,動作流暢自然,毫無破綻。

這種「碎片化」修煉模式,效率高得驚人。鏡中世界提供了質的飛躍,而現實世界的艱苦環境(哪怕只是裝樣子)似乎也潛移默化地錘鍊著他的意志和對靈力的細微掌控力。

短短十幾天,他那剛突破的練氣四層修為便徹底穩固,並朝著中段穩步邁進。胸口那點皮外傷早已痊癒,連疤都沒留下。三塊下品靈石早已耗盡靈氣化為粉末,那瓶聚氣丹也吃了大半。

而鏡中世界中央,那幾株凝露草更是長勢喜人,已經有了一指多高,葉片肥厚,翠綠欲滴,表面甚至開始凝聚出細小的露珠——這是凝露草即將成熟的標誌!這在外界,至少需要數月甚至一年的精心照料!

「發了發了!這長勢,拿去賣了換靈石,絕對比宗門發的劣質品強百倍!」凌凡看著自己的「試驗田」,心裡美滋滋,幹活(摸魚)的勁頭更足了。

這天,他正一邊「辛勤」刨地,一邊在心裡盤算著是先把凝露草賣了換修煉資源,還是留著以後學習煉丹,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囂張的嘲笑聲。

「喲!這不是我們小比的大紅人,凌凡凌師弟嗎?怎麼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開荒來了?」

凌凡抬頭,只見張狂和李艷正並肩走來。張狂走路似乎還有點微微的不自然,顯然上次摔得不輕,臉上卻掛著幸災樂禍的譏諷。李艷則用繡帕掩著口鼻,一副嫌棄這裡污穢的樣子。

凌凡心裡嘆了口氣:「真是陰魂不散啊。」臉上卻立刻堆起憨厚的笑容,停下手中的「活計」:「張師兄,李師姐,什麼風把您二位吹到這來了?這裡臟,別污了您的鞋。」

張狂走到地頭,用腳踢了踢凌凡刨出來的、可憐巴巴的幾塊小石頭,嗤笑道:「聽說你被王執事發配來這開荒了?怎麼,小比上那點『好運氣』用光了?現原形了?」

李艷也陰陽怪氣地接話:「我就說嘛,廢物終究是廢物,靠運氣贏了一時,還能贏一世?這地方,倒是挺配你的身份。」

凌凡拍了拍手上的土,笑容不變:「師兄師姐教訓的是。弟子資質愚鈍,正該在這艱苦之地多多磨礪。王執事也是用心良苦啊。」

他這副逆來順受、彷彿聽不懂嘲諷的樣子,讓張狂和李艷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十分難受。

張狂眼珠一轉,瞥見凌凡放在一旁、鏽跡斑斑的柴刀,嘴角勾起一絲惡意的笑:「凌師弟,看你這進度,猴年馬月才能開墾完啊?是不是工具不順手?師兄我今天心情好,指點指點你!」

說著,他猛地抽出自己腰間佩戴的長劍。那長劍寒光閃閃,顯然是一柄入了品階的法器,雖然只是最低等的,但也遠非凡鐵可比。

「看好了!砍雜草,要這樣!」張狂運起靈力,注入長劍,猛地對著地上一叢格外堅韌的鐵線蕨揮去!

唰!

劍光一閃,那叢鐵線蕨應聲而斷,切口平整。

「怎麼樣?」張狂得意地揚起下巴,挑釁地看著凌凡。

凌凡配合地露出驚嘆的表情:「師兄好厲害!好劍!好劍法!」

張狂更得意了,將長劍遞向凌凡,語氣施捨般說道:「看你這廢物可憐,師兄我這柄『青鋒劍』就借你用一會兒,讓你開開眼,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利器!」

他心裡打的卻是另一個算盤:凌凡修為低微,根本無法驅動法器,強行使用只會耗盡靈力甚至遭到反噬!到時候看他怎麼出醜!

李艷也明白了張狂的意圖,在一旁掩嘴輕笑,等著看好戲。

凌凡看著遞到面前的青鋒劍,臉上適時地露出「受寵若驚」和「忐忑不安」:「這……這太貴重了!弟子修為低微,怕是辱沒了師兄的寶劍……」

「讓你用你就用!廢什麼話!」張狂不耐煩地催促,強行將劍塞到凌凡手裡,「注入靈力,砍一下試試!」

凌凡「猶豫」地握住劍柄。入手冰涼,能感受到劍身內蘊含的微弱靈力波動。他心裡門兒清張狂的壞心思。

「那……弟子就試試?」

他臉上帶著「緊張」和「躍躍欲試」,調動起體內靈力。不過,他調動的並非表面顯露的練氣四層靈力,而是更深層次、在鏡中世界修煉出的那股更為凝練純粹的靈力的一小部分。

這股靈力順暢地湧入青鋒劍中。

嗡!

青鋒劍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劍身瞬間亮起一層淡淡的、卻異常穩定的青色光暈,鋒銳之氣透體而出!

「什麼?!」張狂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眼睛瞪得滾圓!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凌凡注入的靈力雖然量不大,卻精純無比,與青鋒劍的契合度極高,遠超他這個原主!這怎麼可能?!一個練氣四層的雜役,靈力品質怎麼會這麼高?

李艷也驚訝地捂住了嘴。

凌凡彷彿沒看到他們的震驚,雙手握劍,對著旁邊一塊臉盆大小、異常堅硬的青崗岩,「笨拙」地、大喝一聲劈了下去!

「開!」

劍鋒上的青光明亮了一瞬!

嗤——!

沒有預想中的金鐵交鳴,那塊堅硬的青崗岩竟如同豆腐一般,被無聲無息地從中劈開,裂成兩半!切口光滑如鏡!

劈完這一劍,凌凡立刻「氣喘吁吁」,臉色「發白」(運功逼出來的),手一鬆,青鋒劍「噹啷」一聲掉在地上。他扶著膝蓋,一副靈力耗盡、虛脫不堪的樣子。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這寶劍也太……太厲害了!差點抽乾我!」他喘著粗氣,臉上滿是「後怕」和「驚嘆」,看向張狂,「張師兄,您這劍太霸道了!弟子無能,差點駕馭不住,還好沒損壞您的寶貝!」

張狂和李艷徹底傻眼了,呆呆地看著地上被劈開的青崗岩,又看看「虛弱」的凌凡,腦子裡一片混亂。

一劍劈開青崗岩?這絕不是練氣四層能輕易做到的!哪怕憑藉法器之利,也需要足夠精純的靈力驅動!

可他這副虛脫的樣子又不像是裝的……

難道……他靈力品質異於常人?還是走了狗屎運,恰好契合了這把劍?

張狂臉色變幻不定,一把撿起地上的青鋒劍,檢查了一番,確認無損,心裡更是驚疑。他冷哼一聲,強行挽尊:「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我這青鋒劍豈是你能長時間駕馭的?這次算你運氣好!」

只是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

李艷也失去了嘲諷的興致,眼神複雜地看了凌凡一眼。

就在這時,一個雜役弟子氣喘吁吁地跑來傳令:「凌凡!王執事讓你立刻去一趟執事堂!」

凌凡心裡一動,臉上卻露出「惶恐」:「執事找我?這位師兄,可知是什麼事?」

那傳令弟子瞥了一眼旁邊的張狂和李艷,低聲道:「好像是……宗門發布了一個緊急任務,點名要你去。」

「點名要我去?」凌凡這下真的有些意外了。他一個小小雜役,怎麼會被點名?

張狂和李艷也豎起了耳朵。

傳令弟子語氣有些同情:「是『清理碧水潭底淤積』的任務,那地方……邪門得很,靈氣紊亂,還有暗流,之前去的弟子都吃了虧,沒人願意接了。不知怎麼,王執事就推薦了你……」

碧水潭?凌凡心裡咯噔一下。那不是他當初跌落獲得奇遇的地方嗎?

張狂和李艷一聽,臉上頓時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哈哈哈!原來是這倒黴差事!凌師弟,看來王執事還是很『看重』你的嘛!」張狂嘲笑道。

「碧水潭底啊……嘖嘖,凌師弟,你可要小心哦,別又被什麼『運氣』捲進水裡了。」李艷也陰陽怪氣地補刀。

凌凡心裡飛速盤算。碧水潭底……靈氣紊亂……對他來說,這或許是個機會?他能憑藉鏡中世界隨時脫身,風險大大降低。而且,他對那個改變自己命運的地方,也存有一份好奇。

他臉上立刻露出恰到好處的「為難」和「忐忑」,對傳令弟子道:「我這就過去。」

然後他又轉向張狂李艷,露出那標誌性的、略帶傻氣的笑容:「多謝師兄師姐關心!我別的不行,就是水性還不錯,力氣也有一把!說不定這次又能走運呢!」

看著他「傻乎乎」地跟著傳令弟子離開的背影,張狂和李艷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狂哥,你說這廢物……是不是有點邪門?」李艷遲疑地低聲道。

張狂握緊了手中的青鋒劍,想起剛才那驚艷的一劍和光滑的石茬,臉色陰沉得可怕。

「邪門?哼,碧水潭底可不管他邪不邪門!這次任務,我看他怎麼死裡逃生!」

第四章:王執事的「特別關照」

擂台下的死寂持續了足足數息。

隨即,如同冷水滴入滾油,瞬間炸開了鍋!

「看、看到了嗎?張狂師兄……摔、摔出去了?」

「這怎麼可能?!凌凡他……他贏了?」

「又是運氣?這運氣也太逆天了吧!」

「不對勁!絕對不對勁!他那一下……」

眾人看向台上那個拍著胸口、一臉「好險好險差點摔下去」的凌凡,眼神徹底變了。如果之前還有人相信是運氣,那麼張狂這結結實實的一摔,徹底摔碎了他們的僥倖心理。

一次是運氣,次次都是運氣?還能次次都讓對手倒黴?

李艷的臉色煞白,看著台下狼狽不堪、疼得齜牙咧嘴的張狂,又驚又怒地指向凌凡:「你!你耍詐!」

凌凡無辜地眨眨眼:「李師姐,擂台比試,各憑本事……呃,和各憑運氣。張師兄可能是昨天沒休息好,腳滑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他語氣誠懇,眼神清澈得像後山靈潭的水。

「你!」李艷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句話也駁斥不出來。難道要說張狂師兄實力碾壓卻自己摔倒了?那更丟人!

裁判長老深深看了凌凡一眼,他修為更高,眼光毒辣,雖然凌凡掩飾得極好,但他還是捕捉到了那瞬間靈力的精妙波動和時機把握。這絕非運氣!這小子,藏得可真深!

「此戰,凌凡勝!」長老最終高聲宣布,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嘩——!

台下徹底沸騰了。雜役弟子凌凡,擊敗了外門弟子張狂,晉級雜役組決賽!這簡直是青雲宗小比歷史上頭一遭!

凌凡在一片複雜、震驚、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憨笑著走下擂台。他沒打算拿雜役組第一,那太誇張了。決賽時,他隨便找了個借口,「不小心」輸給了另一位練氣四層巔峰的弟子,最終拿了個亞軍。

但這已經足夠轟動了。

一個公認的廢柴雜役,練氣三層(表面),一路「運氣爆棚」殺入決賽,還擊敗了練氣五層的外門師兄?這故事足夠整個外門議論上好幾天。

小比結束,人群散去,但關於凌凡的討論卻才剛剛開始。

凌凡領了作為亞軍獎勵的三塊下品靈石和一瓶低階聚氣丹,美滋滋地剛想溜回自己的破屋好好研究一下鏡中世界和獎品,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叫住了他。

「凌凡。」

凌凡腳步一頓,臉上瞬間切換回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轉過身:「王執事,您找我?有什麼吩咐?」

王執事負手而立,小眼睛上下打量著他,目光銳利,彷彿要把他從裡到外看個透徹。

「今天……表現得不錯啊。」王執事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運氣好,純屬運氣好!」凌凡連忙擺手,笑得一臉謙虛(傻氣),「都是師兄師姐們承讓,長老們保佑,還有王執事您平時教導有方!」

王執事嘴角抽搐了一下。教導有方?他教導凌凡掃了三年獸糞嗎?

「運氣?」王執事向前逼近一步,壓低了聲音,帶著一股壓迫感,「一次兩次是運氣,次次都是運氣?凌凡,你當我老王是傻子嗎?」

凌凡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依舊穩如老狗,甚至帶著點茫然:「執事您的意思是……弟子不太明白。弟子確實是僥倖,您看最後決賽我不就輸了嗎?」

「哼!」王執事冷哼一聲,繞著他走了半圈,目光像鉤子一樣在他身上掃視,「藏得挺深啊。說吧,什麼時候突破的練氣四層?還是說……另有機遇?」

他根本不信凌凡還是練氣三層。那種反應和靈力運用,絕非三層能有。

凌凡心裡飛速盤算。修為突破這事,遲早瞞不住,承認練氣四層無傷大雅,反而能解釋部分「運氣」。但鏡中世界是絕對不能暴露的!

他立刻露出一副「被您發現了」的不好意思表情,撓撓頭:「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王執事您的法眼!弟子前些日子挑水時偶有所感,回去後苦修了幾晚,僥倖……僥倖突破了那麼一點點。」他用手比劃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

「練氣四層?」王執事眯眼確認。

「剛穩固,剛穩固。」凌凡點頭哈腰。

王執事盯著他看了半晌,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破綻。但凌凡那樂觀憨厚的面具戴得太牢固,眼神「真誠」得毫無雜質。

最終,王執事暫且壓下了疑慮。練氣四層,雖然快了點,但雜靈根修士前期偶有爆發也不算太稀奇,或許真是這小子走了狗屎運。至於那詭異的步法和時機把握,或許真是常年幹雜活練出來的本能?

但他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凌凡。這小子突然冒頭,讓他感覺有些脫離掌控,這很不舒服。

「既然突破了,看來以前的活計對你來說是有些輕鬆了。」王執事臉上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宗門後山那片『廢棄藥田』,雜草和頑石頗多,影響觀瞻。從明日起,你就去那裡負責開墾清理吧。什麼時候清理乾淨了,什麼時候再回靈獸園。」

凌凡一聽,心裡頓時罵開了花。

廢棄藥田?那地方他知道!靈氣稀薄得可憐,土質堅硬如鐵,裡面還混雜著各種亂石塊和堅韌的變異雜草,根本就是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宗門早就放棄那裡了!讓他一個人去開墾?這擺明了是刁難,想用無窮無盡的苦力活耗盡他的時間,讓他沒空修煉!

「王執事,這……」凌凡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怎麼?不願意?」王執事臉色一沉,「身為雜役弟子,就該服從安排!還是說,你覺得你小比拿了個亞軍,就了不起了,可以挑三揀四了?」

「不敢不敢!」凌凡連忙低頭,心裡卻飛速盤算起來。

廢棄藥田……人跡罕至……沒人打擾……

誒?等等!

這豈不是……絕佳的摸魚、不對,是絕佳的進入鏡中世界修煉的寶地嗎?!

王執事這哪是刁難?這分明是雪中送炭啊!好人啊!

想到這裡,凌凡臉上的為難瞬間變成了陽光燦爛的笑容,甚至帶著點感激:「多謝王執事栽培!給弟子安排了這麼重要的任務!您放心!弟子一定兢兢業業,努力開墾,絕不辜負您的期望!保證讓那廢棄藥田煥然一新!」

這下輪到王執事愣住了。

這小子是不是腦子真有點問題?聽不出好賴話?去那種地方幹苦力還這麼高興?

他狐疑地看了凌凡幾眼,最終只當他是嚇傻了或者真的蠢,不耐煩地揮揮手:「滾吧!明天一早就去報道!」

「好嘞!王執事您慢走!」凌凡躬身行禮,態度恭敬得無可挑剔。

直到王執事走遠,凌凡才直起腰,臉上那傻乎乎的笑容瞬間變得狡黠無比。

「廢棄藥田?嘿嘿,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王執事,謝謝您嘞!」

他幾乎是哼著小調回到自己那簡陋的住所。關上門,第一時間就意念一動,進入了鏡中世界。

空間依舊,靈氣充盈。

他先是美滋滋地欣賞了一下那幾株凝露草幼苗——就他外界這來回一趟的功夫,鏡中世界裡又過了相當長的時間,那幼苗竟然又長高了一小截,葉片翠綠欲滴,生機盎然!

「寶地!果然是寶地!」他興奮地搓搓手,然後拿出小比獲獎的三塊下品靈石和那瓶聚氣丹。

「試試在這裡修煉,加上靈石和丹藥,效果會如何?」

他盤膝坐下,手握靈石,吞下一顆聚氣丹,再次運轉《青雲基礎煉氣訣》。

轟!

這一次的感覺,更加猛烈!

鏡中世界本身的濃郁靈氣,加上下品靈石中精純能量的補充,再輔以聚氣丹的藥力,三管齊下,他感覺自己彷彿被浸泡在靈氣的海洋裡,每一個呼吸都在變強!

修煉不知時日,當他再次從那種沉浸狀態中醒來時,感覺修為又精進了一截,離練氣四層中段不遠了。手中的下品靈石光澤黯淡了許多。

「照這個速度,練氣五層也不是夢啊!」凌凡信心爆棚。

他退出鏡中世界,外界天色已晚。他毫不在意,反而對明天去「廢棄藥田」報導充滿了期待。

第二天一早,凌凡精神抖擻地扛著宗門發放的、最簡陋的開荒工具——一把鈍口的鋤頭和一柄鏽跡斑斑的柴刀,來到了後山那片著名的廢棄藥田。

果然如傳聞所言,土地貧瘠堅硬,雜草叢生,碎石遍布,靈氣稀薄得幾乎感覺不到。正常弟子來這裡,絕對會絕望。

王執事已經派了個手下過來監督,那雜役弟子一臉不耐煩地指了個區域:「就這塊,今天之內把這片的草和石頭清理乾淨。」說完就找了個樹蔭打盹去了。

凌凡看著那塊足有半畝大小的地,嘴角卻勾了起來。

他掄起鈍鋤頭,裝模作樣地開始刨地,動作慢得像是在摸魚。

監督的弟子瞥了一眼,罵了句「廢物就是廢物」,也懶得再管。

而實際上,凌凡的意念早已沉浸在胸口玉珮印記上。他發現,甚至不需要明顯的反光物,只要有一點點微弱的光線,他就能感知到鏡中世界的入口!

於是,在監督弟子看不見的角度,凌凡的身影時不時地極其模糊一下,彷彿被陽光晃了一下眼。

他頻繁地、短暫地進出鏡中世界!

每次進去,他就瘋狂修煉一小會兒,吸收濃郁靈氣。每次出來,他就掄幾下鋤頭,或者拔幾根草做做樣子。

在外界看來,他工作效率極低,磨磨蹭蹭,愁眉苦臉(其實是進出空間的瞬間表情管理失誤)。

但在鏡中世界累積的時間裡,他的修為正在以一個恐怖的速度提升!

「嘿嘿,王執事以為派我來這是折磨我?」凌凡一邊「辛苦」地刨著地,一邊心裡樂開了花,「他絕對想不到,這裡簡直就是我的風水寶地!沒人打擾,隨便摸魚……不對,是隨便修煉!」

「白天在這『勞改』修煉,晚上回去還能繼續進鏡子裡修煉種田……這小日子,簡直不要太爽!」

他彷彿已經看到,自己在這「廢棄藥田」裡,悄無聲息地一路修煉到練氣五層、六層……甚至更高的場景。

「低調發育,悶聲發大財!凌凡,穩住!」

他強忍著仰天長笑的衝動,臉上的表情因為憋笑而顯得有些扭曲,看在監督弟子眼裡,卻以為他是因為活太累而痛苦不堪,不由得鄙夷地又罵了句「廢物」。

凌凡毫不在意,反而幹得更「起勁」了。

只是沒人知道,那柄鈍口的鋤頭下,隱藏著一個怎樣的秘密和一個即將一飛沖天的雜役弟子

第三章:小比場上的「意外」

青雲宗外門每月一次的小比,是雜役弟子和外門弟子為數不多能正經動手的機會,也是不少底層弟子期盼的翻身場合——萬一被哪位長老或內門師兄看中了呢?

當然,對大多數人而言,這更像是枯燥修煉中的一點調劑,以及……圍觀某些知名廢柴挨揍的固定娛樂項目。

練武場周圍人頭攢動,氣氛熱鬧。幾座簡易的石台便是比試的擂台。

凌凡揣著他那練氣四層的「驚天」修為,縮在人群最後面,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往常一樣——帶著點小緊張,更多的是人畜無害的樂觀。

「哎呀,這不是凌師弟嗎?怎麼,今天又來給大家表演『如何優雅地被打下擂台』?」一個尖銳的女聲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響起。

不用回頭,凌凡就知道是李艷師姐。她身邊必然跟著她的頭號擁躉,張狂師兄。

果然,張狂那粗嗓門緊接著響起:「艷師妹,你這不是為難凌師弟嗎?他那套『掃地避塵步』和『挑水閃避法』,在擂台上可施展不開啊!哈哈哈!」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哄笑。

凌凡轉過身,臉上掛著他那標誌性的、略顯憨厚的笑容:「張師兄,李師姐,早上好啊!吃過了嗎?我看今天天氣不錯,兩位心情也好,真是個切磋交流的好日子!」

李艷嫌惡地皺了皺眉:「少在這套近乎!待會兒擂台上碰見,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她已是練氣五層巔峰,自覺對付凌凡簡直是手到擒來。

張狂更是輕蔑地拍了拍凌凡的肩膀(力道大得差點把凌凡拍個趔趄):「凌師弟,撐不住就早點認輸,師兄我啊,最見不得人受苦了,尤其是你這種……呵呵。」

凌凡穩住身形,笑容不變:「多謝師兄師姐關心!我會努力的!重在參與嘛!」

心裡卻在嘀咕:「笑吧笑吧,待會兒就讓你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不對,是凌凡為什麼這樣猛!」

他這幾天在鏡中世界瘋狂修煉,不僅穩固了練氣四層的修為,甚至隱隱觸摸到了四層中段的門檻。這種坐火箭般的速度,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底氣。更重要的是,他發現鏡中世界修煉出的靈力,似乎比外界同階修士的更為凝練純粹幾分。

王執事作為雜役管事,也在一旁監督。他瞥見凌凡,冷哼一聲,顯然不認為這廢柴能搞出什麼名堂,只盼他別輸得太難看,丟了靈獸園的臉。

小比很快開始。

前面的比試波瀾不驚,外門弟子們你來我往,術法靈光閃爍,引得台下陣陣喝彩。雜役弟子間的比試則簡單粗暴許多,多半是王八拳對掄,夾雜著幾手半生不熟的低階術法。

終於,輪到凌凡上場了。

他的對手是一名同樣是練氣四層的雜役弟子,以力氣大著稱。

「凌凡對戰趙鐵柱!」裁判長老懶洋洋地喊道。

台下頓時響起一陣噓聲和笑聲。

「趙鐵柱!一招解決他!」

「凌凡,撐過三招就算你贏!」

「我賭凌凡自己摔倒輸掉比賽!」

趙鐵柱獰笑著扭了扭脖子,發出咔咔聲:「凌師弟,對不住了,誰讓你抽到我了呢?」

凌凡依舊是那副好脾氣的樣子,拱了拱手:「趙師兄,請多指教。」

「開始!」

裁判話音剛落,趙鐵柱便低吼一聲,如同蠻牛般衝了過來,砂鍋大的拳頭直搗凌凡面門,帶起呼呼風聲。這是雜役弟子最常用的打法——仗著皮糙肉厚,靈力附著拳腳,硬打硬砸。

在以往,凌凡肯定只能狼狽躲閃,最後免不了被一拳撂倒。

但今天,在凌凡的眼中,趙鐵柱這氣勢洶洶的一拳,卻顯得……有點慢?

鏡中世界修煉帶來的不僅僅是靈力增長,似乎連他的反應速度和動態視覺都提升了不少。

他下意識地腳下微微一錯,身體以一種極其彆扭卻又恰到好處的姿勢,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拳鋒。那姿勢,與其說是步法,不如說是他常年挑水走崎嶇山路、掃地時躲避靈獸撲鬧形成的本能,此刻在增強的靈識和身體控制下,顯得格外有效。

「咦?」趙鐵柱一拳打空,愣了一下。

台下也安靜了一瞬。

「運氣不錯啊!這都能躲開?」

「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

凌凡心裡卻是一喜:「有門兒!」

他不再一味躲閃,看準趙鐵柱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的空隙,調動起體內那遠比同階渾厚的靈力,同樣一拳擊出,目標是趙鐵柱的腋下空檔——那裡是發力的薄弱點,他掃地時觀察過各種靈獸的弱點,莫名就用上了。

這一拳速度不快,但時機刁鑽,靈力凝聚。

砰!

「呃啊!」趙鐵柱完全沒料到凌凡居然會反擊,更沒料到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拳,打在身上卻異常疼痛痠麻,半邊身子都使不上勁,踉蹌著連退好幾步,一臉難以置信。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包括台上的裁判長老和王執事。

剛才發生了什麼?

練氣三層(他們以為)的凌凡,不但躲開了趙鐵柱的攻擊,還一拳把他打退了?

這劇本不對啊!

張狂和李艷的笑容僵在臉上。

凌凡抓住機會,乘勝追擊。他沒學過什麼高深步法,就把挑水時穩住扁擔的平衡感、掃地時在小範圍內騰挪的技巧全用了出來,動作略顯滑稽,卻異常實用。拳腳間附著的靈力更是遠超普通練氣四層應有的程度。

趙鐵柱空有一身力氣,卻被打得暈頭轉向,處處受制,憋屈得要命。沒幾下,就被凌凡一個掃堂腿(靈獸園掃地升級版)絆倒,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墩兒。

裁判長老愣了好一會兒,才遲疑地宣布:「凌……凌凡勝!」

台下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看著台上那個還在撓頭傻笑的雜役弟子。

贏了?

那個廢柴凌凡,居然贏了?還是贏了以力氣大著稱的趙鐵柱?

片刻之後,嘩然之聲驟起!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贏?」

「趙鐵柱你放水了吧?」

「這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

張狂臉色陰沉下來:「哼,僥倖而已!鐵柱太大意了!」

李艷也撇撇嘴:「肯定是趙鐵柱昨天修煉出了岔子,讓這廢物撿了便宜。」

他們絕不相信凌凡是憑實力贏的。

只有王執事,眯著眼睛打量著台上的凌凡,若有所思。他掌管雜役,對這些弟子的底細最清楚不過。凌凡剛才閃避和反擊的那幾下,看似笨拙,卻透著一股極其紮實的功底和對時機的精妙把握,絕非僥倖那麼簡單。而且,那靈力波動……似乎不止練氣三層?

凌凡可不管別人怎麼想,樂呵呵地走下擂台,心裡美滋滋:「鏡中世界,誠不欺我!這感覺,爽!」

接下來幾輪,凌凡的「好運」似乎還在繼續。

他遇到的對手,要麼是輕敵大意,要麼是實力不濟,總會出現各種「意外」。不是腳下突然打滑,就是施展術法時靈力銜接不暢露出破綻。

而凌凡,總能憑藉那看似笨拙卻異常有效的閃避,以及那身莫名渾厚紮實的靈力,「險象環生」又「誤打誤撞」地取得勝利。

他贏得一場比一場「勉強」,一場比一場「幸運」,但就是這麼一路跌跌撞撞,居然闖入了雜役弟子組的前四!

這下,所有人都覺得不對勁了。

一次是運氣,兩次是巧合,這都連贏三四場了?

張狂和李艷的臉色已經變得極其難看。他們原本打算在小比上好好羞辱凌凡,沒想到這廢物居然一路高歌猛進,出了風頭!

最終,雜役弟子組的半決賽。

裁判長老看著對陣名單,表情古怪地喊道:「下一場,凌凡,對戰……張狂!」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過來。

張狂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終於等到親手收拾這廢物的機會了!

李艷在一旁嬌笑道:「張師兄,這下可別再讓某些人靠『運氣』混過去了哦?」

張狂扭著手腕,走上擂台,居高臨下地看著凌凡,冷笑道:「凌師弟,看來你的好運到頭了。現在跪地認輸,還能少受點皮肉之苦。」

凌凡慢慢走上台,臉上依舊是那人畜無害的笑容,甚至還帶著點「驚慌」:「張、張師兄,您手下留情啊……我這純屬是祖墳冒青煙才走到這的……」

心裡卻在瘋狂吐槽:「冒青煙?我家祖墳怕是著大火了!還是我自己燒的!張狂啊張狂,小爺我忍你很久了!」

裁判長老看了看兩人,例行公事地一揮手:「開始!」

張狂決定不再給凌凡任何「僥倖」的機會,一上來就動了真格。練氣五層的靈力爆發開來,身形一動,速度遠超之前的趙鐵柱,右手成爪,帶著凌厲的勁風,直抓凌凡咽喉!

「鷹爪功!張師兄動真格的了!」

「完了,凌凡這下慘了!」

眼看那利爪就要觸及咽喉,凌凡似乎嚇傻了,腳下一個「踉蹌」,身體詭異地一扭,如同喝醉了一般,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要害,但胸口的雜役服還是被撕開了幾道口子。

「躲?我看你能躲到幾時!」張狂攻勢更急,雙爪連揮,帶起道道殘影。

凌凡看上去無比狼狽,在台上跌跌撞撞,時而像挑水時踩到鵝卵石打滑,時而像掃地時躲避靈獸衝撞,姿勢難看至極,卻總能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開張狂的致命攻擊。

台下從最初的喧囂變得漸漸安靜下來。

一次是運氣,兩次是巧合,可次次都能用這種滑稽的方式躲開練氣五層修士的猛攻?

這絕不是運氣那麼簡單!

王執事的眼睛眯得更紧了,他幾乎可以肯定,凌凡這小子,絕對隱藏了實力!而且隱藏得很深!

張狂久攻不下,愈發焦躁,感覺周圍的目光彷彿都帶上了嘲諷。他怒吼一聲,體內靈力毫無保留地湧出,雙爪泛起淡淡的金屬光澤。

「廢物!給我滾下去!裂金爪!」

這已是他掌握的最強攻擊術法,誓要一擊將凌凡重創!

面對這氣勢洶洶的一擊,凌凡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精光。

機會來了!

他看似慌亂地向後倒退,腳下卻像是被什麼絆了一下,驚呼一聲,整個人向後倒去。

張狂見狀大喜,利爪毫不留情地追擊而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凌凡必敗無疑之時,向後倒去的凌凡,那隻亂蹬的腳,卻「恰好」無比精準地、蘊含著一股凝練靈力,踢在了張狂全力前衝、下盤最不穩的腳踝上!

這一腳的時機、角度、力道,妙到巔毫!

「什麼?!」張狂只覺腳踝處一陣劇痛鑽心,衝勢驟止,整個人的平衡瞬間被打破,驚呼著向前撲倒。

而此時,看似即將摔倒在地的凌凡,腰腹卻詭異地一用力,如同裝了彈簧般,以一個極其彆扭卻又流暢的姿勢猛地彈了起來!

兩人身影交錯而過的瞬間,凌凡的手肘「不小心」地、重重地撞在了張狂的側腰軟肋上。

「呃!」張狂痛得眼前一黑,撲倒的勢頭再也止不住。

砰!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張狂以一個極其狼狽的狗吃屎姿勢,重重地摔出了擂台界限!

而凌凡,則搖搖晃晃地站在擂台邊緣,一副驚魂未定、差點也掉下去的模樣。

全場,死寂。

落針可聞。

只有凌凡那「驚慌失措」的自言自語聲響起,格外清晰:

「哎呦喂!嚇死我了!張師兄你怎麼自己摔下去了?這擂台也太滑了!還好我穩住了……運氣真好,運氣真好……」

他拍著胸口,一臉後怕和「僥倖」。

台下眾人看著摔在台下、捂著腰和腳踝慘哼的張狂,又看看台上那個一臉無辜的凌凡,集體陷入了石化。

這……也是運氣?!

第二章:鏡中修煉與意外收穫

那門他修煉了數年、早已滾瓜爛熟卻進展龜速的《青雲基礎煉氣訣》,此刻運轉的速度簡直嚇人。濃郁得幾乎化不開的靈氣,不需要他刻意引導,就爭先恐後地鑽入他的四肢百骸,沖刷著他原本有些滯澀的經脈。

僅僅運行了一個小周天,效果就堪比他在外界苦修三五日!

「冷靜!冷靜!凌凡,你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能因為這點小場面就亂了方寸!」他強迫自己穩住心神,但嘴角卻不受控制地瘋狂上揚,「嘿嘿,嘿嘿嘿……這哪是秘境啊,這簡直就是我凌某人的專屬豪華修煉套房!靈氣無限供應,還自帶頂級隔音……不對,是隔絕效果!」

他徹底沉浸在這種修為飆升的快感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更久,當他感覺經脈微微有些脹痛,才意猶未盡地緩緩停止了修煉。

睜開眼的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困頓已久的練氣三層瓶頸,竟然鬆動了大半,體內靈力增長了一大截!

「這速度……簡直是在飛啊!」凌凡興奮地一躍而起,忍不住對著空無一人的鏡子空間揮了兩拳,「照這樣下去,突破到練氣四層,豈不是指日可待?張狂李艷那倆貨,好像也才練氣五層吧?哇哈哈哈!」

樂夠了,他開始仔細探索這個神奇的空間。

空間並不大,除了中央那一小片約莫一丈見方的黑色靈土閃爍著微光,其餘地方都是光滑如鏡、溫潤如玉的奇特地面和牆壁,整體呈現一個標準的立方體。抬頭望去,頂部散發著柔和白光,看不到盡頭。

他走到邊界處,伸手觸摸那鏡面般的牆壁,入手冰涼堅硬,無法穿透。

「看來目前活動範圍就這麼大了。」凌凡摩挲著下巴,自言自語,「不過也夠了!這麼濃的靈氣,還要啥自行車……呃,還要啥飛劍啊!」

他的目光最終落回了中央那片黑色的靈土上。

這土地看起來極不尋常,黑得純粹,甚至隱隱透著一種飽滿的生命氣息,細看之下,土壤表面還有星星點點的微光閃爍。

「這地……不種點什麼簡直是暴殄天物啊!」凌凡的種田魂莫名被點燃了。雜役弟子經常需要照料一些最低等的靈草,他對種植並不陌生。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雜役服口袋,裡面除了幾塊幹饅頭渣,就只剩下一小包昨天幫靈藥園師兄跑腿時,對方隨手賞賜的、最常見不過的「凝露草」種子。這種草藥是煉製最低階療傷藥的輔料,不值錢,生長也慢,外面到處都是。

「就你了!」他掏出那幾顆比芝麻還小的褐色種子,小心翼翼地將它們埋進黑色靈土裡,甚至還像模像樣地用手壘了個小土堆。

做完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土,心滿意足。

「好了!修煉寶地有了,試驗田也有了!是時候出去看看了!」他終於想起了正事——那個被他「英雄救美」反而連累的美女楚瑤,還有那幫殺手!

心念一動,他再次將注意力集中於腳下光滑的地面。果然,那外界潭水的倒影再次緩緩浮現。

「出去!」

隨著他的意念,一種輕微的失重感傳來。眼前景物驟然變換,冰冷的潭水再次將他包裹。

「咕嚕嚕……」他猝不及防,嗆了口水,趕緊手忙腳亂地向上划水。

冒出水面,他警惕地四處張望。

山林寂靜,偶爾有鳥鳴傳來,彷彿之前那場激烈的追殺從未發生過。只有岸邊幾處被刀氣斬斷的樹枝和一點尚未乾涸的血跡,證明著那不是幻覺。

「人呢?都走了?」凌凡爬上岸,擰著濕透的衣服,胸口那道淺淺的傷口遇水有些刺痛,「那位楚瑤姑娘……是逃掉了,還是被……」

他心情有些複雜。一方面慶幸自己沒死,另一方面又有些擔憂那個女子的安危。

「算了,吉人自有天相,我看她面相不像短命之人……當務之急是趕緊回去!」他看了看天色,心裡猛地一咯噔,「壞了!我感覺在裡面待了挺久,這太陽怎麼好像沒動多少?王執事讓我太陽下山前挑滿十缸水,這要是誤了時辰,辟穀丹可就真沒了!」

辟穀丹對他這種底層雜役來說,可是重要的口糧!

他也顧不上研究時間差了,趕緊撿起散落的水桶和扁擔,以最快的速度打滿水,吭哧吭哧地往山下挑。

一路上,他心裡還在不斷回味著鏡中世界的奇妙。

「發達了!真的發達了!以後白天幹活,晚上……不對,是擠出任何一點時間,都能進去修煉!誰也發現不了!」

想到美妙處,他挑著沉重的水桶,腳步卻越發輕快,甚至又忍不住哼起了自創的小調:「我挑著水呀,心裡樂開花~鏡中有個洞天呀,修煉頂呱呱~」

回到雜役區的水缸旁,他驚訝地發現,距離他離開去後山,似乎真的沒過多久?

「凌凡!你死哪去了?!這麼久才打一擔水回來?」王執事的咆哮聲如期而至。

若是平時,凌凡肯定心裡發怵。但現在,他心裡有底了,臉上那標誌性的樂觀笑容更加真誠了(雖然看起來有點傻)。

「報告執事!後山靈潭今天水位有點低,我費了老鼻子勁才打滿!您放心,保證在天黑前完成任務!」他聲音洪亮,充滿幹勁。

王執事被他這過分積極的態度噎了一下,罵罵咧咧地走了:「快點!懶驢上磨屎尿多!」

凌凡嘿嘿一笑,繼續幹活。他發現,從鏡中世界出來後,自己的力氣似乎都大了那麼一絲,身體也更輕快了些。

接下來幾天,凌凡過上了極其「充實」的生活。

白天,他依舊是那個任勞任怨、時不時被嘲諷兩句的雜役弟子凌凡,兢兢業業地掃著獸糞、挑水劈柴。只是他幹活的效率莫名提高了一些,總能擠出一些零碎的時間——比如借口上茅房、或者找個角落「偷懶」。

而每當這種時候,他就會立刻尋找最近的反光物——可能是平靜的水桶水面、也可能是擦得鋥亮的農具表面,意念一動,便悄然進入那片神奇的鏡中世界。

進去後,他就瘋狂修煉《青雲基礎煉氣訣》。

鏡中世界那恐怖的靈氣濃度和時間流速,讓他的修為以一種自己都能清晰感知的速度瘋狂增長。

這天夜裡,他終於攢夠了時間,一次在鏡中世界待足了相當於外界的兩個時辰。

當他將體內靈力運轉到極致,衝擊那早已鬆動的關隘時,只聽體內「啵」的一聲輕響,彷彿某個桎梏被打破了!

剎那間,周身經脈豁然開朗,能容納和運轉的靈力總量驟然提升了一個台階!一股遠超從前的力量感湧遍全身。

練氣四層!

他猛地睜開眼睛,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差點激動得長嘯出來!

「成了!真的成了!我凌凡,終於練氣四層了!哈哈哈哈!」他在鏡中空間裡無聲地狂笑,手舞足蹈,「從三層到四層,我花了整整兩年!在這寶地裡,才幾天?!這要是說出去,誰敢信!」

興奮之餘,他習慣性地走到中央那片靈土旁,想看看自己種下的凝露草種子發芽了沒有——雖然他壓根沒抱希望,畢竟這才幾天,在外界這種子發芽都要半個月。

然而,就當他的目光落在黑土上時,整個人再次僵住了,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藉著空間頂部柔和的白光,他清晰地看到,那幾處埋下種子的地方,竟然真的冒出了幾點極其幼嫩的、翠綠欲滴的小芽!

雖然只是剛破土,但那生機勃勃的綠色,在這片單調的空間裡顯得格外醒目!

「……發、發芽了?」凌凡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這才幾天?這凝露草什麼時候轉性了,變成急驚風了?」

他猛地意識到一個更可怕的問題——鏡中世界的時間流速,對靈植也有效!而且效果恐怕好得驚人!

一個大膽的念頭瞬間衝進他的腦海。

「如果……如果我在這裡種植那些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才能成熟的珍貴靈藥……」

凌凡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灼熱起來。

修為突破,靈植發芽,雙喜臨門!

他強壓下幾乎要衝破胸膛的狂喜,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低調!低調!凌凡,現在還不是得意的時候!」他對著鏡子般的地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雜役服,臉上露出了那副人畜無害的、略帶傻氣的笑容。

「明天就是每月一次的外門小比了……張狂師兄,李艷師姐,你們準備好了嗎?」

「我凌凡,可是給你們準備了一份『大禮』啊!」

他的笑容越發燦爛,眼神裡卻閃過一絲期待已久的光芒。

第一章:獸糞芬芳與飛來橫禍

比如,用堪比生化武器的濃郁氣味,粗暴地掀開你的眼皮。

「呼——哈——!新的一天,新的開始!凌凡,加油!」

凌凡深吸一口氣,結果被濃烈的獸糞味嗆得連連咳嗽,眼淚都快出來了。他趕緊扛起幾乎比他還高的特製大掃帚,對著面前堆積如山的靈鶴糞便,露出了苦中作樂的標準笑容。

「好傢伙,這批靈鶴是吃了多少靈谷?這產量,這醇厚的芬芳……真是修為深厚,不同凡響啊!」他一邊揮汗如雨地清掃,一邊習慣性地自言自語,「師傅說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然後就能掃更多獸糞!嗯,沒毛病!」

幾個路過的外門弟子捏著鼻子繞道走,投來鄙夷的目光。

「看那個廢物凌凡,又在自言自語了。」

「練氣三層掃了三年獸糞,真是我青雲宗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啊。」

「五行雜靈根,廢物中的廢物,也就只配幹這個了。」

凌凡彷彿沒聽見,反而掃得更起勁,掃帚虎虎生風,嘴裡唸唸有詞:「我掃!我掃!掃盡天下濁!爾等凡夫俗子,豈知我凌某人在修行無上心法——『心如止水糞土之牆』功!」

這是他自我調侃的苦修方式。與其沉浸在憤怒委屈裡,不如用樂觀把自己武裝到牙齒。至少,這樣沒那麼難受。

「凌!凡!」

一聲暴喝打斷了他的內心戲。掌管雜役的王執事腆著肚子,面色不善地走過來,用腳踢了踢旁邊的空糞桶:「靈鶴糞清完了?還有碧水犀牛的圍欄!劈柴房的三千斤靈木柴!後山靈潭的十大缸水!太陽下山前幹不完,今晚就別想領你的那顆劣質辟穀丹了!」

「好嘞!王執事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凌凡臉上堆起燦爛的笑容,彷彿接到的是什麼美差,「您走好,地滑,別閃著腰!」

王執事被他這過分陽光的態度噎了一下,哼了一聲,甩袖走了。

凌凡繼續一邊幹活一邊嘀咕:「唉,王執事這臉色,怕是昨天又沒順利突破吧?理解理解,更年期修士的煩惱嘛……不像我,年紀輕輕,前途無量……雖然前途目前暫時有點像這獸糞一樣混沌未明……」

終於趕在午時前清完了獸糞,凌凡抓起兩個冷饅頭,扛起扁擔和水桶就直奔後山靈潭。這是他最喜歡的活兒之一,不是因為輕鬆,而是因為後山人少清靜,沒人打擾他……以及他豐富的內心戲。

山路崎嶇,凌凡挑著空桶卻腳步輕快。

「今天天氣好啊,風兒吹,鳥兒叫,我凌小凡,又把活來挑!」他哼著自創的小調,「練氣三層怎麼了?雜靈根怎麼了?哥們我底子打得牢!你看這扁擔顫得多有韻律感,這是在鍛煉我的平衡力!這山路崎嶇,是在磨礪我的步法!等我神功大成……嗯,首先要用最帥的姿勢飛過這片山頭,絕對不挑水!」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將來御劍飛行、驚艷全場的幻想中時,前方樹林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破空聲和一聲嬌叱!

「嗯?」

凌凡好奇地放下水桶,躡手躡腳地撥開灌木叢。

只見林中空地上,一名身穿淡紫色衣裙、容貌極美的女子正踉蹌後退,嘴角帶血,顯然受了傷。她身後是波光粼粼的後山靈潭。而圍攻她的,是三個面色猙獰、黑衣蒙面的修士,修為赫然都在練氣後期,為首之人甚至達到了築基初期,手中長刀閃爍著森然寒光。

「楚瑤小姐,何必負隅頑抗?乖乖跟我們回去,或許還能留個全屍!」為首的殺手聲音沙啞難聽。

那名叫楚瑤的女子眼神決絕:「休想!我就算死,也絕不會讓你們得逞!」

凌凡的心怦怦直跳。

英雄救美?這可是話本裡才有的橋段!

對方三個練氣後期,一個築基!我一個練氣三層的小雜役……

現在跑去叫人也來不及了……

可是……

眼看那築基殺手舉起刀,獰笑著就要劈向似乎已無力反抗的楚瑤,凌凡腦子一熱,那股子天生的樂觀和衝動勁兒瞬間壓倒了恐懼。

「住手!放開那個姑娘!」

他猛地跳出灌木叢,隨手撿起一根粗樹枝,指向那群殺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氣凜然,儘管腿肚子有點抽筋。

場面瞬間凝固了。

三個殺手和楚瑤都愣住了,齊齊看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穿著雜役服、拿著樹枝、修為低得可憐的少年。

為首的築基殺手皺了皺眉,像是看到一隻擋路的螞蟻:「哪來的雜役?滾開!否則死!」

楚瑤也急道:「小兄弟,你快走!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凌凡心裡也在瘋狂吶喊:「對啊對啊!大哥你說得對!我就是個雜役,我這就滾!英雄救美這業務我不熟啊!」

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要在此行兇,先過我這關!」他把自己聽來的所有土匪臺詞都搬出來了,心裡卻在流淚:「凌凡啊凌凡,你裝什麼大尾巴狼啊!這下死定了!」

那築基殺手顯然沒了耐心,甚至懶得親自出手,對旁邊一個手下示意了一下:「殺了。」

那名練氣後期的殺手應了一聲,身形一動,如同鬼魅般瞬間出現在凌凡面前,手中短刀隨手一劃,帶起一道凌厲的刀芒。

太快了!根本躲不開!

「吾命休矣!」凌凡只來得及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早知道早上那兩個冷饅頭就該啃慢點,好歹是個飽死鬼……」

「嗤啦!」

刀鋒輕易地劃破了他粗糙的雜役服,結結實實地砍在了他的胸膛上!

預想中的劇痛沒有傳來,反而是一聲輕微的「喀」聲,彷彿什麼東西碎裂了。

凌凡低頭一看,只見祖父留給他那枚貼身戴著的、灰撲撲毫不起眼的祖傳玉珮,被刀鋒正好擊中,瞬間碎裂開來。而那碎裂的玉珮竟化作一道溫潤的白光,瞬間沒入他的傷口處。與此同時,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整個人撞得向後倒飛出去。

撲通!

水花四濺。他正好跌入了身後那深不見底的靈潭之中。

冰冷的潭水瞬間淹沒了他。意識模糊間,他感覺胸口那被刀劃破的傷口處,鮮血混雜著那奇異的白光,變得滾燙無比。

「虧大了……美女沒救到,饅頭白吃了,還把爺爺留的破玉珮弄沒了……那可是家裡唯一傳下來的東西啊……」

他的身體不斷下沉,詭異的是,他並沒有窒息感,反而感覺周圍的潭水越來越亮。

他努力睜開眼睛,震驚地看到——原本應該映照出水面之上景象的潭水倒影,此刻卻發生了詭異的扭曲變換!那倒影之中,不再是廝殺的樹林和天空,而是一片他從未見過的、寧靜而朦朧的奇異空間!

那空間彷彿有巨大的吸力,牽引著他不斷下沉,卻又不是沉向潭底,而是沉向那水中的倒影!

「……我這是死了出現幻覺了?還是說……後山靈潭的水質已經被獸糞污染出致幻效果了?」

就在他腦子裡轉過這個荒唐念頭的瞬間,他的身體徹底觸碰到了那發光的水面倒影。

沒有撞擊感,沒有阻力,就像是融入了一層溫暖的光膜。

唰!

眼前強光一閃,周圍冰冷的潭水瞬間消失無蹤。

下一刻,他重重地摔落在堅實而溫潤的地面上,摔得他七葷八素,胸口傷口隱隱作痛。

他齜牙咧嘴地爬起來,環顧四周,然後整個人徹底僵住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靈鶴蛋。

眼前哪裡還是什麼後山靈潭?

這是一個奇異無比的空间。天空是柔和的白光,沒有太陽卻明亮異常。腳下是光滑如鏡、溫潤如玉的奇特地面,蔓延向遠方。空間不大,卻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純淨至極的氣息,吸一口就讓他渾身舒泰,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呼雀躍!

這裡的靈氣濃郁程度,簡直是外界的……十幾倍?!不,幾十倍?!

在這空間中央,還有一小片翻好的、閃爍著微光的黑色土地,彷彿正等待著種子播下。

凌凡徹底懵了,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疼!」

不是做夢!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道刀傷還在微微滲血,但似乎正被周圍濃郁的靈氣滋潤著,疼痛在緩慢減輕。而原本掛著玉珮的地方,只剩下一個淡淡的白色印記,形狀正與那碎裂的玉珮一模一樣。

「這、這到底是哪裡?」凌凡的聲音因為震驚而有些乾澀,他習慣性地開始自言自語,「難道我那一撞,直接從青雲宗後山靈潭……撞進了某個秘境遺府?話本裡都是這麼寫的,掉崖有奇遇,落水得寶藏!我凌凡時來運轉了?」

他試探著在這個奇異的鏡子空間裡走了幾步,感覺無比真實。

「靈氣……好多好多的靈氣!在這裡修煉一天,恐怕抵得上我在外面修煉幾個月吧?」他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眼睛開始發光,之前的恐懼和慌亂被巨大的驚喜所取代。

「等等!不對!」他猛地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我是怎麼進來的?從水裡進來的……那我要怎麼出去?」

他抬頭看向天空那柔和的白光,又低頭看看光滑如鏡的地面。

「該不會……困死在這裡了吧?不要啊!我雖然樂觀,但也不想在這種地方樂觀一輩子啊!而且外面那個美女不知道怎麼樣了……雖然她可能已經涼了,但我還是想出去看看啊!」

他焦急地四處摸索敲打,試圖找到出口。

就在他的手指無意間觸碰到地面上一處特別光滑的區域時,那地面突然像水波一樣蕩漾起來,再次顯現出了外界的倒影——依舊是那片幽深的潭水,還能看到幾縷血絲正在緩緩散開。

「能出去?」

凌凡心中狂喜,試探著將手伸向那蕩漾的倒影。

毫無阻礙地,他的手穿過了「鏡面」,感受到了外界潭水的冰涼。

「哈哈哈!天不亡我凌凡!」他興奮得差點跳起來,「進出自如!靈氣濃郁!時間看起來也沒過多久?發達了!這次真的發達了!」

他激動地在那片小小的靈植空間旁手舞足蹈。

「從今天起,我凌凡就要告別獸糞,走向人生巔峰了!什麼張狂李艷,什麼王執事,你們給小爺等著!」

興奮過後,他稍微冷靜下來,摸著胸口那個玉珮印記,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而充滿期待。

「爺爺……您留給我的,原來不是破石頭,而是真正的寶貝啊。」

他深吸一口這空間裡濃郁得嚇人的靈氣,感覺練氣三層的瓶頸竟然有了一絲鬆動的跡象。

「第一步,先在這寶地裡修煉到練氣四層!然後……出去看看情況。」

凌凡盤膝坐下,努力運轉那門粗淺的《青雲基礎煉氣訣》。以前如同龜爬的靈氣吸收速度,此刻卻快得驚人,洶湧的靈氣瘋狂湧入他的體內。

他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

屬於凌凡的傳奇,似乎終於在經歷了無數獸糞的鋪墊後,於這鏡中世界,正式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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